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道别
将近夜半,凉风拂起。
白衣阿诃在屋顶瞧见厢房里有动静,四下无人间打开了傅司礼的房门进去了。
傅司礼一身里衣,赤着脚起来倒水喝,瞧见白衣来了,闭着眼又躺在榻上,哑着嗓子道,“白衣,给我倒杯水来……”
白衣眼神落在傅司礼紧闭的双眼上,挣扎了几秒才动身倒水。漆黑的夜里凉气顺着窗户灌进来。
白衣垂眸将水递给傅司礼,起身将窗户关上,猝不及防间被傅司礼捏住了指尖。
“手这么凉?”
“药膳也没喝吧?”
“偷偷摸摸跟进来,这宫里你当真是不怕……”
傅司礼手上的热气不断的传来,白衣不动声色的将手挣脱开,轻声道,“你醉了,好生歇息。”
傅司礼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漆黑的夜里竟还有这些亮,“白衣,偷摸进来的,晚上就在我这儿睡了。”
白衣刚想推辞,傅司礼已经一个欺身将他压在了下面,“想跑?”说完,就已经邪气似的笑出声来。
白衣轻吐一口气,热气拂在了傅司礼的耳边,妥协似的语气,“那你挪挪……”
傅司礼得逞后勾唇一笑,脑子里的那一股异样被抛之脑后,挪了挪位置让白衣躺在了里面。
一夜无梦,天昏昏亮的时候,傅司礼伸手摸了摸旁边,白衣已经不在了。
刚穿戴好衣裳,侍女已经敲门进来了,“世子,早膳给您端来了。”
傅司礼刚巧从内房出来,瞧见一旁的侍女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世子,小的唤小染,往后由小染来照顾世子。”
傅司礼一大早就被这小侍女搅的心烦,万一是宫里派来监视他的也不好说,在这宫里要四下提防。
用完早膳开始赶往回邕宁的路,车队浩浩荡荡,永安王爷和傅司礼各坐一个马车前行,最后傅司礼嫌弃太闷,出来自己骑马,行驶了半路都没再见到白衣。
傅司礼心里有怨气,自己隔了半天都没再见到白衣,心里竟还有些想他,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公平,凭什么自己要去想白衣,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想了半路关于白衣的事情,最后丢了马钻进轿子里准备睡一觉。
刚一进去,白衣正窝在轿子里半阖着眼。
傅司礼轻笑,合着你偷钻进我的轿子不告诉我也就罢了,还搁这睡觉!
正想着给他来上一巴掌,手都伸过去了,却放轻了力道,将白衣的脑袋拨到他肩膀上来。
傅司礼的个头比白衣高,脑袋偏过来刚巧到肩头,这么一下子,连傅司礼的呼吸都放轻了些。
但还是醒了。
浅棕色眸子对上傅司礼的眼睛,将脑袋抬了起来,晃了晃脖子,因为太长时间低头睡着有些酸疼。
傅司礼两手环胸抬着头质问道,“还有心回来呢,我以为我碰见的是只白眼狼。”
语气里明显带着些怨气,白衣倒是直接忽略了,继续合上眼道,“国君有心将你困在国都以保江山,往后所调来的人手都有身份和腰牌,我也不必再跟了。”
傅司礼脸色当即冷了下来,一字一句的问道,“我爹要回邕宁,连你也要走,你当真?!”
白衣没看他的眸子,轻轻点点头。
“我要你回答我?!”
白衣心里升起一股焦躁,一脚就将怒瞪的傅司礼踢出轿子外。
“世子——”
外面乱做一团,车队也停了下来,听见永安王爷传人过来问话的声音,小染也着急忙慌的查看傅司礼的状况。
轿子里听着这一副场景,心情难得的畅快,嘴角浅浅的上扬起来。
“我没事我没事,我故意的。”傅司礼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漫不经心的喊了句我没事。
传话的回到王爷那里去了,小染吩咐着车队慢些走,接着傅司礼就钻进了轿子里。
看见白衣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用脚轻轻碰了碰,语气有些委屈,“诶,那啥,还生气么?”
明明傅司礼受了委屈,反过来还得哄白衣,这是他自己没想到的。
白衣浅笑,微微勾起的唇角勾的傅司礼心里痒了起来,又想无端的逗弄一下他。
“话说,你生气之前能提前打个招呼成么,我真遭不住,你知道的,手无缚鸡之力。”
傅司礼在控诉白衣这种生气的行为,委屈似的捂着自己的后腰背,语气带上些哭腔,“真的……疼。”
白衣稍稍叹了口气,一双手就覆了上来,开始轻轻的揉,别看白衣性子冷动作确是轻柔的,后腰带着周遭的皮肤都开始热了起来。
傅司礼有些遭不住了,轻轻咳了一声骂了句脏话。
白衣收起手,眸色浅淡,穿上了月白斗篷,将斗篷的帽檐都戴上了,半晌,两人都没再吭声。
白衣从斗篷里递来一串糖葫芦,却仍旧未解释半颗字,但傅司礼却觉得足够了。
永安王府。
“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关小饶上下通报着,整个王府都热络了起来。
司礼监的人也都奉旨离开了。
永安王爷和傅司礼一前一后的踏进府里,傅箬也迎了过来。
“叔叔,大哥!你们终于回来了。”
永安王爷看着傅箬,有些忧心道,“这一月没见,怎还瘦了这么多?”
傅司礼难得没有跟傅箬拌嘴,用着质问的语气,“小饶——说说?”
关小饶低头准备禀告,傅箬却连忙解释,“哥哥,不怪小饶,近日叔叔和哥哥都出了府,司礼监的人还在外头,难免不忧心。”
永安王爷一回来,邕宁的各大商人和官人都陆陆续续的过来参访,趁此次机会,傅司礼出了府找到了小七。
“礼哥哥——”小七终于是见着傅司礼了,眼泪汪汪的带着哭腔。
傅司礼摸着小七的脑袋,“近日可好,可发生了什么事?”
小七摇了摇头,“小七好着呢,就是……”
“什么,可别在我这吞吞吐吐的!”
小七想了想傅箬的事情,最终没说,只好瞒下来软声道“小七想你了。”
傅司礼轻吐口气,“咱们在各地安排的线人可还好?”
小七点点头。
傅司礼心里始终放心不下白衣,安排小七道,“派我们的人盯着白衣,一旦出事立马回报。”
再次等傅司礼进府的时候,小染过来禀告,“世子,王爷传膳。”
眼见父子俩作别,一顿饭吃的也不尽兴,爷俩无话,等傅司礼搁筷准备离开的时候,永安王爷叫住了傅司礼。
“礼儿,在国都一切小心,照顾好自己。”
傅司礼背对着王爷,心里也泛起酸涩,在国都可真真就是自己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