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神父
言峰绮礼对saber的印象不能说多深。
事实上，他是先注意到了魔术师杀手卫宫切嗣，才在更深入的探查中发现了名为【藤丸立香】的剑阶英灵。
言峰绮礼是虔诚的神职者，他是第八秘迹会强大的执行者，是神明最出色的教徒。他的信仰坚定至今从未动要—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信仰着神明。
或者说，迄今为止的二十几年，他一直在迷茫挣扎着，没有理想、没有信念、没有足以追求的目的，他甚至从未感觉到快乐，常人信奉的一切于他而言也不过是笑话。
不洁者。他这样定义自己。而在信仰与现实中挣扎的人类，也只能将神明视为唯一可以信仰的存在，并坚信着神明终将拯救他——这已经是全部的寄托与唯一的希望了。
即使他明白，连神明也无法给予救赎。
直到【圣杯战争】，直到他看到了名为卫宫切嗣的男子的资料。
——是和他一样，迷茫着拼命寻找的人埃
那么、是什么使你停下了脚步？
就像病入膏肓的患者听到了神医的消息，又或者荒漠中跋涉的旅者望见了绿洲的剪影，即使明知可能是镜花水月的空欢喜，仍然不能不追寻渴求。
【你可以告诉我么？】
【你可以告诉我吧。】
于是他去见他，然后发现他在迷茫。
你不该再迷茫的，你明明已经停下来了埃
有什么变化了，是什么造成了这种变化？
他将目光移向了英灵，恰巧时臣师要求他去查冠以【藤丸立香】之名的人类。这不是个常见的名字，但也不十分罕见。有数个重名者，却没有谁能够与橘发金眼的形象对应。
【是唯一。】
覆灭魔道之人。言峰绮礼咀嚼着这个称号，想着那大概是个再坚定不过的人吧，应该是个不同于时臣师或者父亲的人吧？
未远川上的光辉真的是十分灿烂啊，几乎能给人以被灼伤的错觉了，几乎让他也开始期待相遇的那一天了。
但是。
他从未想过第一次正面撞上是在远坂宅附近。
以及，谈话地点是在红州宴岁馆·泰山这家熟悉的餐馆。
在老地方坐下并按旧例上完菜后，言峰绮礼仍在懵逼。他看着已经开始好奇地品尝着麻婆豆腐的少女，不仅陷入了哲学三连。
我是谁？我在那？？我要干什么？？？
已知，在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中，他在大本营附近发现了疑似勘察敌情的对手，然后收到了邀请，对方还大方地让他自己挑选地点。于是他们在一家川菜馆，准备吃晚饭。
现在的这种感情，大概就是常人所说的疑惑吧。
藤丸立香，神奇如斯。
麻婆豆腐，还是一样的辣埃
藤丸立香默默放下筷子，看着神父装的青年一脸满足的样子开始发散思维。
当时如果用迦勒底的魔术礼装特指麻婆豆腐来贿赂的话，会不会把那位代行者拉入自己的阵营呢？
你在想什么埃
少女支着下巴愣神的时候言峰绮礼也已经结束了用餐，于是她歪了歪头盯住他，“先说说吧，你选择来到这里，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答案？”
我想得到什么答案？
言峰绮礼看着她的双眼，然后感受到某种无法形容的战栗感。
和与英雄王交谈时相似又不同。
甚至让麻木的行尸走肉都有了活下去的欲望。
啊啊，的确，【你】也是特殊的埃
“我想得到”
“目标、愿望、喜悦，或者是任何东西。”
“——只要能够证明我的存在。”
是不一样的。
少女闭了闭眼，虽然早就有所猜测，但真正面对面地观察后才能确认蔼—此时她眼前这年轻的神父，与出现在迦勒底的代行者是不一样的。
他仍然冷漠仍然不吝于夺走生命，但他在迷茫在追求，在试图得到救赎。
他还不是徒手刺穿达芬奇亲身体的那个、以他人的悲伤泪水为乐的扭曲者。
所以她该做些什么？这可真是个难题埃
想了想少女开始组织语言。
“缺乏同理心？”
言峰绮礼：“？”
“人格异常？”
言峰绮礼：“？？”
“或者是情感冷漠症？”
言峰绮礼：“？？？”
最后一锤定音，“你该去了解一下心理学了。”
言峰·真·学过魔术·精通神学·但不明白心理学这种洋玩意儿·绮礼：
“或者去看看心理医生，我觉得你的父亲应该不会古板到讳疾忌医。”
言峰·昏迷中·谁cue我·璃正：？
言峰绮礼隐约感觉哪里不太对，然后藤丸立香就给他详细地解释了一下这几样病症在心理学上的定义——缺乏感同身受的能力、在认知上与常人不同、对外界刺激缺乏相应的情感反应、对亲友冷淡、对外部事物失去兴趣、内心想法丰富、偏离了社会期望他恍惚间恍然大悟——原来我有玻
还是需要吃药的那种。
可还是有哪里不对？他想要问的不是人生的意义一类的东西么？怎么拐到心理上去的？
藤丸立香，恐怖如斯。
但他还是想把话题拐向他所期望的方向，于是他开始找例子。
“吉尔伽美什王认为我应该学会追求愉悦。”
“所以现在已经没有王了。”少女回答的毫不犹豫。
又被梗住的言峰绮礼：有道理？
藤丸立香一句话总结：“在现代社会寻找统治者，在法治社会试图触犯法律，都是一样的愚蠢。”
愚蠢的言峰绮礼：
他感觉心猛地跳动了一下，就像做坏事被抓包的奇怪感受。
——所以我本来的期望、是什么啊？
“说到底，人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好而努力，是没有错误的。”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谁都没资格因一己私欲伤害他们。”
“哪怕是强者，哪怕是自认高贵的魔术师。”
“所以你就毁灭了魔道？”
藤丸立香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又点了点。
说真的，她一直很迷惑为啥人人都喜欢问她为什么要毁灭魔道，因为最开始真的只是凭着些意气想要报仇。后来见的多了才认真思考这样做的意义，最后经历了很多事才确定下来——哦，这就是我接下来的目标了。
“是其中的原因。”但不是全部。
“所以埃”藤丸立香强行把歪掉的话题正过来。
“想治病的话不是很难，克制住自己作为教徒应该也是常规操作。”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日后你仍然成了放肆追求一己私欲地家伙。”
少女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言峰绮礼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在那双眸子中看到了恨意。
是错觉吧，毕竟他这样的家伙，怎么能在那双好看的黄金色的瞳孔中留下痕迹呢？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