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第九章
“通过了咒灵室的测试，辛苦了。”
“还行还行，都是甚尔教得好。”
“我没有看错，你确实拥有成为咒术师的才能。茉莉，你的母亲一定会为之骄傲的。”
“我还不是咒术师的时候，她就已经够骄傲的了。”
“……顺便问一句，茉莉的咒具是甚尔交给你的吗？”
“当然不是，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很帅吧？”
“……看起来是很有年代的打刀，没想到你父亲会留给你这么有价值的物品。”
“他当然会留给我，难道还要捐了？”
“………………”
直到我离开禅院直毘人书房的时候，家主大人的脸还紧绷绷的，也不知道在生什么闷气。
不过总体而言，老头子的态度相对于之前还是慈眉善目了很多。如果说上一章还把我当成路边的野草，想拔就能拔掉，现在大概升级成……不能拔的野花的地步吧。
毕竟能通过禅院的咒灵室测试，这代表着【禅院茉莉】有成为咒术师的基本实力。在这里初步站稳脚跟后，短时间内就不用担心被欺软怕硬的家伙使绊子了。
——不对，我忘了这个家里还有禅院直哉在。那小混蛋心眼大大的坏，上次趁我被关禁闭，毁我竹刀的账现在还记着，总有一天我要叫他好看。
想到那把竹刀，心里就是一痛，连带着通过咒灵室的高兴劲都低了下来。我停下脚步，张望四周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又回到靠近前门的庭院。
错落有致的盆栽绿植，还有铺得细密的白石子。就是在那一天，我在这么典雅的地方被直哉一刀削了头发，悲愤反击撂翻了那小子。最后被躯居留队的队员带去关禁闭，还因为挣扎过猛踹碎了好几个花盆……
“茉，茉莉小姐？您还好吗？”
回过神的我赶紧平复了一下情绪，以及逐渐狰狞的五官表情，然后才去看面露惊悚的侍女小姐姐，是吓到她了吗？“……路过而已，我没事。”
小姐姐松了口气。“那就好……如果有任何难处，请一定要说出来，不要憋着。”
她想了想又不放心。“好孩子可不能再想着打架了哦。”
我是那种喜欢惹事打架的人吗？话说这位姐姐以为我要触景生情，再原地爆炸一回？只要不出现禅院直哉那厮我绝对没问题，不然第二章的场景又将被复刻，战斗round3绝对会再次打响的。
不过说到难处，我也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了，我连忙拉住就要离开的侍女。“请问在哪里能找到保养武器的工具？”
在先前的战斗中，大俱利伽罗用真剑必杀秒了一群试图以量取胜的咒灵，可是在那后他就缩回打刀内休息去了，看起来很疲惫。连打刀本体都看起来黯淡了不少，小黑龙也没精打采的。
【“也没到需要休息的地步。”大俱利伽罗假装没看见自己衣服上破出的口子，死撑面子。“不是很重的伤，不要多管闲事。”
“你喜欢穿有破洞的衣服？下次对敌时还想穿这一件吗？”
“…………手入的话，就和平常一样就好。”
大俱利伽罗黑着一张本来就很黑的脸，不情不愿。“拜托了。”】
我回忆了一番曾经那些长辈用到的工具。“像防护油，擦剑布这些东西，这里的道场好像没有……”
“所有的咒具用品，包括防护所需的物品，都有在扇大人的住处保管。”
“欸……所有？”
“禅院家拥有数量庞大的咒具，它们都被存放在【忌库】当中。而现在代为保管钥匙的就是扇大人。”
小姐姐很有耐心地解释，通常情况下是由禅院家主或者继承人代管忌库，只是这届家主信任自己的兄弟，直哉少爷尚未成年，所以就确立了禅院扇作为忌库看守员的地位。
在得知禅院扇目前不在宅邸，不过一些常用的防护用具应该被保存在他的院落后，我立刻没了顾虑，开开心心地跟在侍女小姐姐身后。
临走前我没忘朝紧闭的前门望去最后一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我会强到不用考虑任何人，堂堂正正地离开这里。
……
我不想走了，禅院家的双胞胎幼崽好可爱。
清脆的笑声好可爱，绿色的大眼睛好可爱，连追逐时不小心摔倒，顾着嘴巴忍眼泪的样子都好可爱。
而且头发也很柔顺，不是海胆的形状。可喜可贺，这个家族海胆浓度实在太高了，需要女生拉低一下比率，发型应该是多元化的存在。
“呜……好疼，姐姐……”
我把泫然欲泣的那只从地上抱起来，揉揉脑袋。跑在前面的真希也噔噔噔折回来，帮妹妹擦掉眼泪，又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两小只重归就好，继续笑闹着在廊下追逐起来。
这样轻松的嬉戏场面，我还以为绝对不会在规矩森严的禅院家里见到。尤其一旁的仆妇们还在小声聊天，说亏好扇大人还没归家，不然看到调皮的姐妹俩又要罚人云云。
“也就扇大人不在的时候，真希小姐和真依小姐能玩得轻松一些……”
“扇大人还是对她们抱有很大期望的吧？毕竟夫人膝下就这两个孩子……”
对个丁点大的幼崽能抱有什么期望，不就是吃好喝好玩好，长得高身体壮就完事了吗？最多展望一下小孩以后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不然还要怎么样？
“可惜要看出来有没有继承家传术式，还要再等三年才行……”
“哪怕有一个孩子继承十影术，就有做家主的可能……”
“如果是真希小姐……”
好吧，这期望很禅院，我不该没反应过来的。
如果是真希或者真依继承了那什么家传术式也好，总好过未来禅院直哉那张嚣张的脸到处晃。
希望你的y染色体能争点气啊禅院扇，我也跟着一道祈祷好了。
我无聊地打哈欠，听着仆妇们继续忘我八卦。内宅里的女人也没有啥有新意的话题，她们不看漫画不追剧，不出去逛街也不追星，所以翻来覆去讨论的话题，就是少爷小姐老爷夫人。
在她们终于结束a家的小姐和b家的少爷合不合适的辩论赛，开始探究c家夫人为何至今没生小孩时，我望眼欲穿等待的对象、真希真依的母亲终于姗姗来迟。
“抱歉，稍微在储藏间花了点时间……这些就是你需要的东西，是吗？”
看到防护油已是惊喜，再加上滑石粉和小锤简直赞爆了！我激动地冲上去，赶紧接过看起来有些沉重的托盘，顺带扶了一把站不稳的夫人。
“太感谢了叔母大人！呜哇没想到还有滑石粉……”而且还是超级贵的牌子！好耶0对于刀来说是马杀鸡一般的待遇啊，我的大俱利伽罗一定会超开心的1
盘发女性一愣，继而浅浅微笑。她摸了摸我的头发，我不由呆祝
“那样就好，茉莉。”
“我去准备一些点心，不介意的话请在这里多留一会，陪一陪真希和真依吧。”
她看了一眼正朝着这里跑来的真希真依，对我温和道。“想吃团子吗？这里有很好吃的三色团子哦。”
手里的打刀低鸣不止，难道大俱利伽罗也饿了吗？我呆呆地点了点头，看着叔母大人优雅站身，走到房里嘱咐那几位仆妇（她们在主人到来后自动禁言安静如鸡）。
……被当成孩子了呢。
说起来今天好几次了吧，先是那位侍女姐姐，现在又是叔母大人。
从来到这里起，我逐渐习惯被禅院家的人敲敲打打，当成块磨刀石一样对待了。突如其来的温柔对待实在过于反差，连我都网络延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又傻愣愣地去看她的背影。没有咒力，肌肉也很柔软不会体术。从她穿着和服小碎步行走来看，就知道是位常年待在家中、再标准不过的大和抚子，我完全搞不来的类型。
但是……怎么说呢……
叔母大人是喜欢孩子的，她在享受和孩子相处的时间。
我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不管真希真依的爹有多古板，她俩拥有一个很温柔的母亲，这就足够了吧。谁让现在的丧偶式育儿已经常见到我都不意外的地步了呢。
大俱利伽罗又一次隔着刀鞘催促，我赶紧解下刀鞘放在地上。真希和真依好奇地围过来，眨巴着眼睛看我。我盘腿坐着擦拭干净刀身。然后学着记忆里那些老前辈们，用小锤蘸取滑石粉，小心地敲了敲。
打刀沉默了一下，再一次嗡嗡作响。
难道不对吗？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份带有咒力的眼镜戴上，大俱利伽罗已经飘出了本体，抱着手臂看过来。“试着把力量……融进动作里。”
他满脸上写着我他妈不想解释，一边还得跟外国人似的，艰难组织语言。“手入时，审神者得用自身的力量修复本体……啧，总之再试一次。”
“所以刚才那一下没用吗？”
“没用。”嘴角依旧带淤青，t恤衫破破烂烂的大俱利伽罗：“我还以为你在挠我痒痒。”
我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摘下眼镜揉了揉脸，重新又戴上。旁边的两小只东摸摸西碰碰，但或许常常见到家里人对着空气说话的场面，也没太过意外。倒是真希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大俱利伽罗上，看起来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我对自己的咒力操控还不是很熟练……接下来需要你告诉我对不对。”
我深吸一口气，想象着调动体内的某种玄之又玄的力量，再一次举起小锤。“请多指教啦，大咖喱。”
“这次一定给你补好衣服1
……
叔母大人温柔贤惠，俩双胞胎幼崽活泼可爱。在之后的一段时间，我都会趁着禅院扇去上班/外派/会议时跑到他的院落，去找真希真依她们玩。
或者说我玩一会她俩，她俩再跑来玩我。我陪她们上蹿下跳，感觉又回到了家乡童年那段随便疯的时光。
禅院家的俩小只现在还太小，玩不了太高深的东西。所以一般都是来啊来啊你追我或是编花环之类的游戏。她们也都坐得住，偶尔会看我在庭院里练习剑道，甚至会捧场的鼓掌，发出哇哇的赞叹声。
说到底人都是习惯群居的生物。我们都向往着找到同类，然后聚在一起温暖彼此。
偶尔几次路过仆妇们的茶水间，我非常欣慰地偷听到她们提起夫人最近笑得更多了，两位小小姐更活泼的话。能给她们带来一点快乐也好，毕竟我从她们身边也汲取到同样的情绪。
这段不算长的时间，称得上是我来到禅院家最惬意的时光了。而这样美好日子，注定要被某个人打破的。
……
到访这座院落的那一天，时隔多日再见的禅院直哉看起来又长高了。他挺直着背，颔首垂眸，有些心不在焉，看起来格外冷淡。
他先是礼貌地给叔母行礼，又给缩到我背后警惕的俩小女孩问好，最后才把目光转向我。“可以能借用你一点时间吗，茉莉姐姐？”
“……”我不由地伸手摸刀柄，鸡皮疙瘩来回起立。
这太不直哉了，这小子被人魂穿了？怎么突然一下子这么文质彬彬？
而在随后的小房间独处，禅院直哉开门见山的一句更是让我吃惊无比。
“休战吧，禅院茉莉。”
小少爷的矜持在没旁人的时候立马垮下去，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我。“我们和好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