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第247章
洞腹十分大,比轻焉预想的还要大,洞中摆着许多樟木箱子。洞中四方各置一只半人高的玉麒麟,麒麟头上顶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洞腹中的碧绿幽光便是来自那夜明珠。
三爷兴奋地打开其中一只,被弥漫的灰尘迷住眼睛,他呛得一阵咳嗽,扇了扇面前的空气,眯着眼看箱子里的宝贝——
古董、字画,件件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箱子底还铺着一层金砖。
他又连开几个箱子,皆是如此。
三爷啧啧称奇,“阿元啊,你祖父,我老爹,竟还有这么多宝贝!”
轻焉也觉震撼,她知道祖父留下的宝藏十分多,却不知有这么多,上一世,萧衍曾将寻到的宝藏送到她眼前,彼时,她虽不在意金银珠宝的多少、全让萧衍处置,却也十分确定,她所见的宝贝不及这洞中十分之一!
原来,自那时起,萧衍便在算计她!
轻焉捏紧拳头,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转念一想,她又燃起希望,既然萧衍并未将全部宝藏送到她眼前,那么——那医书也许真的在此处!
“这里!”三爷高呼一声。
他站在一只樟木箱子旁,箱子里放着许多典籍。
倘若医书真的在此处,一定装在箱子里!
轻焉惊喜奔过去,蹲下身,趴在箱子旁翻找,三爷帮着她一起找寻,一时之间,典籍漫天飞散,落在地上,拍起许多灰尘,箱子里的典籍已要见底,轻焉的希望也渐渐落空,她已不复先前的惊喜,垂头丧气地站起身,走回温岂之身边,嘟一嘟嘴,委屈道:“没有。”
温全带着其他随从已将洞中的藏宝箱翻了个遍,都不见清风道人所著的医书。
轻焉低着头,抵着温岂之的肩头,闷闷地说:“难道……真的找不到了?”
为寻找医书,他们费尽工夫,却还是一无所获。
那医书到底在何处?是否早已不存于世?
三爷不死心,抓起一颗夜明珠,在山洞里走来走去,东看西看。
“这里!”他高呼一声,向轻焉招手。
轻焉猛地抬起头,匆匆凑过去。
三爷指着石壁,“里面还有东西!”
轻焉皱起眉头,上看下看,眼前的石壁都与别处的一模一样,毫无异样,她抬手拍一拍,闷闷的声音,与别处也一样,不像是藏着东西的……
三爷将手里的夜明珠靠近石壁,夜明珠竟奇异地闪过一丝紫光。
紫光微弱不易被人留意,三爷却发觉到反常,回头看向其他三只放置夜明珠的玉麒麟,其中一双蒙着灰尘的眼瞳泛着紫光。轻焉走过去,掏出手帕擦拭,原来这玉麒麟的眼珠,竟是彩水晶嵌成的。
另外三只也是如此,只不过彩水晶颜色不同,紫的、红的、绿的、黑的……
三爷奔来跑去,将夜明珠安置到对应的位置。
四只玉麒麟竟也泛起幽光。轻焉惊奇地张着眼眸,看看玉麒麟,看看温岂之。就在这时,那引出夜明珠心髓之光的石壁对面,缓缓突出一道石门,石门一点点转动,显出另一番天地。
三爷先一步进去。轻焉也要跟上,温岂之拉住她,扯下一块衣料,递给轻焉捂鼻子,他自己也捂住了。
三爷回头看他如此,笑道:“一点灰罢了,娇气!”对轻焉,他则另换一副态度,“阿元,捂好,别呛着。”说罢,抬起胳膊,在口鼻前虚掩着。
轻焉点一点头,跟在他身后进入小门。
门内是另一番天地,高悬的洞顶,足有十层高塔般高。
新洞之中十分宽敞,却并未放置太多东西,寥寥放着些木头架子。
轻焉瞧不出有何稀奇,三爷却惊喜万分,颤抖着手抚摸那些东西,竟已眼含热泪,“父亲,这些东西,你该给儿子呀!怎么给阿元?阿元用不来这些……”
他时而趴着,时而立着,嘴角已咧到耳根子。
他横看、竖看,将阮老太爷留下的木工、机关等物看了又看。
“三叔,那儿有块牌子!”轻焉指着说。
三爷瞥一眼,凑近一看,牌子上写着两个字——
别动!
三爷不以为意,抬手随意拍了拍那牌子上的灰尘。
轻焉的视线四下搜寻着,仍旧不见医书的影子。
她东翻西找一番,毫无发现,心中的失望一点点累积,她还不肯放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走到三爷身边,委屈巴巴地问:“三叔……还有别的机关么?”
三爷摆弄着手里的东西,很是痴迷,因是轻焉唤他,他才立马搁下东西,腾出手来,隔空捧着轻焉的脸,“乖,阿元不哭,不哭,三叔再找找!”他说着,四处查看起来……
轻焉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带着满眼的期盼,却一次又一次看着他摇头。她眼中的光亮不由得越发黯淡……直到三爷逛完一圈,站定原地,仍旧沉默着摇头,轻焉已盛满失望与沮丧。
温岂之走到她身边,张开手臂,将她拥入怀中。
轻焉环住他的腰身,吸一吸鼻子,委屈道:“还是没有。”
那医书恐怕真的已经不复存在……
三爷安慰地拍一拍她的背,又去摆弄起阮老太爷留下的机关,突然,他惊呼一声,将手伸入木架隔板间,五官都在用力,似乎在够着什么东西,而手又太短够不着。
他憋着气,将手臂努力往里探,终于拽出东西来。
他举起手臂喘着粗气,“阿元,你看!有本书!”
轻焉重燃希望,凑上前去,拿过书迫不及待地翻看,片刻后,她仍旧失望。
三爷找出来的“书”,是阮老太爷年轻时研究机关术的心得体会,并非记载着奇药方子的医书。说来奇怪,阮老太爷年轻时也曾醉心于木工、机关之术,却不喜三爷碰这些东西,甚至已到明令禁止的地步……
轻焉将“书”递给三爷,朝温岂之看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三爷捧着那“书”爱不释手,求知若渴地翻看着。一封信从书中掉落在地,信封上竟赫然写着——
吾儿清良亲启。
三爷一愣,弯腰将书信捡起。
父亲留给阿元的宝藏中,为何会存着一封给他的信?
三爷好奇不已,撕开信封,抽出书信看起来。
看着看着,他便已红了眼眶,热泪含在眼中,就要滚落……
察觉轻焉探究的目光,三爷慌忙将书信叠起,同信封一并揣入怀中,贴着胸口放着,他将手隔着衣襟,按在书信上,难为情地背过身去,抬起袖子擦拭着脸,再转过来时,眼眶还红着。虽不见他脸上有泪痕,轻焉却知,他哭过。
信里写的什么?
三叔为何会哭?
轻焉想不明白,望向温岂之,也没有答案。
寻找医书的希望落空,轻焉已无久留之意,同温岂之一道往外走。三爷却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赖着不肯走,“阿元,你回去……就说我死了……”
“三叔!”轻焉担忧地折返到他身边,蹲下身拽着他的胳膊,“你这是作甚?”
三爷含着眼泪看她半晌,猛地抱住旁边的木架子,一脸陶醉,“这里真是好!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
这里有他最爱的机关术!
“三叔,你还是跟咱们回去吧!”轻焉劝道。
三爷闭着眼,仰着头,一脸幸福地摇头,“不走,不走……”
轻焉无措地看一眼温岂之,拽着三爷,又道:“三叔——你若不走,一个人在这儿,吃什么?喝什么?”
三爷猛地睁开眼睛,坐直身子,他似乎才意识到这桩大事。他仍旧坐在地上,没有起来的意思,一双眼睛扫过温岂之、一众随从,最终落在温全身上。
他抬起胳膊,指着温全,“让他留下来伺候我!”
温全登时瞠目结舌,半晌才反应过来,干笑两声,“三爷,您说笑……”
三爷手往身后一撑,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温全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谁与你说笑?”
温全用眼神向温岂之求救。
不等温岂之开口相劝,三爷已松开手,还十分体贴地替温全抚平发皱的衣襟,又将两手按在他肩上,“你小子虽然讨厌,做事倒不含糊,留你在身边,我也安心。”
温全后仰着身子,撇着嘴角,不停地摇头,表情十分抗拒。他偏过头来,朝温岂之喊:“少将军——”
温岂之揽着轻焉的腰,笑着对三爷道:“三叔,您既然喜欢,便好生待在此处,温全留下照顾您,不论您冷着了要生火、还是热着了要穿衣,都尽管吩咐他做事……”
“好好好!”三爷点头,很是高兴,朝温岂之竖起大拇指,万分欣慰地说:“还是你孝顺,阿元没嫁错人!”
温岂之搂紧轻焉,一脸得意。
温全见状,欲哭无泪,“少将军!”
温岂之看向他,立即冷下脸色,“照顾好三叔,若惹三叔不满,有你好看!”
三爷朝温全抬起下巴,得意地哼一声。
轻焉看着三爷,叹一口气,失魂落魄地往外走,不当心踩着个东西,踉跄着往一旁歪倒,温岂之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入怀中,歪倒之势却止不住,他的后腰直接撞上一旁搁着的一架织机。
“哎呀!”三爷大叫一声,冲过来,扶住险些砸倒的织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仿若刚逃过一劫。他缓过神来,才看向轻焉,关切问道:“阿元,你没事吧?”
轻焉摇一摇头,望着温岂之,见他皱着眉头,扭头向他身后看,他背上还有伤,虽不算太严重,撞上织机定然也很疼。
轻焉心疼地扶住他,眼里已有水气。
温岂之道:“我没事。”说着,扶腰低头看去,视线落在织机一脚。
轻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那织机下似乎藏着东西。
三爷也勾着身子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