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第三十章
严晓晓给格尔芬夫人选的切入口很简单粗暴, 直接就是李四儿那一双宝贝儿女，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几分恶趣味。
佟国维夫妻固然是作茧自缚，李四儿若栽在自己这一双从小宝贝到大的儿女身上, 又何尝不也是作茧自缚？
一家人一个倒霉法, 也算是齐齐整整了。
玉柱和玉蓉显然不知道这是故意给他们挖的坑, 此刻正往李四儿的院子去。
“额娘！”
这两兄妹一个面带飘飘然, 另一个则是毫不遮掩的怒火，看得李四儿眉头一跳。
“这是怎么了？怎么出趟门的功夫回来竟是两个模样儿？”
朝一旁正给她捶着腿的丫鬟挥了挥手, 李四儿扬手就搂住了见着自家额娘一脸怒火变成了委屈的玉蓉。
“好端端的怎么委屈上了？难道还有那不长眼的给你气受不成？”
说着朝玉柱一扬眉。
“你也是，怎的也不知道护着你妹妹点？”
李四儿出身不好, 打小就被卖给了人牙子当奴才，只是她有颗不安分的心又刚巧撞上了隆科多这么个拎不清的，才没吃过什么苦反而过得极为风光, 可即便如此, 她的内心并不满足, 叫她说, 若不是在出身上吃了亏, 凭着她的运道就是入宫做皇妃又有什么做不得的？自己未能得偿所愿, 就不由得将一腔期望尽数都寄托在了自己的小女儿身上, 便是比起横竖身为佟家子孙自有一番前程的玉柱来说，她更为的疼爱玉蓉。
玉柱早就习惯了自家‘阴盛阳衰’的模样儿, 别看他阿玛在人前人五人六, 在他额娘跟前却是向来说不上话, 连带着玉蓉有样学样打小也是个霸道的，对着旁人他额娘护着他没二话，摊上这丫头却是从来只有他靠边站的份儿，是以玉柱只好先咽下到了嘴边的话, 由得玉蓉骂骂咧咧的抢着告状。
“额娘你是不知道那些贱蹄子在背后嚼什么舌根，说从前咱们家是没有嫡女才由得我作威作福，可眼下里那老女人就吊着条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撒手去了，阿玛年纪还轻肯定还要再娶正室夫人，到时候哪还轮得到我站的地方？竟是一个个的都等着瞧我的好戏呢！”
玉蓉活学了李四儿的霸道性子。
赫舍里氏被折腾掉半条命的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他们院子里头的中馈从来都是由李四儿来打理，竟是有些夫人之间的聚会也只由她来出面，李四儿还算有点顾忌，涉及皇家的她从来是礼到人不到，可对其他人家就没有半点顾忌了，正正经经端得一副当家夫人的模样儿，女人间的聚会十之八/九都是为了背后的男人，不说人人结好总不是为了到处结仇，再加上少不得顾忌庞然大物一般的佟家，便是不管背后多少指着她骂的，面上大多数都只忍了。
可小姐们之间就没有这样那样的许多顾忌了，再是佟家势强，也没有跟女儿家家计较的道理不是？
玉蓉打小就被李四儿灌输以后要为后为妃的思想，想着自家出了两个两个皇后一个贵妃，更是就差拿鼻孔看人，可小家出身的尚对她有几分巴结，大家出身的又有谁看得上她？从前佟家得意没人放到明面上来说，可眼下里摆明是摊上了赫舍里家的事，指不定就要闹出人命官司，再加上格尔芬夫人背后一推，自然多的是看热闹落井下石的。
想到今日赴宴时听到的种种，玉蓉气得要命，心中却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惶恐。
“额娘，好不容易快要熬死那个老女人，阿玛该不会真的还要再娶什么正室夫人吧？”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李四儿眼中闪了闪，却难得没顺着玉蓉。
毕竟有赫舍里氏的例子在眼前，从前这些看着高高在上的高门贵女现在在她眼里实在算不得什么，说白了，只要她把隆科多攥在手心里一天，别说再来一个，就是再来十个又有什么？总不能上头那两个老不死的为了收拾他还叫隆科多给尚个公主回来吧？
李四儿不是不想过一把诰命夫人的瘾，却也明白宁当鸡头不做凤尾的道理。
凭着隆科多她在现在的圈子里爱怎么折腾都无所谓，谁也奈何不了她，可要真挤进命妇里头，她这出身甚至隆科多如今的官阶又够看什么？再是有佟家的面子在，也总有那硬气的不需要买佟家账的，霸道这么些年她实在不想再去谁跟前装孙子，这也就是她糟践了赫舍里氏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干脆要了她命取而代之的原因。
可玉蓉却显然不这么想，看着她不置可否的样子忍不住急了。
“额娘！哪里是我没出息，正是我想出息想给额娘挣脸才气不过！您也不想想，没有嫡出的我这庶出当然跟嫡出没什么差别，可要是真的多了个嫡出的，宫里头哪里还会记得我？玛法和玛嬷本就不喜欢我，贵妃娘娘也不大爱搭理我，若是身份上再差了一头，我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你急什么，管她谁入门，能不能生下孩子还不是你额娘我说了算？要不是那赫舍里氏占了早入门几年的便宜，你以为她能生出儿子？你只管放心的当你的佟家小姐，她们再不喜欢你难不成还能便宜了别人？”
“额娘，话可不能这么说。”
玉柱听了大半天，竟绕到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上头，终于忍不住插话了。
“谁知道玛法玛嬷经过这一遭心里头怎么想的，万一弄个娘家硬气自己更硬气的回来呢？你没听说安亲王府那新进门的福晋？可不就将原先那得宠的侧福晋连同庶子庶女全都收拾得服服帖帖，就连安亲王也老实起来了？咱们做什么要去赌这些？再瞧另几家王府，多的是侧室扶正的，也不见怎么着了，你总不能老让岳兴阿那混小子压我一头吧？”
比起玉蓉被埋汰得不要不要的，玉柱今个儿却是被自己那帮狐朋狗友奉承得通体舒畅。
比起玉蓉霸道得处处都要拔尖的性子，玉柱自家人知自家事得多，从来都不往那些个世家嫡子跟前讨不痛快，来往多是各府的庶子，这其中有被正房压得抬不起头的，就有宠妾灭妻跟他一样样风光的，赫舍里家和佟家的事儿正是新闻，狐朋狗友之间难免拿出来说嘴，自就有不如他满怀羡慕的，也有那跟他差不多帮他勾勒美好蓝图的。
是以，玉柱也不由得心思浮动的眼珠子乱转了起来。
“额娘，玉蓉如今是阿玛唯一的女儿，我可不是，不管这后头有没有正房夫人，我上头总有个岳兴阿，赫舍里家未必会把那女人放在心上，可将来袭爵的时候总不能眼睁睁瞧着岳兴阿靠边站不是？说得难听点，谁不知道主子爷重嫡庶，就是那岳兴阿再因着眼前的事儿叫玛法不喜，也总归是嫡子，玛法还能不管他？一块饼就那么大，他分掉一掉我可不就少了一点？”
李四儿有些被说动了。
她本就不是什么行事瞻前顾后的人，若不然也至于霸道跋扈得出了名，再是有那么一两分的顾虑，也总抵不过骨子里头虚荣张扬的本性，更别说还有自己这一双儿女拼了命的游说，思来想去的，不由得动了心。
凭着隆科多对李四儿言听计从的性子，先前那么些个荒唐事都干下来了，再添上这么一桩半点都不奇怪，这么多年来本就是李四儿在当家做主，叫隆科多说指不定还觉得欠了她个名分心里来得多亏欠，可他在李四儿身上拎不清，对于要张口问老爷子要诰命却还知道要挑准时机。
眼下里征葛尔丹大军刚刚回京不久，老爷子要慰问老娘，要检查胤礽这些日子监国的成绩，要琢磨着怎么论功行赏，没时间搭理这些狗屁倒灶的家长里短小事，现在上赶着去提难免叫老爷子不务正事，少不得一顿排头。
可要等这段都过了吧，指不定赫舍里家又要闹出什么，原本两家人的小事也要成了大事，到时候就更不合适提这些，不然哪怕只是为着东宫的面子，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
关键的是，如今占着诰命夫人这个位子的赫舍里氏可还没彻底咽气……
隆科多思来想去的觉得这事儿急是急不得，却同样也拖不得，可赫舍里氏一天天传来的消息都是越发的不好，却又每回都撑着挺过来了，叫他原本打得好好的算盘始终无法如愿。
他对赫舍里氏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可言，眼下里又还成了他完成对李四儿承诺的绊脚石，不由得越发的觉得赫舍里氏碍眼，再加上李四儿时不时拿着此事发作一通，隆科多心一横，就想要干脆先解决掉赫舍里氏，而就在他琢磨着如何下手之时，赫舍里府竟刚好来人传话说是赫舍里氏想要见他，叫他突然有了灵感。
俗话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李四儿满以为她算无遗漏，横竖得益的都是自己；隆科多也以为赫舍里氏懦弱了半辈子只能任由自己左右，谁都以为自己会是黄雀，却忽略了严晓晓曾说过的那句最浅显不过的话：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看着隆科多神采飞扬离去的背影，赫舍里氏一改先前在对方跟前唯唯诺诺的表情，轻嗤了一声——
诰命？只怕是要命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银魅紫音 10瓶；塞那河畔的回忆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