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散步壮阳
010
“你别管我了，程聘。”
李筝说完之后，就坐在一旁沉默不语，大概是晚风吹过，月色怡人，欣赏着不远处的风景，李筝没想到自己说过这句话后，心情是放松平和的。
他以为自己会难过，会害怕程聘当真而患得患失，但至少自己现在情绪是稳定的，甚至能清醒认知且承担说这句话的后果。
程聘也有阵子时间没讲话，两个人之间除了易拉罐碰撞发出些声响，再无其他。
李筝抬腕看了下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凌晨两点，和喜欢的人相处时间流逝得很快，可总要分开，他提议，“明天都要上班，不如回去了。”
程聘把手里啤酒一口闷掉，起身应答，“好。”
他去开车，李筝把垃圾收拾扔进垃圾堆，坐上车前最后深深看了眼江边的夜景，不知道下次能再和程聘一起来，会是什么时候。
车启动，李筝后知后觉才发现这是朝程家老宅方向开去的。
李筝疑惑的看了眼驾驶座的程聘，alpha侧颜在昏暗光线下有完美的轮廓，眼神里藏着自己看不明白的情绪。
一路毫无阻拦的到程家老宅，这个点程老爷子已经入睡，程聘带自己回来做什么？
程聘指指李筝房间，“睡。”
李筝虽然疑惑，但已经过了什么都要问清楚弄明白的年纪，他点头应声，推开卧室门，朝程聘挥挥手说晚安，便要关门。
“李筝。”
程聘在夜里轻轻叫住他名字，难得一次没有趾高气昂，而是用一种讲述事实的语气告诉他，“程家会一直选择你。”
李筝关门的动作顿了顿，鼻尖猛地一酸，怪不得程聘要带他回来，是在默默告诉自己，程家永远可以成为自己的退路和避风港吗。
李筝咬咬牙，尽量让自己声线听起来不像是颤抖的样子，“好。”
这晚上，李筝做梦了。
他梦见他的父母，梦见以前在家里的争吵，然后父母的身影慢慢变成一滩烂泥，蔓延到自己脚边，烂泥似乎长出触手，扒住李筝脚踝就要往上爬。
惊醒后，外面天已经亮了。
李筝换衣服从卧室出来下楼，老爷子看到他的时候不惊讶，毕竟对面坐着的程聘正在喝牛奶吃早餐。
程戎马看李筝一眼，“怎么，脸色不是很好。”
“没事。”李筝解释说，“梦见我父母了。”
听闻，程聘扬扬眉毛，没说什么，压低牛奶杯边缘继续吃早餐。
程聘先吃完早餐，自己先走了，没等人，李筝用完早餐也想走，被程爷爷叫住，“是受什么欺负了？”
李筝迷惑的摇摇头，“没有。”
程戎马持怀疑态度的盯了李筝一下，“那为什么昨晚上你们再说什么程家选择？”
李筝迟钝啊了声，爷爷应该没有从程聘那里问出点什么，所以来问他，“有感而发。”
程戎马明显不相信，但没有纠结，满是皱纹的脸上，眼神却异常清明炯亮，“你记得，程聘说的没错就行。”
李筝张张嘴，千言万语都没办法表达他现在的心情，犹豫半晌，他伸手抱抱程老爷子，说，“记得。”
不知道是因为梦见父母，还是宿醉的缘故，李筝到公司总是静不下心认真做事，盯着文件几分钟，上面的字就开始重影，视线开始涣散。
一道声音把他拉回现实，“龚总好。”
李筝转头望过去，龚绥一如往常精英活力样，笑着和人打招呼，视线瞥过来，和李筝隔空对视了一瞬。
就那么一刹，李筝想起昨晚，龚绥凑近他耳畔说的话，“我喜欢的，是beta。”
beta吗？
李筝眨眨眼，和龚绥打招呼，“龚总。”
“早上好。”龚绥笑着询问，“有空吗，跟来我办公室一下，有公事要问问你。”
进了办公室，门关上，龚绥没有坐到书桌椅，而是坐到茶几旁的沙发上，平时在外动作得体绅士的男人此刻却显得有些放纵，一手捂住脸，“昨晚上，我有对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吗？”
“啊？”这到给李筝问到了，如果承认肯定会让上司觉得自己像被人抓住小辫子，李筝虽然老实但不傻，知道这个时候只能装作不知道，装作无事发生，“没有，没有奇怪的话。”
龚绥问了句，“真的吗？”
“我真的没有告诉你我性取向是beta？”
李筝：“……”
这什么意思，为什么又要在这个时候说一次。
李筝抬眸，“这个时候你告诉我了。”
“？”
这下换龚绥愣了，平时游刃有余的男人此刻一脸懵，然后两秒后，耳朵有了明显红晕，“啊？我说什么了？我说我性取向是beta了？”
“……”
李筝：“嗯。”
龚绥双手捂住脸，仰躺在沙发上，“啊我以为我还能隐藏久一点的。”
李筝站在一旁没敢吭声。
过了好一会，龚绥应该是自己缓过来了，把手放下，“那个……”
李筝抢先一步，“我不会说出去的，每个人有不同性取向那也是正常，龚总，你可以放心。”
龚绥啊了声，清清嗓子，“谢谢你。”
李筝摇摇头，“不客气。”
“那龚总，请问有什么公事要跟我商量。”
“没什么大事，就想问问出差的事情。”龚绥说了一句，像是不放心，又问了一句，“你真的觉得我这样没什么吗？”
李筝肯定且毫不避讳的视线定在龚绥双眼上，用行动告诉他，“您没有任何问题。”
龚绥视线像被李筝抓住，无法移开，眼球挪动，细微往下瞥了一眼李筝的唇，然后略显慌忙的移开自己双眼。
李筝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他一心都扑在工作和表达尊重的想法上。
一天下来，李筝还是感觉内心空荡荡的，总觉得少做了一件事情，他想想，还是去花店买入一捧白玫瑰，往父母的墓地赶去。
半山腰的位置，道路比较窄，李筝开车上去刚碰到一个车从不远处山腰驶下来，就先让他先行。
墓地有段路是只能走过去，李筝开到路边，捧着那束白玫瑰，慢慢朝记忆里的位置走，他想之所以父母会出现在梦里，无非是想他，埋怨他好几个月没时间来看看他们，陪他们说说话。
到墓地位置时，李筝发现，有两束白康乃馨已经安静躺在墓碑旁了。
“？”
是谁祭拜都选错人磕头了？
李筝走过去，将白玫瑰放到康乃馨旁，蹲下来，“爸妈，是有我家亲戚来看你们了？”
说完李筝都觉得好笑，那年一个个亲戚避之不及的样子，哪像若干年后还会记得关心李家父母埋哪里的样子。
那还会是谁？
知道这个地方的——只有程聘。
李筝眸色闪了闪，又多看了两眼躺在那的白色康乃馨，不会是程聘吧，他那么忙，怎么会有空来祭拜和他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呢。
李筝拳头攥了攥，决定先放弃思考这个问题，专心给父母分享一下最近，“我最近没什么特别难受的事情，不过程聘再找适合的omega准备结婚，我以为能独占他到三十岁的幻想还是破灭了。”
李筝想到以前自己的想法，笑笑，“程聘让我也找beta结婚，妈，我心里喜欢一个人却要和另一个人结婚，对她不公平不是吗？”
“今天爷爷还给我说，程家是我永远的依靠，怎么说呢，”李筝偏头停顿了下，叹口气，自言自语的，
“爷爷他应该知道些什么，但他没有拆穿，我觉得挺对不起他老人家的。”
李筝沉默了下，“我是个beta，大街上随手一抓都是，我毫不起眼，不结婚也不会有人骂我浪费自身资源。”
背地什么意思，李筝相信他父母也懂了。
李筝絮絮叨叨的说了些，觉得累了就站起来缓一下，听到自己右边传来脚步声，李筝很自然的转过头望去。
一个高大男人身形一顿。
下一秒，那个男人转身就想走，李筝叫住他，“程聘。”
被发现，程聘往外走的脚步一僵，硬生生刹住，整理表情转身，一脸不耐烦倨傲的样子，“干嘛？”
李筝反问他，“你来这里干嘛。”
alpha梗着脖子说，“管我，来散步壮阳不行？”
“……”李筝没话说。
安静了会，他问程聘，“康乃馨你送的？”
程聘抿抿唇，偏过头，“不知道。”
那就是了。
破案了。
李筝知道程聘性子，让他承认有些事情真的很困难，即使证据已经摆在面前，“为什么又折回来？”
程聘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瞥李筝一眼，“我闲得慌。”
说完，程聘转身就想走，但走了几步，又扭回来走到李筝面前，语气冲人，“你还要陪他们多久，晚饭不吃等会低血糖，你是个beta，不像alpha身体强健我认为你有清晰认知。”
李筝没着急回话，程聘等三秒等不到回答，扔下一句“随便你”就转身往回去的路上走，背影有些匆忙和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心虚。
李筝看看程聘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眼父母的墓碑，上面摆放着三捧代表怀念的花束。
两者之间，李筝站定在父母墓碑前，他不是不想选择程聘，也不是不选择吃晚饭好好照顾自己，而是他和程聘总这样，因为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点点滴滴而心软，而纠缠在一起，对未来想陪程聘度过余生的人，太不公平了。
他不能这样。
所以再多陪陪父母，不要再有多余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