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6.尘埃落定
46尘埃落定
韩非与张良赶来时，已经知道事情原委的两人并没有因为红莲的存在而惊讶。韩非只是担忧地瞥了一眼妹妹，就匆匆进了屋。
马车上又下来一人，她穿着公主的服饰。面容竟是与红莲一模一样。盖聂愣了一下，才见“公主”从脸上揭下一层皮，露出本来的面貌来。
还穿着宫装的燕燕将皮囊丢在地上，面色严肃：“公主，子枫子松还没有消息，四君子救下了一个人。”
“唐七？”
“正是，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不容乐观，亏了上次医家端木姑娘给的药还剩一些。”
“……先养着吧。”红莲想了想房内那个男人的情况，决定到。
燕燕点点头，瞅了一眼一直站在门边的盖聂。又一个鬼谷传人？通身的气场和卫庄倒是很不一样。
“回宫吗？”
“不，再等等，那东西没回来。”
“……”燕燕不问了，那方面的事，主子好像一直不太希望他们这些“人”涉入太多。
盖聂没太听明白，但也不得不惊叹于红莲处事的果断有序。他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还在鬼谷和小庄拆家……
这得是什么样的过去，才能把一个本应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变成这样啊……
红莲进去时，就见刚刚还担忧的哥哥又开始不顾鲨齿的威胁往卫庄那凑了。
“心跳得有点快啊……”韩非侧耳贴在卫庄胸口，喃喃道。
明白为什么心跳那么快的卫庄本人睁开眼，眉头清晰可见地抽动了两下，睁开眼来，面色沉郁。大有韩非再敢凑上来就将他砍倒的意味。
红莲内心默默嫌弃了一下哥哥，后又盯着卫庄看了一会。见他面色无异，双眼清明。应该是没什么事了也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一切。
正想着，男人眼眸一转，朝自己这儿看过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历了刚刚那尴尬的一幕，红莲居然会认为这个无情冷漠得跟个冰块一样的男人看自己时的目光如此……炽热。
虽然刚刚的事他不知道，但好歹也算这家伙的黑历史了。面对当事人总归有些尴尬，红莲摸摸鼻子，走到一边以避开这令人窒息的对视。
正巧从外面走进来的盖聂：“……？”感觉小庄刚刚看自己走进来很失望？自己哪里做的有问题？
居室不大，进来六个人后就更加拥挤。除了卫庄盘腿坐在铺上之外，其他人都分坐在木桌边。
看着妹妹在自己对面入座，韩非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站起身：“来，红莲。你和哥哥换个位置。”
“？为什么？”
“听话，别闹。”韩非沉着脸，看了看身后□□着上半身，面无表情的卫庄。
长什么腹肌啊是？鬼谷了不起？
张良也看了过去，心下了然。少女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卫庄兄的模样……的确有些符合小丫头的审美……而且两人已经有过几次交集了……
这么想着，心中突然“腾”地升起了莫名的危机感，随后极赞同地点点头：“良也认为殿下坐那好……采光好。”
“……”这些男人一个两个什么毛病？突然胡诌些啥？
见两人大有她不换位置不罢休的姿态，红莲只得满头问好地起身。
达到目的的韩非异常快乐，刚要坐到对面去，却发现已有一人捷足先登。
“……”子房，你不厚道啊。你不对劲。
韩非冲着张良狠狠挤眉弄眼一番，张良装作不知，嘴角噙笑：“韩兄不坐吗？难道还是想换回来？”
已经坐定不想再动的红莲皱眉横了一眼韩非：“哥哥别闹了行不行？快点坐下！”
“……”韩非，你是老狐狸没错，可别人是活到了汉朝的老狐狸啊。
韩非面色复杂，看着张良几欲开口，终究不了了之。如果是子房……
红莲还小呢！想的美！
终于坐定，几人也没有开口，只是看着桌上几乎占了大半个位置的黑木匣子。韩非伸手顺着磨损的纹路划了一道，见除了有把看起来并不牢固的锁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不由疑惑道：“红莲，这个匣子是你的吗？”
“别乱动。”红莲皱了皱眉，打落了韩非的手。
“红莲，你怎么越来越小气了？”韩非嬉皮笑脸着，却也真没再伸手。
妹妹现在比他想象的要懂事的多。她说不能动，也一定有她的道理。
几人坐在那也不动，期间子枫子松都回来了，子松汇报了些事，子枫则丢下一个厚重的包袱就退了出去。颇有不想在这久待的模样。
红莲双指微微曲起，一下一下扣着木桌，似乎在等着些什么。韩非则在子松进来时，就开始思索。他倒是真没想到红莲心思缜密到了这个份上。真是哪哪都想到了。
卫庄从得知唐七无事时，就默默盯着背对着自己的小丫头。盖聂不动声色瞥了一眼自己的师弟，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了。
“嗯？今日风这么大？”外头突然风声大作，吹的落叶沙沙作响，想起来了，今日立秋。韩非起身要去关门。
刚刚因为坐不住便走到窗边的燕燕面色紧张，一把抓住韩非：“九公子！不要动！”韩非颇为不解，但燕燕手抓得死死的，面色很是不好看。也如洞悉了什么般，不再乱动。
红莲扣桌子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双眼盯着黑黝黝的门外。
房中的人皆是屏息凝神，少了那富有规矩的敲击声，房内安静地可怕，只剩下噼里啪啦作响的火苗窜动。
原本阖闭着的窗被慢慢推开，“咯吱咯吱”就像是骨头扭动的声音。
韩非留心观察着守在自己身边一脸紧张的燕燕，见她没有拔剑相向的姿态，便知她早有预料且习以为常。突然身边似乎走过一个人，带来阴寒的风。
烛火忽的熄灭，却又在消失后立马燃起，在这样短暂的黑暗后，众人注意到烛火无法照及被他们忽视的角落。有一个无声笑着的女子。
女人没有发出笑声，广袖掩着唇眉眼弯弯，一双全白无黑的眼睛却死死盯着他们。这副模样仅仅看着都让人心惊。
女人的身体呈半透明状，依稀是藏青色的襦裙上还溅满了斑驳的血迹。
她开始走动了，原本还算暖和的小屋似乎因为她的到来而阴寒。最重要的，是压在每个人心头突如其来的压抑。
燕燕额头沁出了一层汗。果然，不管看几次她都会害怕。子枫子松不肯留在这里也就是因为这些东西……
女人似乎看不见，她绕着房子走了一圈，终于在红莲身边站定。“红……”韩非蹙眉，身体僵直。这个东西怎么看都不像人吧？
听到声音，女人似有所觉抬起头，眉眼再次一弯，将胳膊放了下来。众人也终于得以看见女人的全貌——可怖至极。
从鼻下开始，女人的皮就像是被生生剥去了一样，露出腐烂发黑的肉，嘴被撕扯开来，从嘴角开始不断划开，裂口直到耳后，露出白骨与未断的残皮烂筋来。
她被人以一种极其可怕的方式固定了笑容。
恶心感直冲每一个人的咽喉。女人依然笑着——因为她的嘴角已经被固定了。却微微低头，将广袖再次掩回去。
她没有眼黑，也不会露出难过的表情。她只是把头低的更低，眼尾耷拉着，只有这种方式来展露自己的不开心与难过。
红莲抬头看了看身边的女子，伸出一只手：“没事，等会就好了。”
女子点点头，划开喉咙从里面取出几块“骨头”来，放到红莲手里。
“……八玲珑的？”红莲端详着几块“骨头”。
女人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全是？”这次女人坚定地点了头。
红莲沉思了片刻，挑出几块来递还给女人，女人又一弯眉眼，将“骨头”吞吃进去，通过她被划开的食道，众人能看见那几块“骨头”正在被迅速腐蚀。
红莲打开匣子的锁，将手上的最后一块“骨头”丢了进去，里面很快响起了啃食的声音。
第一次见到这样诡异的场面，几人惊得不敢说话。几位相信唯物主义的好青年突然看见这么一下，缓不过来很正常。
“……我还以为，没鬼的。”韩非心有所悸，眼睛不住往桌上的匣子瞟。
“你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啊。”红莲露出点笑意来，似乎很满意看见哥哥被吓到了。
“红莲……你是不是得跟我解释下。”韩非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原来这个妹妹除了跟人打交道，还和鬼关系不错吗？
“秘密。”红莲淡淡道，拿起脚边子枫刚刚丢下的包裹，问道：“你们，还要留在这吗？”
燕燕面色瞬间难看，甩下一句“不了”就冲了出去。
“……”盖聂卫庄一向风雨不动安如山，即使刚刚看了这么惊悚的一面倒也没有很大反应，除了微微皱眉外没有出去的意思。
张良韩非一个担心自己的小殿下，一个担心自己的妹妹，也都没出去。就不信还能比刚刚更可怕！
“……”韩非庆幸自己晚饭因为担忧而没有吃多少。的确不可怕了……恶心！
几个人面色都很不好，屋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尸油味。散开的布包里是几块人皮，还带着血液和人身的油脂。
其中一块铺在桌上的，其上已经勾画了一个女子的身影。仔细看竟与那个女人别无二致，除了露出来的面容看起来很正常以外。
作画的笔是人的肋骨做成，随着画作不断完成，几人发现那个女人也有了变化。她可怖的笑容慢慢缩小，一直到了正常人的大小，那些失去皮肤以及被撕扯开的肉骨像被缝合了一样慢慢恢复。
最后一笔点在了女人空白的眼球里。
女人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终于有了黝黑的瞳孔。
韩非忍着恶心，看了一眼还在滴血的人皮画帛，看着那只骨笔最后落下一行小小的字——美人皮夕晏。
夕晏，喜颜。
想到刚刚女子那个瘆人的笑，韩非打了个冷战：这也叫喜？
红莲垂下淅淅沥沥滴血的左手，面色很苍白。魂匠作画，只能以自身精血成画。
另一只手利索地卷好画卷，骨笔从卷轴中间捅穿人皮帛，红莲打开箱子将卷轴放了进去。
“殿下，你的手……”张良皱着眉，小心托起红莲的手，拿过卫庄递来的剩余的纱布和药酒，给红莲上药。
那是一道不浅的伤口，刚刚他们看着她突然用那只笔划开胳膊时就感觉痛，她却只是咬了咬唇。
红莲任由张良为她包扎，开口道：“我找到她时，她已经死了很久了，杀了很多人。”
“……”
“她的身体都腐烂了，她的舌头被割了下来，口也被彻底划开了。”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她还记得，当年娘亲用这种方式去暗杀姬无夜的时候，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
她明明已经死了，死了很久了，久到几乎差点没人能认出她是姬无夜的发妻了。
她的亡灵守护着他们恨之入骨的姬无夜。
她讲了一个故事，然后消散了……她留在世间太久，甚至不被允许入轮回。
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她放弃生而选择彻底死亡。
那天娘亲看着女人消散在阳光下，久久没有说话，直到她疑问，娘亲才道：“是爱……”
姬无夜幼时贫苦，虽然贵为“姬”姓，却抵不过他母亲出身卑微，被当时的姬家赶了出来。那个时候姬无夜救了被人伢子贩卖的那个女人。
他们做了夫妻，可她只陪了姬无夜三年，在一个雨夜，她生下两人的第一个孩子撒手而去。
可她不舍得，所以一直没有走。
她看着姬无夜走进韩国，看着他用良知换权力，看他屠杀无辜的百姓，看他一手遮天。看他走的越来越远，与当初的他背道而驰。
她知道他手上人命无数，知道他其罪当诛。可她还是拼了命护了他。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她与那个冤魂同归于尽。可他什么也不会知道……那时候的他，满心满眼只有权力。
何必呢？
“我救的不是他，是很多年前那个把我从人伢子手里救下来满心治国抱负的男人。”
可他变了。
“但他待我极好。”女人流着泪，在阳光下散作飞灰。
“我不相信有人生来就会杀人。”
“……”韩非隐隐感觉到妹妹话中有话，便没有接话。
“可我也不相信有人犯错后会因为他可怜而不用付出代价。”姬无夜也如此，他曾经的善良能帮助他躲过一劫，他如今的残忍也终有一天会得到惩罚。
世有因果，无人能躲。
——————长安有话说——————
昨天没按约定更新呜呜呜(┯_┯)，对不起。
今天这更是关于红莲能力的揭秘，也不知道大家看不看的懂，看不懂我再给大家说说。
红莲是魂匠，红莲的母亲也是魂匠，魂匠的画可以留下人们的魂魄。这些魂魄为他们所用，但魂魄并不是无所不能的，他们杀人需要一定的条件。所以即使作为魂匠，红莲也不经常使用这些魂魄，也不赞同燕燕他们接触。
姬无夜的剧情……不是洗白！不是洗白！我只是想竖立一个三观。没有人是天生的恶人。可我们也不能因为曾经的经历或者名利的诱惑，就丧失了自己，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可怜来作为自己作恶的借口。
也是为了解释一下既然红莲和她母亲有这样逆天的身份却不能除掉姬无夜。其一是因为没有条件（魂魄杀人并非为所欲为，必须有相应的条件，魂魄随意杀人也会有很大的问题，具体后面慢慢说。）其二是因为有了条件也因为一些因素没有成功（姬无夜发妻的守护）。
好啦好啦，这一章写的真的很惨不忍睹也很差，大家凑合凑合看吧
下一章“翡翠虎案”进线，撒花撒花，附带迟来的中秋小情节哦（虽然还是正文线的）
最后，想借一句自己很喜欢的话。是一部动画片的（名字忘了）：
妖有百种，皆善恶分明；人心一颗，却变化莫测。
给个评论安慰一下因为文笔过渣差点抓狂崩溃的长安吧()嘤嘤嘤~
爱你们呀！
又及：很久没有看见轻安了，有点想她，希望她天天开心呀（小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