第22章 哪里都有聪明人
梨花是向阳乡最偏远的一个村子。
从岭脚村去，也有十多公里。
都是泥石路，坑坑洼洼不好走。
这个年代的人都比较皮实，也不觉得特别受苦。
颠簸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到达梨花村。
“爸爸爸爸，我们去哪里放风筝？”
陈文学刚把摩托停好，桐桐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确实，这个村子四面环山，没有一块适合放风筝的开阔地。
怎么会来这里？
宋洁也觉得不好理解。
陈文学没有回答，而是让他们在原地等一下。
然后他到附近找了几个人，说了一些什么话之后又折回。
“上山。”
陈文学回到停放摩托车的地方说道。
“不是吧，上山放风筝？这也太那个了吧。”
宋洁感到不可思议，质疑道。
如果是恋爱期间那另说，问题是现在都“老夫老妻”了，还带着小孩，没必要搞得这么浪漫吧。
话说回来，当年恋爱期间，你陈文学也没有这根弦呐。
当然了，如果当年你就有这心思，兴许就不是村里著名的大傻了吧……
呵呵。
宋洁兀自撇撇嘴，想道。
“没事，上车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陈文学自然不知道宋洁心里的弯弯绕绕，骑到车上说道。
这个骑车的动作让宋洁更是感到匪夷所思。
“上车？你开什么玩笑？上山开什么摩托？！”
陈文学理解她的意思。
“能的，我刚才问过了，就是比较难走。你抱紧桐桐就行。”
陈文学肯定地说。
宋洁心想，你骗我的吧，我又不是上海来的，农村里上山的路怎么可能开摩托上去。
别说开摩托，连走路都不容易！
想到一个骗字，宋洁不禁想起当年的“钢笔事件”，竟有种滑稽的感觉。
但她还是听陈文学的，乖乖地抱着桐桐坐到后座上。
且看你陈文学又耍什么花样！
陈文学没有骗她。
果然有一条路可以开着摩托上山。
宋洁感到太惊讶了。不仅可以开摩托，开拖拉机都绰绰有余。
在这样偏僻的小山村，怎么会有这么宽的山路？
看得出来，路是新开没多久的，上面的车辙很明显，必定有比拖拉机还大的车辆通行。
没多久，谜底揭开。
在半山的位置，挖出了大量土方，生生造出一个很大的地坪！
宋洁首先想到的就是，真的可以放风筝！
“奇怪，这里的村民专门在这里挖一个地方，用来放风筝的吗？”
宋洁自言自语地说。
陈文学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想多了。”
这是县里的一个金矿，叫梨花矿，刚上马不久。
按照当时的勘探报告，这个矿的储金量为08到12吨之间。
这对当时的一个县来说，这已经是不得了的数字。
于是便匆匆上马。
陈文学知道，这个梨花矿在未来的发展过程中，将经历多次波折。
这次开采，将在两年内黯然收场。
原因是新的勘探报告出台，认为此矿“品位低、投资大、风险高、完全没有开发价值”。
按当时的技术条件，金矿入选品位为每吨5克，但那份报告认为，梨花矿的品位绝大多数在每吨02克以下，这样子跟一堆石头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是及时止损，立即停工。
但没过多少年，新的技术勘探表明，梨花矿储金量为136吨！
地表以下较深位置的品位，则完全刷新了人们的想象……
今天，陈文学就是来寻找机会。
按自己目前的条件，金矿是没有能力做的，但一座金矿，特别是一座有故事的金矿却藏着不少机会。
看看再说。
在那个新开出来的地坪上，和桐桐玩了一会儿风筝后，陈文学便让宋洁看好桐桐，自己去工地那边看看。
一名头儿模样的人正跟一名村民在讨论什么。
旁边围着几名听众。
那村民一脸苦楚、孤独无助的样子。
原来他是一名村主任。
陈文学走近站了一会儿，终于听明白了。
矿场开采，必将损害附近大量田地，这得给村民补偿。
但县是穷县，矿场又刚上马，到处都需要钱，拿什么给给村民补偿？
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这样村民铁定是不答应的。
后来矿场想了个办法。
将所有补偿款折成股份，每户根据损害田地的情况分给股份，有多有少。
按照矿场的说法，这都是原始股，以后矿场挣钱了，每年就按这个股份分红。
到时候，1股值5元你就得5元，值10元你就得10元。
甚至50元100元都有可能！
总之上不封顶！
关键是以后不用付出任何劳动，就可以年年都有一笔的收入。
田地损害情况各户不一。
按损害面积分股权，村民中少的也有10到20股，大多数为50到70股左右，多的有100到200股。
算起来以后的收入还是相当诱人。
何况各户受到损害的田地并不算多。
大家很快就同意这个方案，把股权证领回家了。
就等着分钱。
但任何地方都有聪明人。
聪明人垫高枕头想了几个晚上，得出结论：
“上当了。”
这些股权证全是空头支票，以后极有可能一分钱都拿不到。
理由有很多。
比如，矿场挣钱才能分红，意思就是不挣钱就没有分红；
谁知道他们猴年马月才能挣到钱？
就算挣钱了他们也可以说亏损；
退一步说，明明是挣钱了，他们就是不分红，你找谁哭去……
还不如现在就拿补偿，落袋为安！
于是聪明人表示要退回股权证，变成现金。
矿场不答应，聪明人就闹。
村委出面做聪明人的工作，聪明人便闹村委。
“这事跟你村委脱不了干系，矿场不给解决你村委就得解决！”
越闹越凶，越闹跟风的人越多。
甚至有人拿刀上门威胁村干部，咱也不多要，就1元1股，你们得给我退了，不然跟你们没完！
村干部没辙。
只得砸锅卖铁收了一部分，其中村主任收得最多，差不多一千股。
余下的实在没办法了，只好顶着苦瓜脸来找矿场想想办法。
但矿场有规定，不准插手收购。
“还有多少要脱手的？”头儿问。
“大约七八千股。”村主任说。
听到这个数字，头儿的脸也变成了苦瓜。
原来是这么个事儿。
陈文学不由得两眼一亮：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