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虽然郝老师在班上说，班里的同学要多照顾林乐乐，但是渐渐地，大家还是离她越来越远。
毕竟是小孩子，谁都不愿意一直和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起玩。
林乐乐也慢慢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她胳膊上的伤口在慢慢愈合，高出皮肤的肉芽组织已经在医院剪掉，但疤痕增生还是不可避免。凸出的肉疤像一条大肉虫，盘踞在她的左臂外侧，不时发出阵阵酸麻，提醒着林乐乐，她的胳膊，可能一辈子都是这个样子了。
林乐乐身边的人都对之前发生的事缄口不言，她也配合着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是，林乐乐几乎每天都做噩梦，一会梦到哇哇大哭的二毛脑袋突然掉在地上，一会梦到娜娜冲着她笑，嘴里却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
梦到最多的，还是那双血红的，恐怖的眼睛。
每当深夜从噩梦中惊醒，林乐乐就很想哭，可她发现，自己已经哭不出来了。
就和上次看鬼片时一样，林乐乐其实知道那个女鬼很可怕，但她心里却没有害怕的感觉。
这个时候，林乐乐只好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胳膊发呆，直到窗外渐渐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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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这天，郝老师来到班级，开心地说：“同学们，马上要开运动会了，就在五一放假前两天，而且这次运动会，咱们学校会和铁路小学一起举办！”
“啊啊啊太好啦！”班里的同学热情欢呼起来。
“所以，参加比赛的同学一定要好好练习比赛项目，铁路小学的实力还是很强的！”郝老师说。
“知道啦！”同学们齐声喊道。
林乐乐听到“铁路小学”四个字，写作业的手顿了一下。
这次运动会，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梁浩。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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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啦出来啦，结果出来啦！”黄成涛拿着检测报告，飞奔进办公室，“小姑娘棉袄上的血迹测出来了，除了小姑娘的，还有另一个人的血！”
梁明辉抢过检测报告，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太好了，赶紧把排查出来的怀疑对象都找过来，挨个比对！”
“这下应该能抓住凶手了！”黄成涛非常有信心。
“还不知道能不能有比对上的呢。”梁明辉却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唉，我觉得那个小姑娘肯定还有线索能告诉我们，可她妈妈不让问了，可惜。”黄成涛语带遗憾。
梁明辉放下检测报告，穿上外套说：“咱们不能把希望都放在人证上，物证也得多找找！”
“你干嘛去啊？”黄成涛问。
“再去现场看看！”梁明辉甩下一句话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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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梁明辉不知道第多少次来到钢铁厂了，这条贯穿钢铁厂的主路，他也不知道来回走了多少遍。
这条主路很宽阔，两侧延伸出很多条小路，四通八达。
梁明辉走到一条小路的路口上，这个路口离案发现场比较远，之前没有被划在勘察范围内，不过从这个路口看过去，还是能看到案发现场的。
前几天刚刮过大风，梁明辉看到路口的角落里有一个石头和碎砖搭成的简易炉灶，炉灶里面和周围都是灰色的炭灰，厚厚一堆。
案发之前，经常有小孩在钢铁厂里玩耍，他们会用石头砖块搭起炉灶，在里面用木炭烤地瓜。吃木炭烤出的地瓜，有一种甜蜜的焦香。
看着这堆厚厚的炭灰，梁明辉心念一动，他蹲下来，伸手去扒这些灰。
拂开几层炭灰后，梁明辉突然感觉炭灰里有个硬硬的东西硌了自己的手一下。
他继续扒开炭灰，一颗淡黄色的珠子露了出来。
梁明辉捡起这颗珠子，发现珠子被精雕细琢成老虎的模样，栩栩如生，质地细腻，光泽柔和，珠子中间有个小洞，看起来像是手串上掉下来的串珠。
梁明辉把这颗串珠对着阳光细看，发现上面有非常细小的波纹，在阳光的映照下，尤其好看。
这么精致的珠子，怎么会出现在钢铁厂里呢？
梁明辉把这颗串珠放在物证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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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扬小学和铁路小学联合举办的运动会如期举行，地点在铁路小学的大操场上。一大早，林乐乐就来到铁路小学，跟着班级集合排队。
运动会场上，鲜花朵朵，彩旗飘扬，好不热闹。
林乐乐看着操场上的同学们精神抖擞神采奕奕，排好队形等待运动会开幕式，她只能抱着胳膊坐在看台上。
实在看得无聊，林乐乐在包里找了找，翻出一个毛毛虫面包。
林乐乐忽然记起，以前她和娜娜在看运动会比赛时，两个人一起分着吃毛毛虫面包，娜娜特别喜欢吃毛毛虫面包里面的奶油馅，还说要自己在家做。
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吃毛毛虫面包，没有人再和她分着吃了。
开场仪式之后，紧张激烈的比赛就开始了，大家铆足了劲喊加油，为自己学校的选手鼓劲。
林乐乐小心翼翼躲开身边兴奋的同学们，以防他们碰到自己的胳膊，她慢慢走下看台，去寻找梁浩。
很快，她就看到站在起跑线上准备比赛的梁浩。
梁浩参加的是三年级组的100米比赛，他身材高挑，体格壮实，目光炯炯有神，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砰！”发令枪响了。梁浩像一支离弦的箭，一下子就冲出好远，和其他选手拉开很大的距离，轻松夺得第一名。
“梁浩你太棒啦！”比赛结束之后，梁浩班级里的同学全都围在梁浩身边，他们把梁浩高高举起抛向天空，庆祝胜利。
林乐乐看着这样热闹的场景，隔着衣服袖子，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疤，她默默转过身，又慢慢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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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运动会是半天，梁浩的比赛项目也少了很多，不过还是有4x100米接力决赛需要参加。
这次林乐乐终于鼓起勇气，悄悄走到梁浩身后，小声喊道：“梁浩！”
梁浩听到声音回头，看到林乐乐，他立刻开心地笑起来。
“乐乐！”梁浩跑到林乐乐身边，“我昨天还找你来着，不过没看到你……”
“梁浩！干啥呢，比赛快开始了！”一起参加接力比赛的同学喊梁浩过去。
“知道了！”梁浩转头对林乐乐说，“等运动会结束之后你等我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说！”说完就跑远了。
林乐乐呆呆点头：“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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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结束之后，林乐乐和程景峰说：“下午我要去图书馆看书，不用你送了。”
“好吧，你早点回家啊，我去帮老师送运动器材了。”程景峰扛着跳高垫说。
林乐乐看程景峰走远，就悄悄躲在学校门口等梁浩出来。
很快，梁浩就跑出校门，看到林乐乐，他非常高兴：“走吧！”
两个人走在回家路上，梁浩把手里的袋子打开给林乐乐看：“这些都是我比赛赢的奖品，你想要哪个就拿吧！”
“我不要。”林乐乐看了一眼说。
“你不喜欢吗，这个质量很好的。”梁浩拿出一个水杯说。
“不喜欢。”林乐乐很干脆地说。
“哦。”梁浩默默把水杯放回袋子里。
“我找你，是想和你说，警察找我的时候，我忘说了一件事，当时我看到那个人杀掉二毛之后，还要抬脚踩二毛，好像特别愤怒，”林乐乐说，“而且他抬脚踩二毛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娜娜。”
“那个在市场被杀的小孩？”梁浩问。
“嗯，我没有证据，但我就是觉得，杀死二毛的人，和杀死娜娜的人，应该是一个人。”林乐乐说。
梁浩点点头，若有所思。
“所以这件事，对破案没什么帮助对吧？”林乐乐问。
“也不是没有帮助，我会和我舅舅说的。”梁浩回答。
“没事，你说不说都没关系，我要去图书馆看书了，再见。”林乐乐说完就要拐弯去图书馆。
“哎，你别走！”梁浩抓住林乐乐的手。
林乐乐特别讨厌随便碰她的人，她抬头怒视梁浩。
“不好意思，对不起。”梁浩赶紧松开手，慌忙道歉。
“你有事说事，不要碰我！”林乐乐严肃地对梁浩说。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碰你了。”梁浩指着不远处的小公园说，“我们去那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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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坐在公园亭子里的石凳上，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梁浩看着林乐乐，欲言又止。
看梁浩一直不说话，林乐乐急了：“你有什么话赶快说啊？”
梁浩忽然问：“你的妈妈，是不是很爱你？”
“对啊，怎么了？”林乐乐不知道梁浩为什么会问这个。
“我也觉得你的妈妈特别爱你，那天她把你抱出公安局的时候，她的背影特别帅，真的。”梁浩的语气充满敬佩。
“也不是很帅吧……”林乐乐不知道怎么接梁浩的话。
“你妈妈也肯定对你说过她很爱你，是吧？”梁浩又问。
“嗯。”林乐乐回答。
梁浩失落地说：“我妈妈到死都没有说过她爱我，我也不知道，她活着的时候，有没有爱过我。”
林乐乐搜肠刮肚组织语言安慰梁浩：“每个妈妈都会爱自己的孩子，你的妈妈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梁浩想了想，问林乐乐。
“帮什么忙？”林乐乐问。
“你帮我分析一件事行吗？”梁浩说。
“什么意思？”林乐乐迷惑地问。
“我把我的事，讲给我姥爷和舅舅听过，但是他们也搞不明白，我妈对我究竟是怎样的感情。你是女孩子，应该能理解我妈的想法，我给你讲一下关于我的事，你帮我分析分析，我妈……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可以吗？”梁浩看向林乐乐，眼里充满恳切和哀求。
林乐乐面对这样的眼神，实在是没办法拒绝，只好先答应：“好吧，我试试。”
然后，林乐乐就听到一段非常离奇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