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心有千千结
杨柳夹岸,海棠灼灼,漫步于苏堤,皇上关切地问:“近来身体还好吗?”
“多谢皇上关心,臣一切安好,只是偶尔复发喉疾。”跟在皇上身后的中年男子步履矫健。
“前些年辛苦你为我做的一切,如今还要多保重身体。”皇上驻足湖边。
“是臣甘愿为皇上鞠躬尽瘁,只可惜不能陪在皇上身边。”
皇上回头歉疚地道:“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落下顽疾,是我害了你。”
男子俯身敬道:“皇上切莫这样说,是臣体格不足,与皇上无关。”
“我多次想补偿你,可你偏不接受。”
“皇上南巡杭州能想起臣,已是臣的荣幸,臣别无所求。”
“既然如此,那我去你那里坐坐,这次你不能再推辞了。”皇上回头吩咐徐公公,“摆驾陆道员家里。”
与皇上相谈甚久的正是浙江道员陆玮初,官阶不高,却备受皇上信赖。其父曾是顺天府尹,任职期间享有不少荣誉,算得上是世代书香。
陆道员的宅院坐落于西湖外不远,古朴雅致,别有一番精巧天地。
“恕臣无礼,还未来得及为皇上办接风宴。”陆玮初低头请罪。
皇上摆手道:“无妨,我不过是来坐坐,不必大费周章。”
来到正厅,陆玮初请皇上入座,命下人端上点心。
“这是皇上喜欢的酥油饼,臣请了当年的师傅做的。”
看了看陆玮初,皇上淡笑着说:“你有心了,还记得我当年的喜好。”
“这是臣应该的。”
尝了一口酥油饼,皇上搁下竹箸,抬头问:“两个孩子可还好?”
“谢皇上挂念,犬子小女皆安好。”
“我记得是叫妍姝?”
“皇上好记性,小女确是此名。”
“若是方便,我想见见那孩子。”
陆玮初反应过来,拱手笑道:“小女正在后院,皇上这边请。”
穿花拂柳间,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忽隐忽现,潺潺流水里,一缕圆润明亮的筝音时断时续。行至碧色下,只见那曼妙女子轻移莲步,略舒长袖,随悠悠筝音而舞。
深浅的海棠纷飞,墨染青丝,素雅白衫,实乃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此时一清亮笛声悠扬而起,柔和自然地融入筝音,使二者遥相呼应。
筝音陡然转急,女子轻点纤足,微转娇躯,翩然来至阶下屏风。
随着清脆的笛声飘逸直上,女子轻扬而出两条雪白绸带,向前甩至一旁的黑墨,而后数个旋身,屏风上便赫然现出一道湾流。
伴随筝音渐疾,女子步伐愈来愈快,玉袖生风,前后左右移步执笔飞袖直教人眼花缭乱。
少顷,婉转笛落,古筝音韵趋于柔转,那女子在最后一音收回素手,安然立定。
放眼望去,身后青翠杨柳林、右侧一弯碧流、前方古朴阁楼的景象已跃然于屏风,实是清秀幽雅,意境高远。
“妍姝,还不快来面见圣上。”陆玮初唤道。
回过身后,陆妍姝步态轻盈地小步至众人面前,我们这才观见其容。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恰似芙蓉出水,仪静体闲。
“臣女拜见皇上,皇上万福圣安。”陆妍姝清喉娇啭。
皇上抬手言笑:“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陆玮初低头笑道:“小女惊驾,还望皇上恕罪。”
“这分明是让我大饱眼福。”皇上向陆妍姝走近,满意地问,“今年多大年纪了?”
陆妍姝柔声回答:“臣女年方十七。”
“弹古筝的是谁?”
“是宅里的乐女。”陆妍姝顿了顿,羞怯地问,“不知刚才吹笛的是哪一位?”
佑祎向前站一步,点头道:“正是在下。”
陆妍姝轻浅一笑,退到陆玮初的身后。
陆玮初对佑祎歉道:“小女无礼,还望十一阿哥海涵。”
“大人言重了,刚才是我唐突了陆姑娘。”
“一件赏心悦目的事,你们偏要推来推去,太无趣。”皇上笑着走开,命陆妍姝随驾。
晚宴后,皇上决定留宿于陆道员家,众人坐在杨柳林边的亭下休憩。
趁着月色美好,皇上终于道出真意:“我想把妍姝许配给十一,不知道妍姝愿不愿意?”
“臣女何等福分,谢皇上恩典。”皎洁月光下,陆妍姝害羞地低下头。
“十一你呢?”皇上又问佑祎。
佑祎没表情地回答:“子臣谢皇上恩典。”
“如此甚好,那我便作主了这门婚事,你认为如何?”皇上看向陆玮初。
“此乃臣和小女之福,多谢皇上恩典。”陆玮初起座行礼。
“南巡这么些日,也算完成了一件心头之事,只是辛苦妍姝了。”
“皇上言重了,臣女并不辛苦。”陆妍姝随其父行礼。
皇上哈哈大笑:“以后得改口了。”
陆妍姝愈发羞涩,而佑祎似是有些不乐意,有此美人在怀,难道不是人间乐事?
“婚事既已定,那妍姝便随我回京,我让内务府安排你在宫中住下。”
皇上这安排的又是哪一出?
陆玮初没料到皇上作此打算,疑道:“臣斗胆问一句,不知皇上为何要提前召小女入京?”
“我实在是喜欢你的女儿,想先把她带回宫,是不是让你不高兴了?”
“臣没有此意,只是事发突然,臣与内人并未做好准备。”陆玮初解释道。
“我在杭州还有好几日,你趁此准备好吧。”
“臣明白。”
即使再不愿意,陆玮初也只能笑着送走女儿。
回到行宫,我和佑祎不期在廊下相遇,他满面疲惫地问我:“不用当值么?”
“你很幸运,正好碰上我换值。”指向后方的山林,我对他一笑,“想不想去放松一下?”
“陪你走走。”他笑了笑。
四月的南方渐有几丝热意,进入山林的一刻,全身的燥热被悉数吸附,取而代之的是清凉。杨柳下,石榴花星星点缀,我摘下一朵放到鼻尖一嗅。
“石榴花象征着富贵和人丁兴旺,这么好的寓意,怎么没见宫里种过?”
“一丛千朵压阑干,翦碎红绡却作团。风袅舞腰香不尽,露销妆脸泪新干。”
我回头看他,好笑道:“十一爷怎么也叹起气来了,这可不常见。”
“许你借酒消愁,不许我感时伤怀?”他捡起地上的落花。
“眼下你日子逍遥,哪有值得你感时伤怀的事?”想起昨晚上的事,我有意逗他,“是不是因为美人而烦恼?”
“你能不能别哪壶不提提哪壶。”他转身往前走去。
我跟上他的脚步,欢快地笑道:“这实在是一件人间美事,你倒说说哪里不如你的意。”
他猛地停下来,害我差点和他的后背来个亲密接触。
刚一站定,只听见他一声浅叹:“我作何想法,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想母凭子贵,不愿母亲低人一等,想凭能力获得皇上的肯定,甚至登上那个最高的位置。这些我都知道也都理解,但我想不明白你对陆妍姝的态度。
“你嫌弃她?”我只想出这个原因。
他不置可否地道:“我不知道汗阿玛有什么打算,这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一个家世显赫的福晋?”
“我没你想的那样糟,都认识好多年了,你居然还这么看我?”他淡淡地一笑。
我摊手笑道:“每个人有很多面,我又不是每个面都看得到。”
“你是在说你自己,还是借机讽刺我?”
“以咱们的交情,你怎么认为都可以咯。”
站上小桥俯视河底的鲤鱼,我苦口相劝:“陆姑娘是个好人,她值得你用心对待。”
“你又没和她说上几句话,何出此言?”
“贤良淑德,琴棋书画,一个下午就能让皇上做下决定,这样的姑娘不会差到哪儿去。”我斜眼看着他,调侃道,“你对你自己也太自信了吧。”
他走下桥后,无赖地回击我:“也不知这毛病是跟谁学的,怎么摆都摆不掉。”
在杭州的日子进入尾声,今日皇上命人去接陆妍姝随我们回京,这离别的场面光是想想都梨花带雨,愁云惨淡。
出乎我的意料,陆妍姝来到行宫向皇上请安时,面容出奇地沉静。
皇上慈祥地笑道:“和父母亲告别好了?”
“臣女已和双亲作别,今后还要劳烦皇上和众位阿哥,实在是惭愧。”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以后便是一家人,不用这么生疏。”
陆妍姝点头笑应:“臣女明白。”
“回京的这段日子,你和檀溦在一起吧,她多少可以帮衬你一些。”
我紧跟皇上的言辞,对陆妍姝笑道:“奴才愚笨,若有不周到之处还望姑娘多包涵。”
“以后就劳烦你了。”陆妍姝颔首。
仅仅一刻,区区数语,便让我对这一朵清水芙蓉赞赏有加。虽然没和她说过几句话,也仅是一面之缘,可她那浑身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就是和我气场相合。
退出皇上的寝居,我领着陆妍姝来到一处别院,这是临行前皇上给她安排的住所。
推开房门,把包袱放到高几上,我抬头冲她一笑:“姑娘今夜便在这里休息,若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奴才叫人整理好。”
她环顾后道:“并无不妥,你费心了。”
“姑娘若是没别的吩咐,奴才就先退下了。”
在我即要离开之际,只听她一唤:“檀溦?”
“是,姑娘有何吩咐?”
“那日吹笛的是十一阿哥吗?”
“姑娘没记错。”
“十一阿哥……可是厌烦我?”她自卑地问。
见她如此坦诚相问,我也不好拐弯抹角:“奴才不敢也揣测不了十一爷的心思,不过姑娘却是多想了,十一爷是断不会有这个想法的。”
她犹豫地吐出真言:“可十一阿哥似乎并不喜欢我……”
“想是姑娘误会了,十一爷对姑娘绝无此意。”
“想来你与十一阿哥来往不少。”她走近两步。
“奴才服侍皇上,自然经常见到各位阿哥,却是不敢有多少来往。”恐她是个玻璃心,我好心劝慰,“恕奴才多言,十一爷只是需要一些时日,姑娘莫要多想。”
“谢谢你。”她释然地一笑,白皙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润。
那日下午,我又去了一趟陆妍姝的住处,给她送些生活用品,回程路上遇见佑祎。
眼见四下无人,我把他叫进角落一问:“你怎么来了?”
这条路只有一个目的地。
“汗阿玛让我送书过去,不巧遇上你。”他举起怀里的书。
“皇上如此辛苦做媒人,你可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片好意。”
“你能不能别一见到我就聊这个,我现在一想起这件事就头疼。”他靠墙而立。
想起上午陆妍姝的话,我立即问他:“这是你第一次单独见她?”
佑祎点了点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有些事我不方便说,总之你好些对她吧,毕竟是要娶进门的。”我也靠到墙上节省腿力。
“她和你说了什么?”
“她貌似察觉到了你对她的态度不好。”
“到底是我对不住她。”他长吁短叹。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轻笑道:“事到如今,你还忍心冷淡她吗?”
他不在意地笑道:“我对她冷不冷淡,又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这是两码事。”
我极力纠正他的人生观,一并送上真诚的祝福。
“作为朋友,我真心希望你好好的,不要因为理想放弃太多生活的美好,这不值当。”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值不值当?”他对我温煦一笑,抱着书往别院去。
离开北京好几个月,再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竟让我不觉陌生,看来我还心系在江南那个好地方。虽说已是五月底,可天气凉爽得很,丝毫没有初夏的炎热感。
下朝后,皇上仍在御书房商议朝政,我留在茶房等候,意外遇到一位老熟人。
“你怎么今天有空过来?”我喜悦地问。
“怎么一见我就这么激动,可是有好东西要和我分享?”凌晞反问我一句。
我耍赖皮地道:“你为何抢我的话,分明是你有好东西要和我分享。”
“你倒是说出个缘由来。”
“我们这么久没见,你难道没想过给我这个朋友一点补偿?”
“我哪有欠你什么补偿?”
“不和你说了,白费我口舌。”讨吃失败,我瘪起嘴来。
凌晞开怀地笑出声,我生气地抬头瞪他,意外看到出现在眼前的犒劳。
接过他手中的食盒,我欢喜道:“我就知道你绝对不忍心。”
“看把你给高兴的,吃的难道比我还重要?”
听出他话里对美食的嫉妒,我忘乎所以地拍了拍他的前胸,笑眯眯道:“对我而言,当然是你更重要了。”说完美滋滋地开始品尝新一季的荷香糯米滋。
“南巡怎么样,有没有遇上什么好玩的?”凌晞坐到一边问我。
搞定第一块,我擦了擦嘴,摇头道:“没什么好玩的,一路上都快累死了。”
“所以才这么急着找我要吃的?”
“你怎么还揪着我的话不放了,南巡是南巡,吃是吃,你是你,三回事。”
“回来了也好,可以休息会儿了。”他怕我噎着,贴心地拿来水,见我吃得狼吞虎咽,失笑道,“你能不能有点志气。”
我接过水猛喝一口,痛快道:“多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这算什么,真正的礼物还在我那儿好好收着呢。”
看向他炯炯的凤眸,我困惑地问:“你什么时候又欠我礼物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得去了,下次我来再给你补上。”
见他神秘兮兮地闭口不言,我继续品尝美食,静候他给我准备的大礼。
内务府依皇上之命把陆妍姝的住处安排在朝福宫花园,我本想着下午无事可以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一想起朝福宫还住了位尴尬的人,便赶紧打消这一念头。
我们还是不见面的好。
“皇上要和几位爷在书房议事,姐姐快去准备茶点。”小康子前来报信。
我和画屏相视一笑,依照各人口味备下食物,待小康子通知后端着茶点进入御书房。
刚一抬眸,映入眼底的是佑礼那浅淡的目光,似是眷注,又似是疏离,怎么也读不明白。劝自己不要多想,我避开佑礼的眼神,将菊花茶盏放到皇上的手边。
“今日可有什么新吃食?”皇上笑着问我。
“奴才摘了宫后苑的荷花做了道荷花酥,皇上和各位爷尝尝味道如何。”
皇上让我端上点心,品尝后一笑:“你的手艺已经和御膳房不相上下。”
以往最活跃的佑礼沉默不言,倒是佑祎明朗地笑道:“托汗阿玛的福,子臣品尝到了不少人间美味。”
“以后这机会可不多了,你要好好把握。”
直到瞧见佑礼凝重的神色,我才反应过来皇上刚才的意思。
如果一切正常发展,我很快便要以侧福晋的身份嫁入襄亲王府了。
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个命运。
佑祎莫名地失了神,心不在焉地回道:“汗阿玛说的是,那子臣一定常来。”
“你想来,我还不一定让你来呢。”
短促的聊天时间后,皇上开始议论起政事,我已放好茶点准备退出御书房。这时屋内突然一声动响,我回头一看,佑礼正不急不慢地起身拍打衣袍。
“子臣刚不小心打翻了茶盏。”
见此情形,我拿出手帕来到佑礼身前想替他擦抹茶渍,他推开我的手,对皇上歉道:“还请汗阿玛允许子臣先去更衣。”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且去吧。”
佑礼随即离开书房,我匆忙收拾好茶盏的碎片,追上他的脚步。
“刚刚没事吧,有没有烫着哪里?”明知不妥,我却还是拉过他的手查看,自责地道,“怎么不小心些,早知道不弄那么烫了。”
“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会多看我一眼?”他低下身子反问我。
“好好的怎么又绕回去了。”我放开他的手,往后一退。
他不顾周围经过的宫人,一把抓住我的手,压低声音道:“一切还来得及,我们回到过去好不好?只要你一句话,我马上去和汗阿玛说明一切!”
我慌张地抽出手,心神不定,不知从何说起。
他又一次握住我的手,低声下气地求道:“你听我的话好不好,就听这一回,嗯?”
那日以来,我一直避免和他近距离接触,一是怕他又做出控制以外的举动,二是为自己找寻退路,尽早斩断对他的情念。
然而再如何理性,距离再远,来往再淡,感情这东西还是不受人控制,不听人求饶。
刹那间的迟疑瞬时扰乱我的心神,使我陷入一种进退无措的局面,开始怀疑这些天来的苦苦坚持,质疑我原以为正确的决定。
究竟怎样才是出路?
见我出现动摇,佑礼乘胜追击道:“你这样口是心非让我如何安心?听我的话好不好?”
眼看他的笑脸愈来愈近,我起了退缩的想法,垂下头不敢再和他眼神交汇。
“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你又要逃避了是不是……”
不待他指控我的罪行,我逃也似的飞快赶回茶房,在路上不小心撞到画屏,害得她被热茶溅了一身。
一个激灵后,我慌乱拿手绢替她擦拭,着急道:“你怎么样,有没有被烫到?都怪我没仔细看路,这可怎么办?”
她明显没我激动,握住我发颤的右手,轻声地问:“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都怪我不看路。”我回避她的问题,忧道,“先不说这个了,我回去帮你上点药,要是留下疤就不好了。”
她推开我的手,苦口婆心地道:“你打算这个样子到什么时候?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也不要拖拉犹豫,你懂不懂?”
这些天来我甚少和画屏交谈,她和我已有默契,无须言语便能明白我心中所想,因此我最近的种种反常皆落入其眼底,终成此言。
可有些事说起容易做起难,我又何尝不想过无忧无虑的日子?
“辛苦你了,每天忙上忙下,还要操心我。”我过意不去地一笑。
“这不是我操不操心的问题,而是你愿不愿意勇敢地正视自己,正视感情。”她指向我的胸口,指出最关键的问题,“你扪心自问,你现在对七爷到底是什么感情,对四爷又是什么态度。”
捡起地上的茶壶,她轻拍我的后背,一声嗟叹:“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待在原地,认真地思考她留下的课题。
在经过几番思想斗争后,有一点我必须要承认,佑礼现在仍然是我所爱的人,可问题是我岂能因为我个人的感情而影响到佑祺的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