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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回 连环计,局分明暗划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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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咻——”

    尖啸犹如深渊里厉鬼的恫吓。

    比眨眼更快的须臾里, 箭矢已至,冰冷漆黑的铁箭仿佛将空气灼烧殆尽。同时,外头的晴空接连的响箭炸声遮掩了这令人头皮发麻的独特杀声。躲不过了——!不可能躲过!这是致命的杀招,正如见血封喉的毒,好似还能听到伴随这一箭去时, 有人在暗处无声地、得意地露出了笑容。但这个笑容又在下一瞬僵住, 凝固成一个扭曲的弧度。

    就在临得手的千钧一发之际, 捧着茶杯出神的秦苏苏笑了一下。

    他整个人都虚虚地晃了一下, 似是向左、又似是向右;再仔细分辨的时候, 他赫然已经转过身来,单臂在身前画了一个圈, 无形的气浪涌了出来,裹住了那只疾驰而来的铁箭。

    秦苏苏也握住了那支箭。

    可怖的内力好似有了实体,将屋内各物震得一动。盘于头顶两侧的丱发散了, 好似被风吹地向后扬起, 头发不长, 至多直到半个背, 发尾整齐,仿佛被一刀裁断了。说时迟那时快,他单手一捏, 铁箭竟被他生生折断;目光紧接着抬了起来, 正对上一个男人的脸, 点漆黑眸亮得宛如点着万千艳丽的烟火。

    他一笑, “可等到你了。”

    声落, 人如流光虚影,铁箭甩脱在地,他踏在对面的屋顶上,再一闪,幼小的身躯伸着一只手,朝着一个人的脖颈掐去。

    日头高挂,热浪袭人。

    街巷里外几乎再寻不见清晨那场暴雨的痕迹,倒是树上的蝉发出了恼人的叫声。

    树影摇晃,晴天白日里的人来去皆是无处遁形,却无人惊觉在狭窄的小巷里,一道白影顺着风一掠而过,好比行云流水、浮光掠影。

    在勾龙赌坊里输的精光的赌鬼还不肯离场,只在堂内来来去去,围在桌边看骰子,将堂中的乞丐挤到一边儿。大热天的,人挤人一身臭汗也不嫌,真是赌到兴头上。不过不知是否酒水灌肚皮,倒是有数人茅房跑的那可叫勤快,从大堂往后头来来去去。穿着山梗紫色长衫的一行人等了一上午都没见着要等之人,无奈转身离去。

    赌坊后

    院,一滴水珠从树叶间滚落。

    刺目的金光从碎开的屋瓦缝隙里打落,光束直直落在展昭的肩膀上。

    他端着空碗回到圆桌边上,正见辛四娘提着一个食盒婷婷袅袅地穿过庭院来了。

    “展侠士,药可没误了时辰罢。”辛四娘脚步一顿,站在院落里娇笑,“今儿后厨无人打下手,只能托给老八百,他总醉的糊涂,可莫坏了事。”

    “不曾,劳烦诸位。”展昭客气作答,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辛四娘,半句不提药中差池。

    勾龙赌坊卧虎藏龙,人自然不可能只有明面上所提的几个。可展昭观来后院里头来去的除了侯爷、断头二爷、辛四娘、老八百、病太多还有那断头贼,以及一个来去自如的侍奉小童,在未曾瞧见旁余之人。前堂坐庄的下手不过是走卒仆役,皆不曾穿过那被白玉堂与断头二爷毁了大半的花厅至后院之中。

    是这几日有意隐藏踪迹,还是往日本就不在勾龙赌坊之中?

    不过此事暂且不论……

    展昭按下心头飘飞的思绪,又落回眼下之事来。

    辛四娘头一回进了这血腥味浓重的屋子,将食盒搁在桌上。又见原先备的一桌早点,都叫雨水糟蹋了,她不由惋惜道:“怠慢贵客了。”

    “展某惭愧。”展昭搭手将桌上的早点收起,又缓声道,“本就借贵地疗养伤患,已是叨扰,又平添诸多麻烦、损毁贵坊之物,辛夫人如此款待,叫展某心下惭愧。”

    “展侠士这话说的,”辛四娘朱唇卷起一笑,端出一碗面食来,“来者为客,怎好不知礼数叫展侠士空腹独坐……”她正要如上回一般将这面子情做足,突然眉头一动,意会道:“展侠士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便是。”

    展昭微微一笑,抱拳一礼道:“展某不便离去,望能借文房四宝一用。”

    辛四娘目露诧异,从床榻上的少年身上略过,闻少年呼吸绵长,面上一笑:“好说,四娘还当是什么麻烦事,展侠士稍等片刻,四娘这便去取。”

    “不急。”展昭温声道,“一个时辰后,第三碗药饮尽,想必方用得着。”

    辛四娘明了话中之意

    ,展昭有意问话展骐将其所知之事写下。既是问话只管一听何必录写,可见是要发信于人;其中隐秘诸多,想必是官府办事,展昭这信是要发给开封的包拯的。

    只不过……未免急切了些,这可是个重伤未愈的少年。

    她眸中闪烁片刻,像是有些古怪于展昭这番举动不近人情,却未有僭越发问、管这闲事,只笑着应下此言,提着食盒离去。

    展昭若有所思地望着桌上冒着热气的面食。

    后院无人,能在第二碗药中下毒的论起来也就只有亲自煎药的辛四娘和送药来的老八百;且二人武艺不俗,能躲过他二人耳目下毒委实太难了些……除非是二人相熟之人,又或是武艺胜于二者。但也正因为如此简单的可能和如此显而易见的嫌疑,反道叫人迟疑起来。

    一是幕后之人处处设局陷害之意;二是如此轻易暴露、惹人注目,倘使未能成事,如何做下一步计较。

    展昭目光垂落在那碗旁搁置的筷子上,突然想起江宁旧事,一怔,又心道疏忽。

    该是先细细弄明白毒下在哪儿,方有推测余地……不过,毒无论下在勺子上还是药汤之中,都说不准谁才是下毒之人。此局仓促,本就不是为捉下毒之人,也不是为证这赌坊之中可还有内贼。

    展昭扬起头望向从屋瓦缝隙漏下的光束,不足一个时辰,时间紧迫、也该着急了。

    他无声笑笑侧过耳朵,午后几乎没有风,静谧可闻一切细微的动静,坠落的水珠、微不可闻的呼吸、远去的脚步、前堂的喧闹,还有,极轻的……展昭手指轻轻一推,指尖凝气,桌上的筷子冷不丁横飞出窗。

    只听一声闷哼。

    院中一道影子坠落,尚且惊慌要跑,展昭提着剑踩住了他。

    阴影交错。

    屋瓦迟迟地传来咔哒一声响,是有人往后急退了一步,踩裂了屋瓦。

    街巷之上,小童年幼的身躯横踩着直立的人,只凭一只手掐住对方的脖颈借力,蹲在对方的胸膛上,竟也如履平地。

    这是一个提着铁弓的年轻男人,面上满是骤变的骇然,肤色黝黑,生的不算高但是体型健壮、满臂肌肉。

    一张方方正正的脸,就像是一个朴实无华的庄稼汉,又正是个好胎骨的绿林好汉。

    然而这拥有千钧之力、能够挽弓如满月的大汉,竟在面前这个身躯幼小的小童面前毫无反抗之力。他涨红了脸,或许是因为恼怒、又或许是难堪,窒息之中奋力挣扎,抄起铁弓欲砸碎踩着他的小童的头颅——然而他不挣扎还好,一挣扎,秦苏苏手中力道一动,看似柔软、实则刚猛霸道的内劲犹如堤坝开闸从那身躯里涌了出来。秦苏苏捏着人的脖颈一转一提、又一摁,另一手先卸掉了对方的两条臂膀,轰声陷落、烟尘滚滚,他直接将这大汉掀翻在屋子中间的窄巷之中。

    墙被震出了一个大洞,大汉张着口、满头鲜血,只剩模糊的意识。

    铁弓迟迟咚地坠地。

    尘土扑面。

    黑沉的古剑斜垂,没有出鞘,而剑的主人单脚踏住了一人,另一只手腾空一接捞回了一只筷子。

    被踩住的男人神色错愕之中还有几分吃痛的扭曲,似是没想到展昭突然出手。他目光发狠,当机立断,猛然翻身抬腿一记高鞭;展昭神色不动,微微一侧头,提剑的手碗一抖,挡住了那一腿,紧接着又踏前一步反肘一击直中男人后颈;男人痛的面色一扭,整个人都往前跌去,竟忍着剧痛反身扫腿,又接一掌。展昭不慌不忙地一侧步,犹如闲庭漫步,错开扫腿,又一抖手腕,巨阙仍是未有出鞘,却见那黑沉的钝剑折转来回、两声闷响。男人又翻落在地,被不轻不重地踩住了后背,再无反抗余力。

    可展昭确是意态闲适,不像是动手制服了一人,和和气气一笑:“阁下与前几位不是同一人……?”

    男人大口喘气,不等展昭话完,冷不丁张口一声口哨。

    哨声尖锐,声穿数里。

    展昭意外地抬起头,数人从高处现身,似是早就暗中筹备已久,这会儿赌坊后院无主坐镇倒是叫什么人都敢翻墙儿入了。

    眨眼间,十余人提剑直杀展昭,另又有三人冲入屋内。

    “调虎离山。”展昭看着十余个以布面、警惕包围上来的刺客从容一笑,“计是好计,想必你们等这时机也等了许

    久,耐心倒是不错。只是……”他微微一顿。

    “焉知山中无二虎?”

    迎着这一声,屋内照出了冷光,三人被齐齐掀出屋,紧接着三颗被齐整削断的头颅才咕噜噜断落在地。

    “……”

    街巷有人听着动静,惊骇非常,又见烟尘四起,便知是江湖人械斗,登时退开甚远、探头观望,生怕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烟尘淹没的巷中,秦苏苏踩在彻底横倒在地的大汉身上,眨眼轻声道:“啊,下手重了。”

    他没甚所谓地笑了笑,看着翻了白眼的大汉一眼,另一手并起两指,猛点大汉大穴,内力一灌。大汉口吐鲜血,竟是痛的浑身一个哆嗦,凄厉嚎叫着清醒了过来。

    “嘘,小声点。”秦苏苏笑吟吟地说着,突然往男人的嘴里塞了什么东西,单手一合下颌再一点穴,令他吞下了那玩意儿。

    见男人面色惊骇,痛呼之中伸着舌头想吐,然而双臂被卸连抠嗓子眼都做不到,秦苏苏又和气作声安抚道:“别紧张,不过是颗折磨人的剧毒之药。能保你一个时辰内绝对性命无忧,任什么灭口毒物都发作不了。你们行事谨慎,个个出门前饮毒,实在麻烦,在下只得出此下策。”他说着一叹,“哎呀,我不是那俩正人君子,今儿又是东奔西跑,又是大开杀戒,累的满头是汗,可就等着你上门……”

    他顿了顿,歪过头,“总不能轻易叫你和他们一样两腿一蹬、死坏了事,对吧?”

    那天真可爱的童颜叫人不寒而栗。

    “我这回叫那小子折腾得吃了大亏,可不能空手而归,往后下了黄泉白叫望舒取笑。来,”他语气轻缓,手指却像是铁箍一样箍住了大汉的脖颈,也掐住了大汉的惨叫,而他低垂着头、整张脸都沉在阴影之中打量着大汉,“这位兄台,在下想请教两个问题,请兄台如实作答。”

    秦苏苏背着头顶上正午的太阳,漆黑的双眸半点光也不透。

    “第一,你们那背后手段频频的狡兔,如今在哪个窟里待着呢?”

    “……”男人嗬嗬喘气,发不出旁余声音,两条被卸了关节的臂膀怎么也抬不起来。

    不知

    是因秦苏苏下手太重,还是那一砸使其重伤,又或是那塞进嘴里的剧毒当真折磨人……很快,他短促得发出低声且怪异的叫声,躺在地上又想要翻滚、又不能动弹,只能持续不断地剧烈颤抖。转瞬他浑身冒汗,暴突的眼睛死死盯着秦苏苏,莫说冷酷无情,就连憎恨愤怒云云的情绪都被剥夺得一干二净。

    秦苏苏好似没瞧见大汉那双眼睛逐渐失焦,只松开手,扭了扭自己的手腕,骨头又发出了古怪的响声。

    他垂眉一笑,低声笑道:“兄台若是不愿答、或者答不上也不要紧。”

    “反正也不是什么非说不可的事。猎只藏头匿尾的兔子罢了,说来也用不着我闲来无事多加记挂。”

    灼热的日光照得人睁不开眼。

    围着展昭的人目中大骇,闻一笑语:“猫儿,你闲来无事,与他们玩弄什么把戏。”正见穿着一身白衣长衫、不知何时归来的白玉堂缓步从屋子里踱了出来。

    那柄透着画儿一般的长刀低垂着,鲜血顺着刀尖滴滴坠地,一点儿痕迹也不留,又仙又妖。

    “见玉堂久去不归,想是东风虽至,草船未满。”展昭说。

    他身形一晃,肘击、推掌、直拳……剑未出鞘,人再归位时,十余人哀声倒地,竟是各个被一招浑厚内力便伤及要害、再爬不起身。展昭眉眼微抬,再一次踏住了吹口哨的男人,温文尔雅、无半寸杀机,望着白玉堂亦是笑:“只好劳烦他们多费费心、快些备足十万箭矢。”

    白玉堂闻言一挑眉,目光落在展昭所踏之人,随手向屋内一丢刀,画影像是被投出的箭矢,精准地还入桌上刀鞘。

    “就是他了?”

    “药中有毒,见血封喉。”展昭温吞道。

    白玉堂笑了,语气讥诮地接过话头:“……时间紧迫,是生是死都得来探个明白,不然可不好交代。”

    “正好,白爷揣着一箩筐的单子,正愁你们太聪明不肯进套露头!”他快步上前,展昭自然松了人抬腿一翻,将那男人从地上蹬的坐起,白玉堂一低手,轻松将那男人揪了起来,转身一纵跃。

    紧接着,赌坊前堂传来重响。

    赌的

    头都不知道丢哪儿了的赌鬼们惊愕地扭过头,见一个男人像沙包一样被甩了进来,打着滚儿落在地板上,正如水入油锅一声炸响,四周的人下意识地朝边上退去。再细看,那落地的男人张着口甚是狼狈,分明已经被卸掉了下巴。

    他们的视线齐齐汇去,白衣长衫的年轻人提步踏入门槛,眉宇轻压着冷冽,唇角却挑着笑。

    一众赌徒眼皮不由齐齐一跳,心头晃过的不是勾龙赌坊几日来所生之事胜过过往十数年,而是这尊煞神怎得又来了。

    白玉堂且不管他们心惊肉跳什么,只环顾一周,嗓音极轻:“打扰诸位兴致,白爷赶时间,只问两句话足矣。”

    话音落,听到门吱呀一声合上了,展昭提着刀剑穿堂而来。

    一前一后,只二人竟就将这赌坊前堂堵成了不可通行的死巷。

    各桌案的赌局停了,众人屏声不语、静观事态。到底是勾龙赌坊中客、不比寻常赌铺,眼力非凡,虽不知原委,也琢磨出些不同寻常的意味来。大有脾气火暴的赌客这会儿也个个装哑巴、当起那锯了嘴的葫芦,不肯沾染这麻烦。且寂静少顷,他们便见满堂那衣衫褴褛的乞丐都纷纷冒出头,凑到那倒地的男人面前端详起来。

    午后的风又起,灼热之中透着一股窒息。

    局分明暗、谋划阴阳。

    秦苏苏眯着一双笑眼,发丝披散遮住了那双轻蔑又通透的眼睛。

    这是个引蛇出洞、关门捉贼的骗局,白玉堂凭“救醒展骐”一事做了一个活扣的连环计,此计为阳谋。也便是说,这幕后之人明知其中八成有诈,也赌不起那两分“展骐当真苏醒”的可能,定当派人前来。

    可一旦他派人前来刺杀,便是当真入了白玉堂的套。

    他提前两日在城内散布消息,说是要寻下落不明的子侄沈星瀚,大把银子流出去,城内的百姓且不提,一干无所事事的乞儿混混都成了他白玉堂的耳目。乞丐乞讨来来去去,防不胜防,而他又将其分为两种,地痞无赖、混混乞丐等人,只管替他寻人、办事、又在赌坊之中暗作耳目,另专挑些少年乞儿在赌坊外盯梢,里应外合。

    盯的何人?自然是来去赌坊的赌客。

    白玉堂要套的根本不是死士刺客,而是暗中传信之人。

    刺杀失败、刺客身亡、传信归府、指令再前……每一步,每多一个循环,便多一次传信的来往,都是疏漏。刺杀的死士不一定会回到他们的主子那儿复命,可展骐的生死消息勿论如何都得传达。既要传达、必有信使。这自然算不得聪明的法子,赌坊日夜来去之人数目众多,但乞儿更不在少数,且早几日就有为白玉堂盯梢赌坊之举,反道另有奇效。

    更何况,白玉堂借“小乞儿”,与太原城中的丐帮分舵达成了合作。

    丐帮耳目又与寻常叫街不同,习有武艺、听从调遣、人数众多,这来来去去城中走了一趟……白玉堂手中便得了三份名单,其一,出勾龙赌坊之人的去向;其二,去者至其一后,再有人离去所至之地;其三前二者中又有人前至赌坊。不必管束来去是否同一人,只管将去向列明,若有飞鸽传书等异动自然也报来一听。

    “展骐苏醒”一事迫在眉睫,信使来去,为免传指令周折费时、错过时机,哪怕再谨慎也不会兜几处圈子。如此横纵叠加比对一番,白玉堂虽不能笃定论断,却也将幕后之人所藏之地囊括其中,此后缺的便是那一根牵出贼窝的线头。

    线头在何处?

    自然还是在勾龙赌坊。

    “三个时辰”为限,展昭独自看顾“展骐”,便是守株待兔,等这根线头自己现身。虽只有展昭一人,但刺杀之举未必能得手,遑论白玉堂还刻意给他们留了个疏漏,“饮三碗汤药方能清醒”,正是下毒良机。

    然而下毒与一刀毙命不同,时间紧迫,下毒后人不死,必令其前来刺探。

    展昭未曾理会院落种种动静,疏其防备,便是等的此人。无论他是得令前来下毒刺探,又或是早就在赌坊之中得了传信,按图索骥,这根线头都能牵出幕后之人了。

    这才是遮掩在坦荡荡阳谋之下、不为人知的阴谋之策,因而“鬼医上门”是幌子、“展骐将醒”是幌子……明面上花里胡哨的一通,不过是惹人注目,也好转移视线,免叫乞儿盯梢尾

    随之事暴露。所谓“阴谋诡计”,便就是不能叫人堪破,否则这步步算计必然功亏一篑。一明一暗,双管齐下,才是白玉堂所布之局。

    不过……

    秦苏苏目光扫过烟尘落尽的巷外,是有人见无动静、有意探头一望。

    他敛了神思,伸手扶了一扶自己的后脖颈,脚下一踢。

    一枚小碎石子斜射飞出,从巷口欲探头的人头顶侧过,嵌入对面的巨石之中。那半个头战战兢兢地缩了回去,隐约可闻街巷接连传来吞咽之声,随后巷外之人纷纷远去。

    秦苏苏这才低头一笑,没头没尾道:“想来忙已经帮的够多了……”

    他这“内鬼小童传信奔逃”与白玉堂“托满城混混乞丐寻得小童下落”自然也是个幌子。

    这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能不能猎着兔子另说,却足够叫幕后黑手也尝尝遭人戏弄的滋味。

    秦苏苏这冒名顶替的小童若能趁机混入,寻得幕后之人所在再好不过,然而这幕后之人果真谨慎得可怕,派来的人竟能察觉他的伪装;如此,秦苏苏也只能随机应变,临时叛变,惹来追杀——局面越乱,白玉堂便越容易浑水摸大鱼。

    “……不过第二问,”秦苏苏的语气轻轻缓缓,脾气极好道,“可劳烦你定要说个明白,莫要叫我今日白费心思应了人情、陪他玩这出戏。秦某年纪大了,委实不喜欢徒劳无功。”

    “我家里跑了个老头,一百多岁了,记性不大好,还老念着一把破刀,给人惹麻烦。”

    他顿了顿,轻轻蹬了一脚,地上笨重的铁弓被他踢得竖了起来,斜靠在另一侧得墙面上。

    “飞星削首、步天弓。”秦苏苏将人提起了半截儿,逼近男人的眼睛,嗓音压得极轻,风风韵韵、温温柔柔,“你箭术不错,四百步外能取人性命,一定认得这老魔头……我便问问,”他漆黑的双目生出几分无形的危险,犹如一把明亮的火焰,既温暖夺目,又滚烫无情,能顷刻间将一切烧成灰烬,“人该不会是被你们骗去了罢?”

    “……你……”男人瞪大了眼睛,两颗暴突的眼珠子好似因为愕然几乎要掉出来。

    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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