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酒会
星海国际的董事欢迎会如期举行。
车子在路上平缓地行驶，“感觉如何？”林峰翘着二郎腿，两手交叠放在大腿上，“我给盛荣也发了邀请函。”
坐在一侧闭目养神的肖云开口道，“还好”。他对他们那个大家族的一切都很陌生，“恐怕有些人就不很欢迎我了。”
“放心，有我陪你”。
“林峰”，他忽然直呼大名，“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肉麻的？”他说这话的时候，也并不笑，一本正经的。
“有吗”，他头向后仰，“我不觉得。”肖云看到后视镜里司机的眼神飞快而尴尬地躲闪过去。
盛荣昔日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今天以星海国际的分管副总出席欢迎会。尤其他同星海的董事长林峰坐同一辆车来，就不得不使人浮想联翩。
记者早已伺机而动，车门一开，蜂拥而来，“林总，您和新任的副总究竟是什么关系？”
“星海国际要和盛荣公开叫板了吗？”
“你们二人的关系会打破上层阶级家族联姻的传统吗？”林峰面无表情，一手护拥着肖云，一手插在西装口袋里，另有几个保镖前后簇拥着。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大厦。
“我无可奉告”。
低着头的肖云忽然听到他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因靠的近，感觉身心都跟着鼓动一样。“他真的长大了啊。”
酒会在18楼的贵宾厅举行，与会者都盛装出席。肖云今天是一身银灰的西装，胸口点缀一朵白色山茶花。低调内敛中又带着一点贵气，是林峰替他挑选的，“你把自己遗忘得太久了。”
他看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梳到脑后，摘掉厚厚的黑框眼镜，露出一张秀气白嫩的脸，一张自幼生活在优渥的生活当中但又略带忧郁眼神的脸。
“没什么”，他自嘲，“这几年的生活让我知道我原本就什么也不是。”不过是家世的显赫渲染了他的人生，财富的点缀使他迷失了自我。
“但你还是那么任性、倔强，不服输。”他被他一眼看穿，有点不好意思，“别以为你什么都懂。”他气鼓鼓地伸手去纽袖子上的纽扣。但试了几次，还是以失败告终。
“我帮你”，林枫已经顺手伸过来，利落地同他扣上了扣子。
“如果说我有真心希望的事情……”他不知道为什么同他在一起，就有许多的真话要说，“阿尔法也好，欧米伽也罢，希望可以抛弃这些标签。”
“我跟你的观点不同”。林枫的话犹言在耳，“出生、属性、身份塑造了你，也塑造了我。”
肖云还有些不太明白，“原来那样已经很好”。林枫趁他不备，手从半空伸到耳后，托着他的脑袋，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再见面以来我一直都想这么做”，肖云红了脸，“你！”
“原来那样是很好”，有个问题他到今天才明白，“后来我发现现在这样似乎更好。”
脑中闪回。
肖云已经进入大厅。林枫同他如影随形，并不避嫌——这么高调地出席欢迎会，当然他是故意的。
他一一为他介绍公司的领导层，其他公司的代表，还有，“弟弟，好久不见”，肖柔手端酒杯款款走来，“看到你们在一起我真感到欣慰”，她喝了一口红酒，目光暧昧不清。
“姐”，林枫替他接过话茬，“我敬你一杯。”“怎样？双方父母还没见面，已经敬起酒来了？”她虽说的是笑话，但眼里并没有一丝笑意。肖云的这个姐姐，虽一母所出，但野心昭昭，并不瞒人。她同为欧米伽，又是女性，单就联姻本身来说，就十分具有优势。她三番五次在商场大显身手，已经让老头子对她另眼相看。
“借你吉言”，林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肖云擎着他的那只酒杯，正不知说些什么，“哦，爸爸也来了。”
肖云就已经开始紧张起来了，众人随她的目光看去，肖峥嵘正被人群簇拥着，谈笑风生的姿态不减当年。林枫握了握肖云藏在身后的那只手，长腿先跨出一步，“伯父”，他身形高大，“您来了。”
“小峰”，他自带威仪，“这样的场合我又怎能不来给你捧场呢。”却似乎并没有看到身旁的肖云，“小柔回家常说起你。”肖柔略带娇嗔地喊了一声，“爸……”尾音拖长了，倒不似她素日那种杀伐决断的冷淡。肖云看着她这位面容神情都同他有几分相似的姐姐，嘴巴抿紧了，并不搭话。
“这是我们公司新上任的副总，”林峰道。
“哦，是吗”老头子上下打量他，又笑笑，“小峰你慧眼识人，自然没有不好的。只是有时间，也常来家里坐坐，小柔很肯下厨为你做两个菜的。”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但不给肖云一点开口的机会。只当他是个透明人罢了。
“当然，”他说，“我小的时候不也常去吗。”林峰笑眯眯地看着肖云，“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呢。”肖柔自小在国外寄宿，他们偶尔见过几次面。但其实并不怎样熟悉。
“小峰这孩子越来越会说话了”，肖柔顺势挽着他的臂弯，“爸，张叔叔在那边等你呢。”“哦”，他放下酒杯，又拍拍林峰的肩膀，“家族的事情可不是小事，自古以来这样安排的，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不要怪我老古板。”
“当然”，林峰对他深鞠一躬。目送父女两人离开。
“怎样”，他回头看着肖云，心里自然有些心疼，面上却淡淡的，“意料之中吧”，肖云仰头喝下一整杯红酒，脸上一热，脑瓜子就有点发晕。
“万里长征第一步啊”，他轻声低语。
“哥”，两人正沉默着，闻声回头看到身后来了个少年。黑衣黑裤，薄唇剑眉，比之林峰又多了一些邪魅和不羁。
肖云看了半天，大概有点儿醉了，“你是……”“哥”，他见他身形不稳，已经上前环住他的腰，“小心。”
林峰皱眉，“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