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在医院
来人正是身着便装的牛宏伟。
“你来干什么？”吴烨问。
“回局里拿东西，谁知道大家都不在，一问才知道是出了事，就想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牛宏伟穿了件薄外套，双手插在口袋里。
“这一层现在警察办案暂时封锁，你和本案无关，不得入内。”吴烨并不讲任何情面，把他当陌生人一样。
牛宏伟嘴角的笑容有点挂不住：“吴队，你说什么呢——”
“你现在在休息，案子的事先不要参与。”吴烨脸色稍缓，上前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在洛斯特闹事的是市里的领导都听说了，还专门打电话给梁勇问你的情况，搞得他那边压力很大，和上级领导再三保证了会让你暂停工作好好反省，这事儿才算了。”
“对不起，吴队。”牛宏伟也有点懊悔，“要不这样，我打电话给市局那边解释，不能让梁队帮我扛这个锅。”
“宏伟，不用了，不用了。”吴烨摇摇头，思考半晌，开口道，“这样，你要是真的想参与案子，就回局里，替小周把去年陈雯颖案子相关的证物再看一遍。”
“……可是——”牛宏伟妄图再挣扎一下。
“别‘可是’，想留下也可以，你有警察证吗？”吴烨冲他一挑眉。
牛宏伟下意识伸手朝胸口摸去，等他拍到瘪瘪的口袋，才想起自己的警察证根本就在那天晚上丢在了洛斯特。
“想起来了？”吴烨瞪了他一眼，“警察证没了现在才想起来，你自己觉得你是个称职的警察吗？”他转过身，手晃了晃，“行了，回去吧，有事我会打电话找你。”
牛宏伟这次无话可说，只能悻悻离开。
“小周，你也回去吧。”
牛宏伟刚走，吴烨就转身对小周说。
“好。”小周点点头，“正好陈雯颖案子的证物刚从下面派出所过来，我也想尽快能过一遍，宏伟难得在局里老实待着，我们俩一块儿动手，争取能今晚弄完。”
“嗯。”吴烨点点头，“整理的时候仔细一点，尤其要注意证据和证言的核对，还有，把陈雯颖案子和冯吴凌案子做个对比，看能不能找到二者的关联。”
“对了吴队。”小周突然想起一件事，“后福村派出所早上打电话过来，说他们那边六月份统一换过一次电脑，往年旧案的电子资料都保存在了旧电脑里。旧电脑年久失修，好多都开不了机，而且他们那唯一一个会修电脑的去外地学习交流了，得下周才能回来。所以这资料最快也要下周等那人回来之后再发给我们。”
“等他们人来修，黄花菜都凉了。”吴烨想了想，“反正牛宏伟闲着，明天让他拿着办公室的移动硬盘开车过去拷资料，如果电脑打不开，就直接连电脑一起拉回来。有什么困难阻挠让他直接给我打电话，我来协调。”
“好！”
小周离开之后，走廊上就只剩下吴烨、武升和和他的秘书三人。
秘书还在敲打着键盘，武升和也依然在和电话那边开会，丝毫没有注意到走廊这边的吴烨几人的动静，秘书也从始至终都没往这边看过一眼。
他们身后就是icu，已经被医生宣布死亡的武彬现在就躺在里面的病床上，维持着他死亡那一刻的模样。隔着窗户看进去，武彬带着氧气面罩，机器挡住了他身子的三分之一，他躺在那里，就像真的还活着那样。
“警察同志。”
终于结束了电话会议的武升和带着秘书走过来，和吴烨并肩站在icu的窗前。
“你好，我是吴烨，‘口天’吴，松岭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队长。”
“吴队长。”武升和朝他点了点头。
吴烨也是第一次见武升和。
作为洛斯特的董事长，芜城乃至整个长江省的传奇人物，武升和对外做派一直保持神秘——也可以说是低调。就连在松岭县做了二十年警察的梁勇，也只和武升和有过一面之缘。
他看上去五十岁左右，中等身高，微胖，国字脸，浓眉，上斜眼，眼距有些宽，鼻头略大，嘴唇微厚，下巴有肉，从五官上看，和武彬隐约能看出几分相似。一路折腾，他身上的西装衬衫下摆揉搓着，一看就知道是从裤腰里直接拽出来的；头发也有些凌乱。
可并不显疲惫，哪怕刚才小周说，武升和今天才睡了三个小时，又经历了弟弟进医院，外形虽然稍显狼狈，可眼神还是能看出来是精神奕奕的。
“武董，这是明天的安排，您看一下。”秘书把电脑屏幕朝武升和的方向转了转，武升和转身走到他旁边，上下扫了一眼，“晚上不能多空点时间出来吗？武彬现在这种情况，我实在是不放心。”
“真的已经不能再压缩了。”秘书面露为难，“袁总已经等了您一个多月，电话就打了四是多回，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再推他。”
“周末呢？”
“您这周六还约了两位记者做专访。”
“专访先不做了，以后再说。”武升和按了按太阳穴，“就这样吧。”
和秘书说完，他抬头看向吴烨：“吴队长，不知道今晚你们还有没有安排？我有点累，想先回去休息。”
“没有，您回去就可以了。”吴烨摇了摇头，“这里我们看着，您放心。”
武升和再次将视线投向icu，轻叹口气，目光凝重：“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医生说了武彬已经抢救回来，我总觉得他还处在危险当中。”
是兄弟间的心有灵犀吗？吴烨听到他这么说，眼神微闪。
“吴队长，麻烦你们了。”
“我们应该做的。”
吴烨送武彬和秘书进了电梯，看着电梯门在自己面前关上。
现在走廊就只剩了他自己。
因为提前和医院沟通过，这一层右侧目前只有武彬一间icu在使用，原本的医生也去另一侧办公室值班，吴烨坐在门口，头顶的灯暗了下来，他将手机调成静音，静静等待夜晚的到来。
23:40
整个一层已经全部安静了下来，尤其是在icu的vip区，目前左侧只有一间病房正在使用中，偶尔会有护士从办公室走出来到门口去记录仪器数据，这边也是一样，护士也会过来，只是警察已经和医院做过沟通，对于这边数据的记录只是做做样子。
“咔哒。”
走廊的一头传来关门声，一个护士拿着记录本和笔走出来。她先在左侧的病房前站了一分钟，将数据记录在手里的本子上，然后朝吴烨这边走了过来。
她穿着白色的平底鞋，脚步轻盈地走到窗口，打开本子，在上面记录着仪器的数据，同时也不忘观察着病床上武彬的状态。
做完这一切，她转身刚想回去，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阵金属碰撞声，紧接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眼前一道黑影快速略过绕到自己身后，几乎是同时，肩膀和手臂交界处传来一阵剧痛，这种剧痛很快蔓延至全身，她被人直接按着后颈反剪双手压在了玻璃上动弹不得！
“啊！”她惊呼一声，然后痛得再也喊不出声音。
而身后袭击她的人听到她的声音，手上动作竟然一顿。
随后钳制着她双手的手松开，她被人按住肩膀转过身子，对面人扯下她的口罩扔在地上——
“……你神经病啊？”
吴烨一下子松开手，荣荫滑坐在地。
“你才神经病呢。”荣荫好不容易恢复了说话能力，用力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我这两只胳膊总有一天得被你折下来。”
“你过来干什么？”吴烨怕打草惊蛇，弯腰捡起地上的口罩就要往她脸上盖。
“脏！”荣荫抗拒地别开脸。
“医院的地比你的脸干净。”吴烨拉着口罩两边的绳，也不管荣荫想不想带，就直接套在了她耳朵上。
“起来。”吴烨时不时转头看向走廊和电梯的方向，生怕两人现在的样子被人看见。
“起不来！”
倒还真不是荣荫不想起，可手臂就像没了直觉一样，根本用不上力。
无法，吴烨也不能让她就这么坐在地上，只能伸手搂过她，一用力就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架着她的手臂就这么把她凌空画了个半圆，放在了走廊的长椅上。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过来干什么？”吴烨和她隔开一个椅子坐，问她。
“……我就是想来看看武彬是什么情况。”荣荫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才转头看向吴烨，“果然不出我所料，武彬根本就是已经死了。”她的眼神里闪烁着“已经被我看穿”的光芒，语气笃定。
“不过你放心，除了我，如果不是专业人士，别人很难看出来他是不是真死了。”她很快解释道，“我妈是医生，我从小就在医院长大的，活人死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洋洋得意。
“刘宁不是告诉了你，武彬抢救回来了吗，你为什么会怀疑？”吴烨盯着她。
“呵呵。”荣荫在口罩下面扯了扯嘴角，“平时问你点儿什么事，你都‘对不起，案子相关的事无可奉告’，怎么今天武彬抢救回来这件事就这么大方的告诉我了呢？明摆着是有问题。”
原来百密一疏的竟然是自己的态度。
吴烨一时竟然有点想笑。
“既然知道我们在钓鱼，还敢打扮成这样进来？”他打量着荣荫一身护士服，刚才拿着笔记本记录数据的样子，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我来看看情况嘛，如果能蹲到人，不就有东西可写了吗……”荣荫小声嘟囔，“奇怪，我扮护士从来没失手过，怎么这次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连你的看不出来，我这警察算白当。”吴烨“哼”了一声。
其实荣荫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一层现在都在警察的控制内，左侧那个有病人的icu，里面躺着的实际上也是警察，就连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来的护士，也是披着护士服的警花。所以只要出现任何一个不熟悉的人，吴烨都能一眼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