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沈蕴慈神色凝重：“你说，对上焰岩蛇，我们有几成把握？”
苏执握紧玉楼剑：“一半。”这是之前，若这颗蛋真的是焰岩蛇的，那么几率则是——
“一半不到。”
事已至此，沈蕴慈只能鸵鸟心态，祈祷这颗蛋和焰岩蛇没有任何关系。
毕竟是白日做梦，焰岩蛇来得很快，身侧扬起的飞沙走石宛如在大海中乘风破浪，眨眼间那颗大脑袋就近在眼前，“嘶嘶”吐着蓝色的信子，金色的眼睛似乎在打量苏执和他身后的那只老鼠以及破了的蛋。
“你说它能不能听懂我们讲话，要不我们解释下？”沈蕴慈紧张得快要爆炸，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她原本没指望苏执理会自己，权当是自言自语，谁知苏执居然在这种时候答了一句：
“那就得请那只装死的鼠精起来传话，毕竟妖兽之间的话只有它们自己听得懂。”
沈蕴慈一副“见鬼了”的样子，开始怀疑苏执是不是又不正常了。
焰岩蛇似乎认定苏执就是偷蛋的凶手，张开大嘴就猛窜过来，苏执提气一跃，脚尖在蛇头上踏过，血盆大嘴砸在沙地上，装死的鼠精不敢再躺，手忙脚乱地挖坑逃走。苏执旋身落地之际身后突然响起急促的破空之声。
“后面！”沈蕴慈出声提醒，这焰岩蛇还有后招，一击未成，蛇尾补上。
苏执无处可避便提剑迎战，沈蕴慈立即回剑，玉楼剑的剑气抵住蛇尾的攻势。蛇尾不敌，玉楼剑顺势劈过去，发出铿锵之声，留下清晰可见的划痕。苏执的虎口被震得发麻，侧身勉强躲过再次扑来的蛇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它皮太硬！”
焰岩蛇战术玩得不错，蛇头蛇尾交错攻击，让人猜不到它下一步招数，苏执几次都险险避过。
沈蕴慈怀疑这妖兽是打算耗尽苏执的体力然后再收拾他，进而又想起那双让她发憷的金色竖瞳，“先攻它眼睛！”
苏执挽了个剑花，纵身一跃，剑锋直指蛇尾，犹记得被剑劈过的痛感，蛇尾摇摆着往后躲避，蛇头则露出尖锐的毒牙咬向苏执。
和苏执并肩不过数月，但在浮世塔中经历的战斗却有百场，所谓默契便是这样一点一点积累的。待蛇头近在咫尺，苏执突然提速俯冲，蛇头紧随其后，此时玉楼剑突然自他手中反向飞出，凌厉的剑气横扫向妖兽的双目。
焰岩蛇猝不及防，只能硬生生受了这一击。妖兽双目被剑气所伤，蓝色的血水飞溅。剧痛之下的焰岩蛇更加狂躁，蛇身扭曲翻滚，蛇尾搅得空气中全是浑浊的沙土。
苏执几个起落，迅速躲开。
玉楼剑飞回时剑身上还挂着黏糊糊的蓝色，沈蕴慈“噫”了一声，嫌弃地抖了抖。
苏执从袖内掏出干净的手帕，动作熟练地擦拭剑身。
沈蕴慈看远处还在翻滚的焰岩蛇，“眼睛看不见了，应该会好对付一点吧。”
“方才打斗时它总是护着腹部，从不轻易露出。”苏执烧掉脏了的手帕，建议道，“腹部柔软，不像外皮那么坚硬，我们可以……”
蛇尾从天而降，把苏执站立的位置生生砸出一个大坑。
失去眼睛的焰岩蛇在蛊竹粉的作用下更加凶猛迅速，沈蕴慈几度怀疑刚刚根本就没有伤到它的眼睛，但是血淋淋的两个窟窿就这么摆在眼前，“它不只眼睛能看，嗅觉更厉害！”
更加棘手的是，沈蕴慈发现失明的焰岩蛇好像能感知到她的存在，她几次想趁苏执吸引火力时偷袭都被发现。
很快，苏执身上就挂了彩，蛊竹粉的药效没了压制，魔纹开始蔓延。
“小心！”玉楼剑奋力挡住如铁锤般砸来的蛇尾，然力气不足，苏执和玉楼剑像破布一样轻飘飘飞出去，然后重重落在地上。
沈蕴慈慌忙去查看苏执，“你——”
苏执身上的魔纹扩散的速度比上次还要迅速，左脸已然布满，就连手背上也是，“抱歉，我好像……控制不住了。”
沈蕴慈这才发现，之前她觉得苏执不正常的样子和他如今魔气失控的样子如出一辙，血色的瞳孔不断扩大。
“没事的，这里没有别人，你不会被发现。”沈蕴慈安慰他，也在安慰自己，“魔气一定可以被控制住。”
奇怪的是焰岩蛇似乎有片刻的迟疑，并没有在苏执魔气外溢的时候发动攻击。沈蕴慈不明所以，以为它又有奇袭，玉楼剑以不动应万变，守在苏执身边。
大概是丧子之痛让焰岩蛇重新燃起复仇的怒火，沈蕴慈拼尽全力想挡住这一击，谁知苏执一把握住玉楼剑，用力挥出，白色的剑光里隐约可见丝丝缕缕的黑气，一并攻向焰岩蛇。
此时此刻，沈蕴慈感受到来自苏执的一股强大力量，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候，陌生，阴冷，幽暗。
如同挨了闷头一棍，焰岩蛇巨大的蛇身被击飞，落地是一阵地动山摇，砸出一个大坑。
沈蕴慈目瞪口呆，魔气外溢的苏执竟然有如此骇人的实力，难怪在书中的后半部分，沈云棹为了解决入魔后的他几乎身陨。
坑里的焰岩蛇一动不动，沈蕴慈不敢贸然上前查看，若真的死了，为何没有出现任务完成的提示或是可以离开幻境的指示。
沈蕴慈敏锐地察觉到空气突然凝滞，沙漠上方涌动的热气也停了。紧接着，本是万里无云的天空渐渐汇聚大块大块的云朵，一层层以螺旋状接近地面。
玉楼剑推着犹在和魔气挣扎的苏执往反方向走，勉强找到一处可供躲避的沙坡。突现异象，情况不明，沈蕴慈恐再出祸端，谨慎些总是好的。
持掌门令的弟子强行打开幻境，只身前往。进来后他第一眼就看见坑里的巨蟒，不免心惊肉跳，暗骂苏执是个灾星，害他冒着生命危险到幻境寻人。
骂归骂，人还是得找。弟子小心翼翼绕开妖兽，轻手轻脚地在附近寻找苏执的踪迹。
“苏执，是不是你？”
“掌门派我接你出去，大比已经开始了。”
“你听到的话就赶紧出来。”
沈蕴慈远远瞧见来人穿着熟悉的弟子服，松了口气，对苏执道，“好像是周诚派人来找你了，你现在感觉如何？”
苏执不说话，只摇头，神情痛苦。手背上的魔纹快要褪尽，脸上的依然很明显，可此时若不跟来人一起离开，谁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来不及了，出去要紧。”沈蕴慈想了想，“你用血尽量把脸上的魔纹遮住，然后装晕倒下，我去引那人过来。”
“额头上抹点，还有左脸。”
沈蕴慈边检查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边小声念叨，“你脸都白了，出去之后可得好好补补。”
也不知道山上有没有乌鸡白凤丸，红枣或是红糖水好像也可以的。
苏执涂脸的动作有些许迟缓，听到沈蕴慈说要自己补身体，嘴角浅浅勾起，“灵草，药材，都是，要用银子换的……”
沈蕴慈见他说话都费力，摆摆手让他省着点力气，“我们做了那么多卷轴任务，银钱也攒了不少。钱就是用来花的，知道吗？”
“好了，你闭眼躺着吧，等出去再睁眼。我现在去引他过来。”
看到苏执闭眼乖乖点头，沈蕴慈才满意离开。
那么大的一条巨蟒睡在那里，持掌门令的弟子不敢在此多待，大致巡看一番并没有发现苏执，便想着赶紧离开。
一道强光突然闯进眼帘，弟子被晃得睁不开眼，同时还听到不远处有剑鸣声，吓得连连后退，摆出防御的姿势。
片刻后，弟子躲在衣袖后才看清强光中矗立着一柄玄铁剑。
“玉楼剑？！”
弟子三两步奔去，这才看见苏执满身血污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看起来受伤颇重。
确认苏执还有气息，弟子松了口气，扶起苏执，拎着玉楼剑往来时的方向走。
眼见着离巨蟒越来越小，三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慨，不曾想，苏执突然剧烈咳起来，脖颈间青筋浮现，双眼布满血丝，他跪坐地上掐着自己喉咙，似有什么东西要从体内钻出。
弟子不明所以，束手无策，慌乱中只想到带苏执出去找掌门，生拉硬扯地拽着苏执离开。
“怎么回事，是魔气反噬了吗？”沈蕴慈低头想看清苏执的脸，却被从他体内冲出的一团黑雾吹翻。
黑雾速度极快，径直冲向焰岩蛇然后便消失不见。
苏执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快，走！”
话音未落，坑里的焰岩蛇突然动了，晃了晃三角脑袋，蛇身开始盘踞，肌肉锁紧，蛇尾发力，像弹簧一样朝沈蕴慈这边扑来。
弟子见状丢下苏执，大叫着飞也似的往外逃，可焰岩蛇的目标好像不是苏执，也不是那名弟子，蛇身呼啸而过，二人被撞翻在地，等回过神来只看见蛇尾摇摆着消失在云层中。
“追上去！”苏执撑着玉楼剑站起来，“它不是焰岩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