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去见一见他曾经的梦想
他今天在年段室里听到几位老师在讨论自己大学的事时，他突然回忆起了自己的高中时光。
曾经，他也是有机会能上怀州音乐大学。
不论是哪次考试，他的文化分都是够的。
却独独高考那一次。
在高考的前夕，他的大伯冲进了他的房间里，将他复习的书撕得粉碎，还一边叫唤着：“这种只会忤逆父母的孩子不要也罢！”
可笑的是，他自己的亲生父母竟然也纵容他大伯这样胡乱胡为。
许厌攥紧拳头，嗤笑一声，都过去了。
这学期过得很快，六月的天仿若一下子就到了。
一号那日，高中部的各个年段都要组织起来为高三的进行喊楼活动，这是他们学校的传统。
应安排，他们班是排在教学楼下方的最左侧。
李白芷下楼时，队形还没整好。
她四处张望了些，她知道，这种活动必定是需要拍摄的，许厌也应该是会在场的。
只是她看了好久都没见到许厌人。
她只能先归队。
她低下头扣着手指，随即又踮起脚尖朝远处瞟了几眼。
依旧是一无所获。
还是说，这次不需要无人机了？
在她发呆之时，有力的鼓声突然爆发。
她心弦一动，满怀期待地朝前一看。
却只有失望，打鼓的是学生，指挥的是张起航，全然不见许厌的身影。
算了，无所谓了。
一开始先是校长的一段演讲，随之是由高三学生演唱的一首《稻香》，因为时长要控制在半小时内，所以很快便进入到最终的喊楼环节。
雄壮的鼓声再次响起，伴随着一个个高三学子的“高考加油！”以及一个个学弟学妹的“学长学姐加油！”。
那一刻，李白芷突然紧张了。
等明年的今天，她也会站在现在高三所站的地方。
她也会迎接楼下的学生对他们的祝福。
只是…
怀州大学…
怀州音乐学院…
她心里头犹豫了。
她抬眸，一架无人机正好从她的头顶飞过。
李白芷：“！”
她的目光追随着无人机的方向，她确信许厌是在的。
她心中突然有一个冲动，这一次夏令营去怀州，她想去怀州音乐学院逛逛。
她想去见一见他曾经的梦想。
高考结束的那个晚自习，袁梅很郑重地在他们班宣布道：“现在他们已经毕业了，你们就是真正的高三了！”
一下课，李白芷就听见一个同学在叫她，说是门口有人找。
李白芷坐在座位上朝门外看去，正好看到徐小小在不停地向她挥手。
她起身往徐小小的方向走去。
“怎么了？”
徐小小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沉默地握起她的一只手，摊开她的掌心，将一张纸稳当地放在她的手上后，又将她的手掌合上。
“那个，可别生气噢，我是受人所托的。”
李白芷还来不及问她手里的是什么时，徐小小人就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李白芷抓着那张纸回到座位上后，低头一看。
那张纸上满满当当地写着四个大字：高考加油！
她认出那是她自己的字。
好像是她当初写给裴屿的那张。
她将纸条翻面，果不其然，上面还写着“李白芷”这三个字。
只是如今底下又多了句话：现在该你加油了——裴屿。
“…”
期末考结束后的次日早，要去参加怀州大学的一行人站在校门口等着带队老师的到来。
李白芷独自一人站在一旁，叹了口气。
这次好像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见到许厌了。
突然，不知道是谁惊讶地“噢”了一声，李白芷跟着众人的目光朝不远处看去。
“！”
许厌！
居然是他！
她想问许厌带队老师怎么是他，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好在有别人替她开了这个口：“老师，怎么你来当带队老师了？”
许厌笑笑，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因为只有老师有空啊。”
他从包里拿出几张纸片发给每个人，发到李白芷时，许厌眉目错愕了一下，随后温儒地朝她笑笑：“给你。”
李白芷接过一看，上面是一串数字。
“纸上是我的号码，大家可以存一下，到时候去到那边要是遇到什么事了可以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接着他领着大家一块儿到机场，一块儿上飞机。
等到了怀州大学，又将大家全都安置好。
因为他们是提前来，所有的安排是到后天才开始的，所有他们明天有一天的时间能够自由活动。
晚上，李白芷待在房间里，用手机搜索着怀州音乐学院。
她看着上面的地址，好像离怀州大学很近。
要不要明天就去，不然日后怕是没时间了。
她思索着，一阵敲门声响了。
李白芷透过猫眼向外看去，是许厌。
她打开门，问：“怎么了吗？”
许厌淡淡地开口：“查房。”
“噢噢。”
又想到刚刚那事，在许厌要走的时候，她叫住了他。
许厌回头，眼底是可见的疑惑。
“老师，我明天能出去外面吗？”
许厌眉角扬起：“出去哪？”
李白芷也不隐瞒：“我想去怀州音乐学院逛逛，可以吗？”
许厌眸光一闪：“正好我也要去，一起去吧。”
李白芷惊讶：“老师也要去？”
“嗯，去见个人。”
李白芷：“那明天什么时候出发，你提前告诉我一声。”
“好。”
隔日九点，许厌接着李白芷到怀音门口。
透过大门向里看去，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大树。
果然如袁梅说的那般，这里的风景很美。
进去后，许厌问她：“想去哪里看看？”
李白芷看向他：“先去见老师要见的人吧，这个重要点。”
许厌点点头：“也行。”
路上。
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李白芷突然将目光定格在许厌脸上：“老师是要去见朋友吗？”
“不是。”
许厌眼睛仍旧盯着前方：“曾经来怀音的时候，他给过我一些点拨，算是…我的半个老师。”
“噢噢。”
两人没再说话。
李白芷抬头看了眼天。
今天的天气不算很好，零零星星的乌云挂在天上，也不见一点日光。
她有预感要下雨，但是她和许厌好像都没带伞。
许厌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不一会儿就到目的地了。
进门前，李白芷又特地看了眼天空。
天色很暗沉，乌云似乎更多了些，成片成片地悬在天上，雨似下不下的样子。
她收回视线，跟着许厌一块走了进去。
里头的人似乎早已知道他们要来，桌上已摆好了三杯茶。
李白芷从许厌身后探出头来，正好对上那人的眼睛。
那人头发及肩，鬓角有几撮头发已经白了，但那双眼睛依旧有神。
“来了，坐吧。”
不似他的长相那般威严，他的语气很和蔼。
许厌和李白芷循着他的话坐下。
“咱俩好像也挺久没见了。”
许厌：“两年。”
“你这次还带了个小徒弟来。”
许厌笑笑，像是和一位朋友在交谈那般：“嗯，带来给你看看。”
气氛很融洽，但李白芷心里却感到紧张。
她目光胡乱地投向别处，最终落在一张办公桌上的用红色宣纸写着的名字上：袁正罡。
那一刻，她的眉角皱成一团，眼眶也不自觉地红了一圈。
袁正罡，好像就是儿时在电视上见到的那人…
她努力地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故作自然地看向身前的这个人。
仔细地看。
她想将眼前的这个人与曾经的那个人匹配上。
可是她怎么都匹配不上。
她已经不记得当初那个人长什么样了。
她的拳头在背后紧紧攥着，最终不甘心的松开。
她低下头，闷闷地平复心绪。
兀然间，她听见袁正罡对许厌说了句：“不然让她也露两手？”
她抬眼，见他们正看着她。
许厌神色温和：“袁老师说想听你弹琴，可以吗？”
李白芷看了袁正罡一眼，乖巧地点点头。
她起身，他们也起身。
袁正罡走到钢琴旁，掀开琴布：“就用这架吧。”
李白芷顺着他的话走到琴旁，坐下。
她双手平缓地放到琴键上，脑子里却没思绪，不知道要弹什么。
这时，袁正罡说了句：“先等一下。”
他转身走到自己办公桌处，从抽屉里抽出一张乐谱来。
又走回李白芷身边，将乐谱放到架子上：“弹这首吧。”
李白芷仍旧是乖乖的点头，却在转头看到琴谱时，眉心多了几道皱痕。
这首曲子的难度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不论是节奏还是技巧，难度都非常高，甚至有的一个小节就挤进上百个音符。
许厌自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看向袁正罡，开玩笑般地说道：“我这学生没见过大风大浪，你一来就搞这么大阵仗，她怕是经受不起。”
袁正罡也仰头笑了两声：“哪能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再说了，这叫因才测试。”
许厌知道没办法动摇他，他低下头，轻声地问李白芷：“能弹吗？”
李白芷目光紧紧盯着琴谱：“我试试。”
她深吸了口气，按照琴谱手指开始在琴键上滑动起来。
前面很流畅，没有出任何差错。
嗯，可以的，她在心里鼓励自己道。
可又或许是太紧张了，在中间那个最难的小节上，手指还没来得及换键，导致前后两个音连接不上。
而这首曲子的重点就是在这里，它注重于每个音的切换。
因为曲调的转折很大，所以只要有一个音连不上，整首曲子听起来就不和谐。
李白芷有些自责地低下头，但袁正罡确是有些满意地看着她。
毕竟这首曲子第一次弹能弹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可李白芷对自己不满意，她抬头问袁正罡：“我能再弹一遍吗？”
袁正罡惊异于她的话，随后爽朗地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