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赛博朋克16
作为n367号实验体, 郁归鹤的来源跟基地里的所有人都截然不同。
他不是孤儿，也不是不知自己来处的附赠品。
郁归鹤跟盛宴都是试验品，被一个叫ut的组织囚困着。
ut组织相当神秘, 他们的存在只有一个目的，开发“第四世界”。
而这个“第四世界”则是以人体为实验基底，扭曲了时间跟空间, 仅跟精神相连的世界。ui组织需要挑选足够强大的精神母体，在无数次尝试后跟“那个世界”连接, 开发一片新的土壤然后完成他们的控制大业。
一项得用量子力学描述的实验，听起来不可思议, 但却是实实在在存在过的——ut的首代掌权人就是在那个世界里逃生存活下来的唯一一人。
他将这个疯狂而大胆的想法一步步加以实践, 最后从无数个样本里挑选了最接近培养皿的两个人——n159跟n367也就是盛宴跟郁归鹤。
但盛宴天赋不足，精神研究跟开发迟迟没有进展，正当他就要绝望时, 郁归鹤出现了。
郁归鹤的各项数据跟可能性都是最接近当初的自己, 掌权人便将之后的所有试验重点都转移到他的身上。
可郁归鹤并没有如他的愿, 安分守己地当一只待宰的小羔羊，而是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了他出乎意料的反击——他在试验过程中觉醒了。
郁归鹤第一次发现自己能游离在两个世界时，所有人都没察觉到他这异变。而当ut组织反映过来时，郁归鹤已经在那个世界里拥有了还击的能力。
通俗点说，就是他谋权篡位了。
不过这后来的一切, 都发生在郁归鹤失去了盛宴的情况下。
“你后来有好好照顾兔子吗？”盛宴摸着他细软的头发问道。
“有啊，它是寿终正寝的，睡在你旁边。”
郁归鹤靠着他：“埋着它的那片土壤上种了很多小萝卜，我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去浇浇水，然后想想你。”
盛宴终于从郁归鹤的细枝末节里抓到了关键词，缓缓地侧过头：“‘睡在我旁边’, 是什么意思？”
郁归鹤抬起眼，双眸里是盛宴这辈子第一次见，却永远也不可能忘记的低落与伤心。
“盛宴，你死在十九岁。”
死在十九岁。
这五个字像是午夜梦回的一捧凉雾，盛宴顺着眉峰到发丝都覆了一层冷冰，刺得他有些骇然。
也让他像是更加贴近了记忆里的少年。
“难怪……难怪我的记忆只到最后上试验台的那天，也难怪，你的样子变了……”盛宴低头喃喃，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指尖，那股不真实的感觉使他头晕目眩。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对郁归鹤来说，生死这个话题无疑如刀剜。
郁归鹤只是轻轻都握着他的手，指尖不自觉落到他的无名指上抚弄：“我很想你，真的。”
盛宴看着面前的人，一时之间竟然发不出声音。
或许是因为死在十九岁，他的所有思念也止在那一刻，此时面对这样的人竟然多是内疚。
继承了过去记忆的人，还能算是过去的那个人吗？
“不重要了，现在你回来了。”郁归鹤抬手摸了摸他的侧脸：“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的。”
盛宴还没来得及回答，郁归鹤的耳钉闪了一下，赵望岚在找他。
盛宴看着郁归鹤的脸色在接通电话后细微地变了些，他看得很仔细才发现20岁的人原来真的跟17岁的人差别很大。
20岁的郁归鹤早就褪去了属于十七岁的青涩。
他眯了眯眼睛，忽然抬手用指尖抚了抚郁归鹤微垂的睫毛。
郁归鹤低头凝着他。
盛宴笑道：“我的小鹤原来在二十岁的时候长得那么俊俏。”
郁归鹤罕见地愣了一下，连电话的回答都稍微含糊迟疑，随后直接挂断。
盛宴没想到自己真心实意的夸赞会换来那么大的反应，郁归鹤把他扑到在床边时他还没反应过来。
郁归鹤确实一直在盛宴面前逞强，因为自己独自熬过了三年，他多少觉得自己应该比以前成熟，跟被囚在实验室里的小屁孩不一样。
可有些事情到底是本能，盛宴只要一夸他，他就忍不住想对他示弱祈怜。
“宴哥哥。”郁归鹤熟稔地叫着以前亲密呢喃时的称呼：“想亲你。”
新植入的记忆使仿生人系统处于不稳定的状态，盛宴能维持在清醒的时候很少，没什么事的时候基本是保持待机。
赵望岚本来不建议郁归鹤带着他去出行动，但劝了两句郁归鹤的脸色就变了，她也不敢多说。
毕竟疯子招惹不得。
车内的通讯系统传来女音：“老大，你的ice程序已经运行了，我们已经在昼区四大能源站里蹲伏，只要吉光大楼冒烟，我们这边立刻动手。”
为了解放所有被奴役的玩家，这场游戏的最终破局方法就是炸掉吉光大厦。
但作为昼区的电子皇帝，吉光的势力遍布整个半区，炸掉大楼只不过是袭击了他的数据要塞，要想彻底毁掉他，必须顺藤摸瓜找到心脏的位置。
赵望岚入侵时已经将这个集团的大致构成摸得一清二楚，吉光大厦是部分数据中心，四大能源站是维持支撑整个昼区运作的核心。
这两大功能区毁掉之后，昼区基本就是数据跟电路一起断，估计混乱程度远超与夜区。
“我查清楚了，吉光大厦现在戒备特别高，要进去得首先黑了附近这块区域的所有监控网络。”赵望岚简单地在数据地图上比划了个范围。
郑才光在后座听着，她语气轻松，还以为是多小一件事，可没想到一看，居然是一片区域大楼！
“我靠，姐，这个难度谁来黑啊？”
赵望岚看了他一眼，随后发出了声冷笑：“当然是外挂我啊，不然就凭你？进去就被人家的红外线穿成筛子。”
郑才光脸色沉了沉，小声道：“那么大片区域，戒备还高，不会有啥事吧……”
“啧，你是不是怀疑我的能力？”赵望岚想伸手锤他：“我比你们早多久就进来卧底了？那些天我不把这关的玩法摸清楚，难道在这里混吃等死？”
郑才光条件反射地拿出了自己肩膀上的安娜挡在跟前：“行行行，你就是我老大。”
两人过昼区检测口时，看到了电子屏上巨大的通缉令。
郁归鹤跟盛宴的脸就交替出现在上面，还带附带悬赏金额。
赵望岚吹了个口哨：“被吉光集团通缉，那就相当于跟这半个世界为敌了，这场仗必须得速战速决。”
说罢，她又回头看了眼郁归鹤，那人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窗外，仿佛电子屏上那张脸不属于他。
而通缉令之后，则是一道现场新闻转播：
“大家好，我是c3记者，今日早上我们收到来自吉光集团内部人员柯先生的爆料，吉光集团的掌权人藤原先生一直在秘密进行着人体实验……”
镜头切换下，昼区的所有媒体以及将吉光集团堵了个水泄不通。
而柯氏夫妇就站在大门之前，用电子投影将吉光集团的罪行公之于众——
“所谓的陪伴型仿生人，只是藤原·光一场泯灭人性的改造计划！”
郑才光又看着坐在最后一排的郁归鹤，还有睡在他腿上的盛宴：“所以，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啊？超管他不是这个游戏里的npc吗？”
赵望岚从后视镜里扫了眼，低叹了一声：“他们两个啊……你把他们当情侣就好了。”
郑才光：“做不到啊！！”
因为赵望岚的黑客系统，早就已经入侵了所有识别系统，一路上畅通无阻。
到了目的地前，赵望岚给他们每个人都传输了一套身份数据。
“按照数据上线修改你们的外貌特征，这些人都是吉光集团的高管，混进去容易很多。”
郑才光接过资料，这才发现赵望岚居然给他一个女人的身份。
“靠，这人除了身高跟我相似，没有任何共同之处啊！”
赵望岚已经根据数据变成一脸胡子拉碴的大汉，甚至连口音也带了点味儿：“那你变不变？”
“变变变……”
未来科技的好处就是，易容只需要调整面部数据，连性别都能轻而易举地伪造。
或许是因为产品出了事故，这几日吉光大厦门外都堆了不少记者跟采访机器，无人机绕着大楼盘旋，却被屏蔽器挡在门外。
赵望岚先出示了身份证，检测的门卫长叹气：“最近可真不太平，外面那群记者跟反机器主义者正找千百种理由抨击我们，你们现在还来上班可真不容易。”
郑才光是盗用身份进来的，整个人僵硬紧张得不行，生怕自己开口就露出破绽，被检测到自己是冒牌货。
而身边的赵望岚则是相当熟稔地摆了摆手：“这可不是生活艰难嘛。”
门卫笑了笑，刚准备解除道闸，却忽然抬眸：“不对，今天排班表上没有……”
滋！
电流声从空中闪过，郑才光打了个寒颤，回头就发现门卫已经两眼一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