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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第四二回 问根源,何怪人心思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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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偏西山,光辉将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染上了暖金色。

    白玉堂方至门前, 见有二人立于院中, 目露讶异。

    其一男子相貌平平,粗眉大眼、脸型瘦长, 一身玄衣, 身量中等,约有三十余岁, 但面颊两侧有八字纹;双目清明且深邃,手中并无武器, 有几许儒风道骨之气, 且旧日仿佛养尊处优。

    与他同行之人约有五旬上下,身材魁梧壮硕似熊, 一双碧眼、面有紫巍巍的长须, 神态开阔之中暗含几分霸道,气度不凡,腰杆笔直,手臂粗壮有力、更是提着一口笨重骇人的大刀。大刀无鞘, 刀身上镶缀着光彩逼人的七色玉石, 却丝毫不影响它的猛烈刚正之气,仿佛举手之间能正面拍死熊。

    前者白玉堂尚有迟疑, 见后者不必多问也心头有数, 当即抱拳一礼, 客气道:“久仰北侠大名, 白五今日竟是有幸一见。”正是与展昭南北齐名的, 北侠、欧阳春,手中兵刃便是那令贼人闻风丧胆的七宝刀。

    没想到他竟是也在常州。

    白玉堂心头疑虑窦生。

    欧阳春侧头看来,碧睛自然从白玉堂身上一掠而过,亦是眼前一亮,笑吟吟道,“如今长江后浪推前浪,早闻五鼠威名,今日一见锦毛鼠,果然是少年出英才,在下也得服老啊。”言罢,他又望向同行的玄衣男子,连连摇头,故作促狭道:“老弟,你看看人家这面相便是剔透玲珑、颖悟绝伦,哪儿像你,长得就不太聪明的样子,白亏了黑妖狐之名。”

    欧阳春此一引,不动声色地提点了几个年轻人同行友人来历、更是全了友人脸面。

    黑妖狐智化?

    他何时与北侠欧阳春有了如此深厚交情?竟是同道而行。

    白玉堂与展昭无声对视了一眼,纷纷笑应。

    “原是鼎鼎有名的黑妖狐,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

    “闻说智爷足智多谋,岂是小子可比,北侠谬赞。”

    谈笑疑虑之中,展昭隐约想起一事。

    去岁渝州一行,为打探渝州江湖事,他在茶楼听了满耳朵闲话,说的正是北侠欧阳春,先是夜闯

    太岁庄,偷了那庄主马刚的脑袋,随后又掀了马刚宗弟马强的霸王庄。这二人曾仗着朝中亲眷马朝贤高官厚禄,在地方胡作非为,被欧阳春这一口气掏了干净,也是大快人心。

    那马强在霸王庄曾盖了个招贤馆,江湖多有绿林好汉又或乌合之众无处归去,便集聚一堂。

    那时,黑妖狐智化也该身在其中,待树倒猢狲散,一并离了招贤馆。旧年不闻黑妖狐与北侠交情,今日却同行玩笑、犹如至交,想必正是那时与北侠相识……

    说来,两年前展昭从婺州回京,恰逢包公斩了那马朝贤,罪名却非是江湖人所以为的受马强、马刚牵连那般简单,而是监守自盗、偷了皇家的九龙冠方才被斩首示众。此事有趣之处,在于状告马朝贤的是一个少年郎,乃是招贤馆的一门童;而从婺州接走丁月华的丁家双侠也与此案有些干系,在其中奔走;北侠欧阳春更是曾因此事险些深陷牢狱。

    包公虽未有明言,但其中多半另有端倪,且公孙先生闲暇曾暗中提点一二,告诫了展昭一番——马朝贤身为宫内之人,再糊涂也做不出监守自盗的事。那案子,是一众江湖草莽、英雄豪杰联手做局,诬告了那马朝贤。

    换句话说,九龙冠是有人从宫中盗来,暗中塞给马朝贤,助其定罪的。

    包公明察秋毫,怎会瞧不出这般伎俩,只是他亲眼见马朝贤子侄在杭州为恶、栽赃杭州知州,又得知诸多马朝贤罪状却无实证,若再拖延难免祸害旁余英雄豪杰与无辜百姓,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此事不可谓不胆大包天,虽到底是为惩奸除恶,但也是一众江湖草莽目无礼法。

    今日以惩奸扬善为头,僭越行事……人心多变,来日便谁又敢说不会以善念做恶事、又或一时错断。

    公孙先生与展昭提点,暗中敲打的是白玉堂。

    这是包拯与公孙策心下明了,展昭待白玉堂那恣意性子一贯有几分偏颇纵容。论二人心性一等一,断然不会走上歪门邪道,但白玉堂心高气傲、血性不羁,与官府、与包公秉承法理正可谓是同心不同理,想必不觉得以恶制奸、以杀止伐有何不妥

    ;便是展昭,虽谨记包拯之言,也抹不去骨子里的侠客本性。

    因而展昭与白玉堂待诸事之念上多有冲突,鲜有争吵不过是各退一步罢了。

    若非见世事无常、一己之力难揽狂澜,若非见人情迷踪、万般恩仇言语难断,若非见诡计多端、相疑争论徒惹笑话……官场倦人,侠道怜贫,这数年来想必二人眼前大道山重水复。

    朝堂与江湖,岂止是礼法之差罢了。

    不过展昭这一时心绪里,未有诸念奔腾,只是思及一事。盗九龙冠嫁祸马朝贤再诬告定罪,此计称得上“黑吃黑”的阴险绝妙,不似北侠与丁家双侠等人所为,莫非是黑妖狐智化所出?若是如此,无怪乎北侠与黑妖狐交情不浅了。

    心念电转之间,院中已然寒暄几句、颇有相谈甚欢之意,有人幽幽发出了委屈的哭声——

    “爹爹……”

    白玉堂诧异地循声望去,一时无语。

    他瞧见了一个挂在墙上、沾了不知多少尘土的屁股。

    “……???”白玉堂缓缓地转过头去看展昭。

    展昭落在白玉堂身上的目光微微一动,很快冲他摊了摊手,笑容无奈。

    这事儿得从半炷香前说起。

    说来好笑,正是因白云瑞手中的蚱蜢脱手,他等展昭一放下他,就一路小跑去寻他翠绿绿的“新朋友”;结果那位朋友显然怕了这混世魔王小巨人,一路蹦跶着跑,白云瑞埋头苦追也逮不住,一屁股坐在花圃一旁倚着墙的大石头上生闷气。这气刚从心口流到肚子里没半盏茶,白云瑞忽然盯着墙上的洞窗瞧了半天,不知哪儿神经搭错了,踩着大石头往顶处爬,拿脑袋去试那洞窗之中间隙的大小。

    幸运的是,他的脑袋瓜子真的从洞口最大的部分刷的过去了。

    不幸的是,显然他的身躯过不去,而他的头又钻不回来了。

    这一手见缝插针,利落得展昭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云瑞这熊娃子挂在墙上、脑袋和屁股分别在墙内墙外迎风招展。

    欧阳春与智化也是偶然路过此院,目瞪口呆地看着墙里卡住了一个小儿的脑袋。一时之间,院外两位江湖大侠差点

    吓得以为见了鬼,也顺着洞窗认出了展昭。至于院内倚着柱子当咸鱼的叶观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嗓子都笑哑了,一张脸涨处了病容的红晕,像是从未见过这么好笑的事。

    “……”白玉堂沉默了片刻,在复杂纷乱的思绪里给了展昭一个眼神。

    你就这么看儿子的。

    展昭:“……”

    躲不过你儿子了不起。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也不是没道理的。虽然这洞钻的是有些怪了。

    所以,你喊白爷来看笑话?白玉堂又扫了回去。

    展昭含笑不语。

    啧,这花花肠子的黑心贼猫。白玉堂想了想,在那令人不适与灼烫的斜阳金辉里笑了一下,好似什么东西都远去、烟消云散。他提步一跃,跳过墙,在洞窗的那一头抱着刀站住了,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穿墙的脑袋瓜子,然后在白云瑞可怜巴巴的呼声里,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白云瑞乌黑的大眼睛热泪闪烁,委屈地扁嘴,却没理哭,硬憋着一股气泪眼婆娑。

    白玉堂的目光穿过洞窗,与展昭笑道:“你儿子是挺了不起的。”

    展昭啼笑皆非。

    一群二十岁以上的成年人围观笑话了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足足半刻钟,才等到南无茶园的僧人前来。在得了首肯、又掏了修葺的赔偿银子,白玉堂方才信手折断了石砌的洞窗,护着白云瑞的脑袋和脖子,将他从这洞窗里救出来。

    也不必展昭再问往后,白云瑞已经后怕不已地拱到展昭怀里去,也不知是怕白玉堂教训,还是钻洞奇遇给他幼小的心灵蒙上了阴影。

    倒是白玉堂斜了一眼白云瑞脏兮兮的浅衣,还有玩泥巴、捉蚱蜢之后的小脏手,往展昭的红衣上吧唧一捏,又黑又丑……白玉堂额上青筋暴跳,一脸嫌弃地将这小脏娃提了下来。白云瑞瞪着红通通的眼睛还想哭,愣是给白玉堂凶巴巴地瞧了回去,似是隐约明白自个儿理亏,委委屈屈地扁着嘴凑在展昭边上,没脸作声。

    展昭忍笑半晌,牵着白云瑞去洗手。

    回来时,北侠与黑妖狐尚未离去,应邀于院内石桌稍坐。

    品茶闲聊的自

    然只有容九渊与黑妖狐智化,前者本就是善谈之辈,后者世事洞明、亦传闻是个聪明人,虽是陌生、可一来二去地论道也是其乐融融。当然,叶观澜仍趴在石桌上装死,只有偶尔半睁着眼、扫一眼院内兵戈交接之处,似是表明他还有一息尚存。

    欧阳春行走江湖数十载,虽在江湖与南侠齐名,但可谓是当之无愧的前辈,见识广博、武艺高强。他与白玉堂皆是用刀之辈,见面难免要会刀,在院里相互比划了几招。便是白玉堂也不得不服欧阳春内力深厚、刀法刚纯,单论真气,莫说他这奇诡飘逸的内劲,就连展昭内力纯阳,也比不得北侠积累醇厚。这七宝刀能在江湖闯出威名与刀的关系不大,全赖这北侠本事。

    石桌三人旁观会刀,虽一言不发,却是各有计较。

    与欧阳春同行的智化武艺虽略逊,以智见长,但眼力不弱,捧茶暗自一笑。

    这片刻工夫,智化见展昭与白云瑞缓步而归,白云瑞拽着展昭衣角亦步亦趋,到了石桌旁也不哭不闹,不由惊奇这小儿乖巧如斯,缓声笑问道:“几年不曾听闻南侠威名,又忙于朝堂公务,竟是何时已然成婚,有此伶俐公子?”

    展昭给白云瑞倒了杯白水压压惊,闻声时,目光正从白玉堂身上掠过,温声笑答:“姻缘自有因缘。”

    白云瑞叽叽咕咕地憋了个声,似是没听懂想问话,又瞄了一眼同桌看了他好多笑话的几人,埋头喝水不语了。

    院中白玉堂眉梢微动,画影横斜一削,挡了欧阳春一招。

    智化似是想了好半晌,又道:“……亲与强力者为因,疏添弱力者为缘,有因有缘而得果。南侠还颇通佛理。”

    “展某不过是信口之言,智兄渊博,见笑了。”展昭道。

    “啊。”智化缓缓应声,这位名扬江湖的黑妖狐,仿佛总有几分迟钝,一点儿瞧不出“妖狐”之说,“惭愧,在下佛法论不上一二,不及欧阳兄,倒是颇爱儒道之风。”

    展昭一怔,倒是没听出这话是因一旁坐着两位道人而客套,还是当真如此,不过北侠欧阳春与少林颇有渊源,多少习得少林武艺一事他早有耳闻。紧随

    着他便听智化又自个儿接过了话茬道:“欧阳兄旧友在此,在下随他途经此地,因而特来拜访。说来南侠本是常州人氏罢,难怪携令郎于此,在下还以为二位亦是为这江湖风云而来。”

    展昭神色一动,听出言外之意,“智兄来此,是为近日鸿鸣之传?”

    “不错。”智化神色如常,仍有几分迟钝,言辞却坦荡极了,“不瞒二位,我们二人从扬州前来,道上见一人身死,临死遗言鸿鸣邪刀害人不浅,几番追查得知武林之中竟因鸿鸣引出诸多争端。”

    言罢,欧阳春收刀踏前一笑,亦是豪爽作声,“我二人今日虽是偶然途径常州,闻那鸿鸣邪刀出世便有祸乱江湖之意,在下看来,还是尽早寻得,埋于尘土,免得落到奸邪歪道之手,祸及天下无辜。”他顿了顿,目光从展昭与白玉堂身上扫过,不知是早有此意还是临时决断,开门见山道:“二位既然在此,也早闻正派之名。在下厚颜,有意请托二位出手相助,早日了结此事。”

    展昭暗自讶异。

    面前二位,与传闻颇有出入。

    其一是黑妖狐智化,智珠在怀,却总叫人犹疑他愚钝;其二是北侠欧阳春,虽是豪侠,却与丐帮风长歌不同,于这短短几句的落拓豪迈之中暗藏几分精明睿智,不似风长歌散漫率真,然而说他心思“奸猾”,又并非如此,恰有一种敦厚平实在其中摇摆,虽心有计较但绝无事事周全之说。

    二人凑一块,明合暗冲,显然是各有主张,行事作风大相径庭,必要有一方退让。

    他心头思索,白玉堂已然还刀入鞘、悠然道:“北侠此言差矣,既是为平息江湖争端,我等自当义不容辞。只是……南侠今日非同寻常,公务在身,白五随他今日途径常州,念及故土,方才匆匆还乡。尚不知其中因果,且不日便要离去,恐是只能略尽绵薄之力。”

    容九渊捧茶不语。

    叶观澜打了个哈欠,半是困恹半是头痛地趴着充死鱼。

    欧阳春眉目微凝,听出白玉堂推脱之意,边是诧异锦毛鼠与南侠交情非同寻常,边是隐有不快、疑虑二人摆起官威。

    他未有愠色,哈

    哈一笑,“在下倒是忘了南侠如今是公门众人,得罪了展大人,失礼之处还望海涵则个。”欧阳春略略一抱拳,话说的周全,但神态无多在意,继而又正色劝道,“只是兹事体大,还望二人费心一二。”

    “理当如此。”白玉堂仍是虚应,踏步上前时,单手按住了展昭的肩膀,“北侠莫要误会,白五之言非是推辞。这江湖人来人往,一贯是纷争诸多,此番夺宝之争说到底不过是为名利奔波,落入谁手都该是他的际遇,江湖规矩如此。冒然插手,想来旁人只当我白玉堂也瞧上那邪刀,江湖谁人不知我白玉堂擅使刀法。”他语气颇有几分少年人不知事的轻狂疏懒,还有对那邪刀鸿鸣的瞧不上眼。

    欧阳春横扫一眼白玉堂手中的画影,紧皱眉头,仿佛心有疑虑,一时无言。

    智化迟迟接过话来,“二位莫非还不知邪刀之名?”

    “智兄何出此言?”展昭轻声问道。

    “上古邪刀有祸害刀主之嫌,已有数人因其身死,二位还不知?”欧阳春道。

    展昭与白玉堂皆是未有言语,神色寻常。

    白玉堂先嗤声,压着唇角几分哂意道:“北侠这般英豪,还能信这子虚乌有的怪力乱神之说?区区一把古刀,能奈人何。”

    此一言落,几人皆是默然无声。

    终于,智化笑了一下,打了这个圆场,“欧阳兄,今日是你我不是了,小觑了这后生心性。”

    欧阳春摇首一叹,以茶代酒赔了一礼,“二位莫恼,在下妄言了。如今江湖因鸿鸣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抢的头破血流,江湖久不闻二位声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见笑。”

    展昭抬手一接欧阳春手中茶杯底,温声道:“展某亦有狐疑,不比北侠坦荡,惭愧。”

    话说的糊涂,一桌之人皆是洞若观火。四人虽皆有久仰对方江湖之名,可到底是素未谋面,这会儿齐齐现身常州,难免心下猜疑。欧阳春借鸿鸣刀试探二人心性,又以“大义”“正派”压人,虽无告诫之意,却的确叫人不快。白玉堂便也四两拨千斤,一不随口应这不知前后因果之事,二言明不搅弄这寻常江湖纷争。

    一杯茶去,可谓一笑泯恩仇,倒是开诚布公起来。

    “在下确是从扬州来,一是路遇一人身死,口言争夺鸿鸣刀被杀,二是为一桩拐卖案。”欧阳春道。

    展昭与白玉堂心念闪烁,在这拐卖二字上留了心。紧接着便见欧阳春搁下茶杯,问道:“不知几位可曾听过,扬州瘦马。”

    容九渊眨眨眼,似是好奇,“何为扬州……?”

    话还未问完,他就被冷着脸、倏尔站起的叶观澜一把拽走,口中还无赖道:“阿渊,我头疼,见光会死。”

    “……???”石桌旁的几人皆是茫然地看着二人急急钻进了茶室。

    白玉堂眉梢微动,见展昭也目露困惑、侧头望来,遂咳了一声,不自在地开口道:“闻说近两年扬州富裕,有商客好纳妾,日渐时兴伢子买入贫家幼女调习,待琴棋书画、百般淫巧学成,便高价卖出。因以窈窕弱态为美,犹似养马,方称扬州瘦马。这些女子不是被卖给富商为妾,便是被送入烟花柳巷、秦楼楚馆。”

    展昭蹙眉。

    “不错,此等恶习近年新见,在下亦是愕然。无奈贫家苦哀,委实拦不住。”欧阳春颔首,“只是前几月扬州生事,闻一被卖作瘦马的可怜女子从富商之手送入官门,竟是亲手杀了那狗官。”

    闻言白玉堂嗤笑了一声,似是笑言,杀得好。

    “那富商本是谋取方便,如今被指有意谋害朝堂官员,送入大牢。”欧阳春道,紧接着又是一叹,“那女子也在被抓之前就上吊自尽了。扬州的伢子怕查到自个儿身上,皆是逃亡而去,丢下了不少尚在手中的女童。我偶然探查得知,其中竟有不少非是贫家幼女被父兄所卖,而是遭了拐子,根本不是扬州人。”

    “女童……遭拐?”展昭与白玉堂对了一眼。

    他们惦记此事可是老久了,今儿阿昌还提了一嘴那渝州巴县被他们逮走的伢子。

    欧阳春又是略略颔首,智化接话道:“我随欧阳兄因探此事再遇,一路追查,发觉其中有一拨来路古怪,与那江湖新起的门派十绝亭有关。”

    十绝亭?

    展昭的目光微妙地飘落到白玉堂

    身上。

    昨夜他们在青楼撞上的冲突,其中几人不正是那十绝亭的弟子。且风长歌还道,因掌门人艳十绝心思歹毒、脾性暴虐,其门下弟子多是行事嚣张……因诸事纷乱,他尚未一问,白玉堂怎认得艳十绝。

    白玉堂端着茶杯,神态有几分心虚。

    二人皆不作声,欧阳春也不以为意,只接着道:“十绝亭的弟子掺和拐卖,似是暗中将来路不明的女童卖给伢子,但线索不明。闻说有诸多十绝亭弟子奉命前来常州,似是对那鸿鸣刀有夺取之意,我二人这才追来此地。”若非如此,以他二人颇有些闲云野鹤、四处漂泊的性子,远远耳闻古刀鸿鸣出世、引人争夺,断然不会前来凑这热闹。

    直至常州,二人方知这鸿鸣刀传出诸多邪门。

    难怪欧阳春先头提起奸邪歪道。

    这十绝亭不仅广招门徒,祸害百姓,还与拐卖女童有关,当真是一派魔教之风。

    几人闲言至此,本是侠义心肠,心头皆有愤慨。

    欧阳春与智化辞别,请托二人在常州若有鸿鸣刀与十绝亭的消息,多加留心,展昭与白玉堂自是一口应下。

    待出了院子,瞧着有几分迟钝的智化忽而与欧阳春笑道:“白玉堂那把刀绝非凡品,宝刀在手,又是心高气傲的性子,定然是瞧不上鸿鸣的,尊兄今日多虑了。”

    欧阳春也笑,“劣兄眼拙,险些得罪了人。”

    话虽如此,他面上并无在意,只目中有几分欣赏,“后生可畏,前些年还有人说年轻一辈只那南侠展昭,今日再瞧,我不过仗着虚长几岁罢了,多的是后起之秀。”他走了两步,一拍脑门,“哎呀,今儿该带艾虎来的。”

    智化笑而不语。

    欧阳春又道:“白玉堂刀法飘诡,这不足为奇,天下多的是天纵奇才之辈。但他这般聪明的、知道如何用刀恰到好处的,少见。”他与白玉堂不过比划了几招,但北侠眼力非凡,心下已然有了定断。他自是比白玉堂武艺高强,可论起来他的年纪已然五旬,白玉堂才二十出头,再过十年,便不好论了。

    “输在年轻。”智化道,“亦胜在年轻。”

    “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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