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路上去一趟全家, 扛两袋卫生纸回去，家里剩的连给六哥撕着玩儿都不够了。”宋北生说着，抬头看了眼后视镜, “你朋友那工作室开的够偏的，出市区都快十来分钟。”
“他们比较喜欢安静。”陈驰说，“人一多，就干不了活。”
“哦。”宋北生瞅着后座上闷着不出声的彭三水, 随手拿了前边儿的口香糖, 开了一片之后往边上递了下，“还剩个三片，要吗？”
“不用了。”陈驰说着皱了下眉, 刚刚说话的时候又扯到了嘴里边儿的伤口，“……谢了啊。”
“还疼着呢？”宋北生看着他这眉毛眼睛拧成一块儿的样, 没忍住笑了下, “你要刚让我给你喷个药, 这点儿小伤就不会疼到现在。”
“这点小伤就用不着喷药。”陈驰说。
“行。”宋北生点点头, “那你疼着呗。”
“……前面那个路口再往里拐就差不多到了。”陈驰懒得跟他扯, 看见了一条辅路之后指了下道儿, “就那个绿化平里开的小角往里。”
“第三个歪脖子的劈叉分条红树那儿？”宋北生问。
“对……”陈驰看着那棵本来各方面都挺漂亮的树，听着他这描述, 没忍住叹了口气, “就它。”
把车停在后门边上的时候，陈驰给川子发了条信息，说了句在楼下。
“还两分钟。”陈驰看了眼手机回复，“说是在穿衣服。”
“哦。”宋北生把手搭在方向盘上，顺手指了下边上的那棵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的树，“那棵长得也不错。”
“那棵是我养的。”陈驰说。
“……啊。”宋北生应了句, “牛逼。”
“不过现在养不起了。”陈驰说，“估计得给它找个下家。”
“养棵树能有多费劲儿，种下了就行。”宋北生笑了下，把嘴里的口香糖勾了下，“还花钱养呢。”
“一年这个数。”陈驰在手上比了个大概，“不花还不行，它在这儿水土不服。”
“这么多？”宋北生看了眼，挺惊讶。
“一开始是给人忽悠了，以为这点钱再折个半就能养
活。”陈驰说着笑了下，“不过后来种都种了，也不好就那么放着不管。”
“难怪。”宋北生撩了下眼皮，把遮阳板往上一盖，“脖子那么大。”
“……我刚跟你说这事儿，就是让你别随便评价。”陈驰听着他这话，没忍住又往后看了眼那棵树，越看越觉得宋北生这人就不能随便放出来，“操了……这树脖子还真他妈的越看越大。”
宋北生撑着胳膊笑了下，说了句：“是吧。”
“是是是！”陈驰乐着抄过那袋口香糖，抽了两条，再把剩下的那条连着包装一块儿外后一丢，“求你了生哥，别说了，放过它吧。”
“行吧，我不说了。”宋北生笑笑，往后边儿说了句，“宝儿她跟王达他们一块儿上车厂那儿去了，这边搬完了东西就把你俩往家里放。我不在家吃了，晚饭你俩自己看着办……要不你俩一块儿搭个伴？”
“不。”彭三水说，“我不跟他一块儿，吃不下。”
“朋友。”陈驰也往后看了眼，“一般来说，我们成熟稳重的成年人说了对不起，骂也骂了架也打了，这事儿就差不多能翻个篇了。”
“那你翻吧。”彭三水看着窗外，说了句，“没人拦。”
“行。”陈驰随手拿了剥开的糖纸，搁手指上打了个转，“那你把头转过来，注意着看，学一下成年人是怎么翻篇的。”
这话刚一说出口，不只是彭三水，连宋北生都没再往外看这附近的一大片园林地，看着挺有兴致的朝他手上看。
陈驰以前上学的时候，没事儿就喜欢往手上放点东西摸着玩，学校统一发的草稿纸是特薄的透底一小张，稍微字儿写的太用力，能直接破个洞。经常撕了在手指上当笔各种弄着玩儿。
糖纸比草稿纸还要硬些。
用着就更顺手。
唰一下。
转了个面儿。
再唰——
嘿。
我又翻了。
……
彭三水看着他特熟练的动作，沉默了一下，一下子有点儿没话。
“别为难他了。”宋北生咬着口香糖，声音有点儿不太清楚，但依稀能
听出点笑，“当着小姑娘的面儿被揍的又不是你，别站着说话不费劲儿。”
陈驰也乐了下，还没来得及接话，就听着后座传来猛地一声响。
咣——
啪！
彭三水直接往前一脚踹在皮质靠座的背椅上。
就在这会儿，离得不远的后门车库正慢慢的往上摇，川子那踩着拖鞋的脚刚在视线里露了面，陈驰就听见了一声特响的“爷爷”。
那嗓子。
声情并茂的。
本来就破锣似的声音再被这么一扯，听上去活像个破罐子里塞了两只春天里的野猫。
虽然加起来拢共也就几天没见，而且这半年基本都是跟川子待在一块儿，但这声儿实在是有点儿太难听了，就那么俩字儿还能连着转音变了调。
陈驰一下子差点儿没听出来是谁。
……就他妈。
他二爷姥姥家过年杀的鹅都没他能叫。
等车库往上拉得能过半个人了，陈驰把车窗往下摇了三分之二，就那么看着川子单穿一件被油漆泼得乱七八糟的休闲裤，上边儿再露个小腰外披一件大毛，晃晃悠悠的拎着一大包往这边走。
“看屁啊！”川子把那包往地上一丢，然后冲着这边儿抬了下手，“里边儿还一堆呢，自个儿来搬……刚陶路行跟我上下一收拾，就觉得你离谱，上班没来几天，东西倒一堆。”
“搬呗。”陈驰说得挺没所谓，指了下边上的宋北生，“这我朋友，来帮个忙。”
“哟。”川子看了他一眼，挺乐，“好帅好帅，刚我一眼看，差点儿没以为是你……”
“也是我房东。”陈驰说。
“啊……那可惜了。”川子顿了下，也不知道在可惜个什么劲儿，“但还是帅。”
“后边儿那弟弟也帅。”陈驰说着，往后指了下后座的彭三水。
“我操！”川子刚跟他对上眼，就猛地喊了一句，“就你他妈的是那孙子啊！”
陈驰“啊”了声，一下子没看懂这场景，也跟着往后转。
“不是。”宋北生在边上看着觉得乐，“你们这些有钱的都这么爱给人当爹吗？”
彭三水皱
着眉头，抬头看了他一眼。
“是你啊。”他收敛了下表情，慢慢吞吞的说了句，“……不好意思，之前不小心把你车给刮了。”
这他妈的。
……都什么事儿。
陈驰叹了口气。
“有什么事儿下来了再说吧。”陈驰抓着川子往里伸的手，说着开了车门，一手揽过了川子往怀里带，“我刚跟他打过一架，要打起来，你可能打不过他。”
“听见没。”宋北生敲了敲车窗，冲彭三水说了句，“下车吧，听你爸爸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