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第246章
坐席们三五成群路过,谈论学问,分析政事……轻焉僵住身子,紧紧抱着温岂之,咬住手指。
温岂之却并不肯停……
轻焉离开宿凡苑时,腿都是软的,回到家中,她早早睡去,半夜,温岂之回来时,她也没有醒来,直到第二日清晨,她终于睡醒,睁眼第一件事,便是看身边有没有人。
昨日在宿凡苑中,她由着他,他也答应,今日排除万难,也会陪她前去寻宝藏!
身边的被窝是凉的,轻焉顿觉受骗,嘟起嘴。
“醒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轻焉望去,温岂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桂花牛乳,正靠在屏风旁笑着看她。他的眼神带着一股子暧昧,只是与他对视一眼,轻焉便又回想起在宿凡苑中的种种,顿时羞红了脸,顺势歪倒下去,拉过被子蒙住头,索性不再看他。
温岂之放下牛乳,走到床边,缓缓坐下,打量隆起的被子半晌,他伸出一只手,从被子边缘探进去。
轻焉惊呼一声,猛地坐起来,按住他捣乱的手。
温岂之笑得更加开怀,“还不起来,是不想去寻医书了?”
轻焉一愣,面露喜色,麻溜爬起身,自己套上衣裳,穿得歪七扭八,很不服帖,温岂之替她整理衣衫,细致认真,与他平日的肆意粗犷很不一样。
轻焉只是望着他认真的脸,已觉得心脏砰砰直跳,被他含笑的眼眸抓住,她更觉脸热得很厉害。
温岂之突然亲她一下,拉她到桌边,笑着看她喝下大半碗牛乳,又替她擦擦奶胡子。
轻焉拿出藏宝图,铺在桌面上,想也没想便问:“先生,哪一处是藏宝的地方?”
半晌,未得到答案,她偏过头疑惑看去,发现温岂之正笑着看她,眼神带几分揶揄。
轻焉一愣,恍然明白过来,捏起拳头砸他一下,“正经些。”
温岂之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抵在她颈间,嘴唇碰了碰她的耳垂。轻焉敏感瑟缩,身子跟着轻颤一下。
“怎么不正经?昨日在宿凡苑,你也叫我先生。”温岂之笑道。
“那是……”轻焉不安分地扭着,“那是迫不得已。”
温岂之笑起来,震动的胸膛拍着轻焉的背。
轻焉咬一咬嘴唇,指着藏宝图中一处,偏头问他:“是这里么?”
图中画着三座山,每座山都被朱砂点上个红点。
轻焉随意指着一座,她也不知哪一座才是真的藏宝之地,但她记得上一世萧衍确实是在一座山里找到宝藏,这被红点标记的三座山中,一定有一座藏着宝藏。
温岂之脸上调笑褪去,神情渐渐变得认真,“都不是。”
轻焉皱眉,转过身,疑惑地望着他。
温岂之取来纸笔,照着藏宝图中红点画起来,“你想得没错,藏宝之处,确实与这三座山有关,却并非这三座山中的一处。”
轻焉凑在他身边,看他连点成线,线线交错,竟出现一个新的交点!
“这便是藏宝之处?”她惊喜问道。
“是也不是。”温岂之模棱两可地答。
“嗯?”轻焉不解地看着他。
温岂之修长的手指点在藏宝图的红点上,“这里,这里……这些,每一个点代表一个星象,一年四季,一月三旬,不同的日子,对应着不同的星象,星象解语,才是找到藏宝之处的关键。”
“那这连线的交点有何用?”
“宝藏就在此处,但需要星象解语,才能找到此地。”
轻焉似懂非懂地点一点头,匆匆走到门边,扒着门框,让云怡去寻本星象书。
云怡一脸疑惑地看向温岂之。
温岂之笑一笑,走到轻焉身边,揽住她的肩膀,“坊间能寻着的星象之书早已无用,咱们要找的新宫中才有。”
轻焉闻言紧皱眉头,“宫中才有的东西,咱们如何弄到手?”
温岂之拉她到小榻边坐下,搓搓她有些发凉的手,将暖炉塞进她怀里,蹲在她跟前,柔声道:“你等着,我去去就回。”
轻焉乖巧地点一点头,眼见着他转身要走,她又连忙起身拽住他,红着眼圈说:“小心些,别再伤着。”
温岂之亲亲她的脸颊,抵着她的额头,笑道:“好。”
他回来得很快,没让轻焉担心太久,轻焉还是立马迎上前,将他牢牢抱住,不肯撒手,两人一起靠在小榻上翻看从太史局借来的星象记录册。
轻焉认真地对照着温岂之写下的星象位,未发觉身边的男人有些心不在焉。
“找到了!”她欣喜道,举着星象记录册,问温岂之:“是不是这里?”
温岂之一笑,确认之后,点了点头。
轻焉立即起身,拽着他的胳膊,“咱们快走!”
崇山峻岭之中,雾霭冰晶之间,轻焉一行人终于找到藏宝之处——一处山洞,但洞口有石门封堵。
温全抬起袖子,扫走洞门上的积雪,露出两只兽嘴衔着铜环。兽头上开一只眼,兽头底可以转动,每转一下,兽眼中的数字都会变。
温岂之皱眉盯着兽头,想一想,抬手转动几下。
轻焉屏气凝神地望着他。
片刻后,他收回手,山洞石门仍旧岿然不动。
温岂之转头看向轻焉,摇了摇头。
机关之术并非他所擅长,且——
他目光一寒,看着兽头上被人劈砍留下的痕迹。
这机关被人破坏过,即便他已破出密符,仍旧无法开启石门。
“得找个精通机关之术的人!”温全道。
温岂之点头,却仍旧拧着眉头。
已有人先一步来过这藏宝之地,若他猜得没错,定然是萧衍。
轻焉也已想到,望着温岂之,问:“萧衍是如何破解这机关的?”
温岂之抿唇。
上一世,萧衍找到藏宝之处时也曾被机关难住,彼时,山己并未再出手相助,最后,靠着一伙盗墓贼人,萧衍才得以破开这机关。
那伙盗墓贼人如今在何处?谁也不知!
若不然,萧衍不会怒而破坏兽首机关——
他无法得到宝藏,也不愿旁人得到!
温岂之拉起轻焉的手,打算回城。机关无法破解,他们再熬在此处也无用。轻焉定着不动,想了想,喃喃道:“机关术……”
她忽然抬起头,眼眸发亮,“三叔!”
温全从逍遥坊将三爷架来,一天一夜,披星戴月地赶路,却未给他一口水喝。三爷哭过不知多少回,见着轻焉,如见救星,远远便张着手臂,高呼着:“乖乖,阿元!”扑上前来。
轻焉与温岂之等人已在山洞外扎营三日有余,终于等到三爷前来。轻焉欣喜迎上前,听三爷说又累又渴,忙端来一碗温茶给三爷润口,又将事先带来的吃食,拿给三爷填肚子。三爷吃饱喝足后,摸着肚子,走到那石门前,拨弄两下,瞪一眼温全,不屑一哼,“就这?”
温全站在温岂之身后,恭敬地朝他躬身,以示歉意。
三爷抱手靠在石门上,“这点小事,也让爷来一趟,真没意思!”
轻焉上前一步,催促道:“三叔快快打开这门!”
三爷放下手臂,点头,神色一瞬认真起来,他撸一撸袖子,转过身去,将耳朵贴拢兽头,轻轻转动底盘……
半晌之后,石门仍旧紧闭着。
轻焉急得冒汗,挨近他,歪着脑袋瞧,“三叔,这门怎么还没开?”
三爷皱着的眉头一瞬舒展,他直起腰板,背着两只手,故作轻松地说:“看来——你祖父真藏着不少宝贝,竟将门上的机关锁,制得如此复杂……”他忽然抬手,指着撇嘴的温全,气愤说道:“诶,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解不开的机关,你以为这世上有几人能解开?”
在木工、机关之术上,三爷向来骄傲,即便并无十足的把握能解开机关锁,他也不愿在侄女、侄女婿以及那个待他格外粗鲁的仆人——温全,面前落下面子。他抬着下巴,大声说话,像是很有底气。
温岂之已看穿他在虚张声势,抿着嘴唇并未多言。
温全扯一扯嘴角,无奈地摇了摇头。
只有轻焉满怀期望地守着三爷,没有一点怀疑,信他一定能够破开石门上的机关锁。三爷很有压力,从白日研究到天色渐渐暗下来,连晚饭也顾不得吃,指名道姓让温全给他掌灯,誓要将机关锁一举破解不可!
风雪越发大起来,三爷冻得直哆嗦,眼睛也已睁不开。
轻焉担忧他,硬拉他到帐中休息。
夜半,风雪渐歇,轻焉睡得迷迷糊糊,听着帐外有动静,没醒过来,抱紧温岂之取暖,一觉睡到天光放亮。
帐外传来三爷的笑声。轻焉揉着眼睛坐起身,穿好衣裳,裹上大氅走出去,便见石门已然洞开,她登时一喜,睡意全无,欣喜奔过去。
三爷拍拍手上的雪,一脸得意,他的眼睛红得厉害,却带着精光。一旁的温全没精打采地打着哈欠,朝轻焉身后的温岂之耸一耸肩,他昨夜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睡得好好的,被一只能把人冰死的凉手抓起来,拽入寒风之中,苦熬一夜,真是要多惨有多惨!
三爷整整一夜未合眼,凭着温全掌着的微弱烛光,与那兽头机关锁死磕,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将锁破开!
轻焉迫不及待要进山洞,被温岂之拽回身边。
他朝温全递去个眼神,温全打一半的哈欠立即收住,脸色瞬间严肃,招手叫来两名随从,让他们先行入山洞探看情况,确认洞中并无危险,才引轻焉与温岂之及三爷一并入内。
一条长长的甬道通往山洞腹地,甬道两旁,支着早已熄灭的煤油灯,干涸的灯碗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支着灯碗的是铜铸的蝙蝠,嘴脸可怖。轻焉忐忑走着,左顾右盼,下意识挨近温岂之,紧张地抓着他的胳膊。
甬道越走越暗,又越走越明。
终于,轻焉等人来到山洞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