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小猴子收回午饭盒子没多久, 它就重新回到了这里。
这次它手里没拿木盒子,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钥匙。
钥匙周身泛着和关甘棠的木栏同样颜色的灵力,在小猴子走近这里的时候, 门锁微微晃动着, 感应到了钥匙的存在。
小猴子怯生生地走到关着甘棠的木牢前, 将钥匙插进门锁, 后退两步。
门锁和钥匙结合, 泛起浓浓的蓝色。
“咔吱”一声,木牢的门打开了。
小猴子原地蹦跳着,指着外面, 嘴里吱吱地说着什么。
脑子没问题的都知道它是在让甘棠出去。
甘棠拍了拍衣袖上沾染的灰尘,抹了一下前额不羁的碎发, 掸掸衣角的发丝, 跟着小猴子出了木牢。
黑暗中,老者灰暗的眼睛一直盯着甘棠,摸了摸他几十年没有洗过的手。
这女娃,究竟是何身份?
一踏出门,甘棠就看到进来时的景象。
天和地都是一片血红。
远处的一条黑色像是极长的腰带一样,从大陆尽头处绵延至另一头, 看不到边。
虽然她不知道这里是哪儿, 但照老者所说,这个地方肯定是真实存在的。
小猴子的表现,完全是置身于另一幅景象里。
它一会儿伸手抓抓空中,像是没有扑到蝴蝶的猫;一会儿又跳起来抓着什么,收回手低着头观赏。
甘棠想着,小猴子肯定是想念以前生活的地方了。
说到以前的生活,甘棠惋惜着自己不知珍惜。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 帮慕容白早点和魔界划清界限。
而慕容白此时正在前往魔心牢的路上。
魔心牢是仙道盟为了专门审讯魔徒奸细所设。
为了保护弟子们不被魔徒蛊惑,所以魔心牢与仙道盟不在一座山头,与锁魔塔相隔很近。
慕容白走到两座山头相接的桥的时候,看到了天空飞的乌鸦。
乌鸦嘎嘎叫了两声。
“死乌鸦!鸟类中最讨厌的就是你了!”
那名给慕容白带路的弟子看着乌鸦,想用力灵力打下来,被她阻止了。
“师弟,万物皆有灵,放生也是一种修行。”
乌鸦仿佛听得懂人话,朝着师弟嘎嘎叫两声,就朝着树林的一处飞走了。
那名师弟听了慕容白的话脸一红,低头不好意思道:“多谢师姐提点。”
慕容白看向乌鸦飞走的地方,收回眼神指着前方问道:“陆师弟,那个周围环绕着微弱魔气的地方就是锁魔塔吗?”
“是的,慕师姐。”
被称作陆师弟的人用手遮在眉毛处,尽管他用上灵力了,但还是看不出锁魔塔周围的魔气。
陆师弟内心叹气,可能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吧!
慕容白脚步停了下来,她转身对陆师弟说道:“找到锁魔塔,我就知道在哪里了,师弟你快些回去练功吧!”
陆师弟拒绝道:“那可不能,我得把慕师姐安全送到!”
慕容白抬眼看着陆师弟,看得他有些心虚。
“是哦,就算遇到什么危险,也是师姐保护我。”陆师弟看了看锁魔塔的上塔身,对慕容白行礼道:“那师姐,我就先回去了。”
走的时候,他的师弟们都在跟着火羽长老学习。
要知道火羽长老的教课一年才有一次,他也不想让这个机会白白流失。
慕容白目送陆师弟,直到看到他关上仙道盟通往锁魔塔的门。
她脚尖一点,朝黑鸦消失的方向飞去。
明明是去看他们审讯甘棠的,可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也相信甘棠有各种应对办法的。
慕容白飞向另一处,心里却挂念着相反方向的甘棠。
而甘棠呢。
小猴子将她带出幻境牢之后,与它交接的,正是将甘棠带进来的那两名弟子。
两名弟子带她走进一个四方工整的小门,通过长长的过道,再下行泥土堆砌的台阶,才来到审讯的地方。
汪寒舟和一名披着黑色斗篷的人站在一起。
汪寒舟站着,后者坐着。
那人将斗篷的帽子拉得低低的,甘棠只能看到他长长的胡须和胡须周围褶皱的皮肤。
“师兄,师叔,人带到了。”两名弟子恭敬地对对面行了个礼就
走了。
这个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带抽屉的桌子和一把椅子,并没有甘棠想象中的各种刑具。
甘棠看向那两名弟子叫的师叔,没汪寒舟放在眼里。
这名师叔叫喻真,是仙道盟掌管刑罚的。
一般疑似魔徒奸细的,都由他亲自接手,不放过任何一个奸细。
“你真的要留在这里?”师叔转头对汪寒舟说道。
汪寒舟俯身在师叔耳边道:“师叔,小棠这个人最喜欢说谎。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跟她相处过,她有说谎的地方,我一眼就能拆穿。”
师叔本来想说大可不必,但看汪寒舟坚定的语气,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自己以后还得尊崇他为盟主。
师叔看向甘棠,一只手放在桌面,另一只手搁在大腿上。
甘棠后退了两步,不知怎的,虽然她看不到师叔的样貌,但感觉他的眼神很凶悍。
大丈夫能屈能伸!
甘棠表情逐渐变得恐惧,她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
“师、师叔明察!我只是一个没有亲人无依无靠的孤儿!有幸被慕姐姐从魔物爪下救起,带回了雪隐宗,我真的不是奸细!”
这时候她要是说“慕容姐姐”的话,肯定会让喻真对慕容白有所疑问,所以她第一次违心地叫了慕容白“慕姐姐”。
喻真看向汪寒舟,汪寒舟点点头,表示甘棠说的话是真的。
喻真起身,走到甘棠跟前,居高临下地问道:“我听人说,你修复了雪隐宗弟子破裂的金丹。能修复金丹的必定是歪门邪道,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甘棠觉得这招有效。
只要她装得越弱,喻真就不会用凌厉的手法对她。
她直起身道:“回师叔,我从小无依无靠,到处流浪,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直到有一天,遇到了一个人,他说要教我一个医术。可医术又不能让我填饱肚子,我就拒绝了。”
“然后呢?”此时,喻真心里一个人影逐渐清晰。
“可,可那个人说,他不接受我的拒绝。便……”
说到这里,甘棠饱含在眼眶的泪水瞬间流出来。
“便
将我绑起来,倒挂在树上。他说不答应他的话,就不给我吃的和喝的……”
甘棠说着说着就小声抽泣起来。
“你骗人!”汪寒舟走过来大声道:“你一个毫无灵根,连结灵都不会的废物,怎么能得到一个高手的青睐?”
“我也不知道……”甘棠说完便用衣袖擦拭着眼泪。
喻真没有理会汪寒舟,看着甘棠问道:“那个人是不是披头散发的,手里拿着支笛子?”
甘棠想了想,然后用力点点头:“好像是的……那个人只教了我三天,我快记不清他的样貌了。”
喻真仰头看向前方,单手捋着胡须,两眼一眯,心中便有了想法。
“没错,就是他了。”喻真说完转身坐了回去。
喻真:“你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吧?”
不就是医圣高明吗?父亲让你们一起讨论过了。
汪寒舟心道。
甘棠心中略感不妙,小心翼翼说道:“在教授医术的时候,他并未表明身份。”
在喻真说话之前,甘棠忙补充道:“第三日的时候,那人将我打伤,说我是个废物,只能学到皮毛。然后,他留下一句,‘去找真正的有缘人继承他的医术’就走了。”
甘棠说完就偷瞄了一眼喻真,只见喻真顿了顿,放松的身体有些紧绷。
汪寒舟道:“师叔,你不要听她胡说!世人都知道,医圣一脉只传一人!我才不信他扭头就去寻找其他弟子!”
甘棠咂咂舌,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规矩?
但话已经说出来了,她只能顺着圆下去。
喻真若有所思:“那魔丹一事你作何解释?”
甘棠眼神迷茫:“魔丹……魔丹我是真的不知道它被谁拿走了。”
说完她就指着汪寒舟道:“他也看见了,我、我是真的晕过去了啊!”
喻真再次看向汪寒舟。
汪寒舟道:“没有亲眼所见,只是魔丹不见的时候,她刚好晕了过去。”
“那是因为你们背对着魔丹在讨论……”甘棠辩解着,但觉得自己的话语越说越苍白。
喻真嗤笑一声,缓缓道:“真相我大致都了解了。
”
甘棠将头抬起来,却看到喻真将大帽撩到后面去,露出了真容。
被火烧伤的痕迹从他右眼处蔓延至头顶,触目惊心的红与他脸上的苍白形成强烈对比。
他的右眼与烧伤的皮肤连成了一片,仅有漆黑的左眼能做视野。
“寒舟。”喻真看了一眼汪寒舟,“既然这位小棠姑娘每个字都用作谎言,那就用绿色的吧。”
汪寒舟恭敬道:“是,师叔。”
说罢,他就走向喻真,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药瓶。
汪寒舟手端一个通体绿色药瓶,看向甘棠,笑了笑。
“小棠,我师叔为了连禁术而烧伤了右眼。但他的左眼能看穿你说话时的每一个谎言。你那些骗我跟慕师妹的小把戏,在他这里根本就行不通。”
甘棠也收回眼泪,抬眼看着汪寒舟,还愿她原本的声音。
“要杀要剐随便,反正我不是奸细!”
见甘棠一副硬骨头样,汪寒舟转头对喻真说道:“师叔,你看!露出真面目了吧!果然,这魔心牢还是少不了师叔!”
喻真呵呵一笑:“姑娘,虽然我少了一只眼,可我不瞎。寒舟,用吧。”
喻真说完,汪寒舟就打开绿瓶。
一股绿色的气体立刻从瓶中飘出来,汪寒舟食指横着堵住鼻孔。
他转身问道:“师叔,一般的魔徒奸细连黄色的都承受不了,一上来就给她用绿的,会不会太残忍了。”
喻真道:“我猜,黄色的对她来说没用。”
汪寒舟搞不懂,但还是照做了。
随着绿瓶被打开,一只通体绿色的虫子从瓶里爬了出来。
这只虫子像蚕,但颜色却不是蚕。
汪寒舟很嫌弃地将绿瓶扔到地上,瓶里的蚕立刻跳了出来。
汪寒舟开始同情甘棠:“魔心牢的刑罚分五个等级,绿色的是第二种,一般的魔徒十撑不过第一种的,你好好享受吧!让你再尝尝七虫七草毒的痛苦!”
汪寒舟和喻真也抱着侥幸的心态。
姑娘一般都比较怕虫子老鼠累的生灵,这也是喻真为什么一开始就用绿瓶的原因之一。
汪寒舟
故意这样说,是想激起甘棠内心对疼痛的恐惧。
等绿蚕攻击她的时候,她会因为害怕而用出灵力。
到时候,他们不费什么气力,就能让甘棠自己暴露。
甘棠是很怕虫子的,看到这条蠕动虫子的刹那,她想干脆都承认了得了。
她紧闭着一只眼,不敢看这虫子的全貌。
绿蚕身手很敏捷,在它落地后,身体里的绿色越来越浓。
就在甘棠闭一只眼的时候,它已经跳到了甘棠头顶。
绿蚕正在从发丝缝隙中找百会穴最中心的位置。
甘棠伸出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的手,眼一闭心一狠,将绿蚕从头上抓了下来。
汪寒舟眉毛一挑。
她动手了,好戏要开始了!
喻真:嗯~这个办法果然有用。
甘棠将糯软糯软的绿蚕扔到地上,也不管喻真了。
她站起来,撩起裙子,看着地上的绿蚕,抬脚一落地。
啪叽——
一滩绿色液体从甘棠脚下流出。
甘棠看向地面,缓缓抬起脚,绿蚕仅存的外皮正完完全全黏在甘棠脚底。
她推开汪寒舟,在桌子下面找了个小木棍,欲将绿蚕的外皮从鞋底抠下来。
这几个动作仅在呼吸之间完成,两人都还来不及反应。
汪寒舟转身看向脱了一只鞋的甘棠。
这可是喻真师叔培养了五年的蛊毒绿蚕!就被她用凡体之脚踩死了?
然后他再看向喻真。
伴随着嘴角的抽搐,喻真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甘棠从绿蚕周身散发的气息能感觉到,它的毒性是至阴至毒的。
就像之前的她一样,空有老师们教授的灵诀,没有实战和一副能驾驭它们的躯体是万万不可的。
“师叔……”汪寒舟走到喻真身后,“要用第三级的吗?”
喻真道:“我总觉得这位小棠姑娘还是藏着她的本性,继续用。”
汪寒舟说完就捏诀,抽屉里飘出两根泛着黄色灵气的细绳。
一根将甘棠的手捆着,另一根困住她的双脚。
甘棠还没把鞋子穿上,但已动弹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食言的爆更终于来了_(:3」∠)_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