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迷路
李白芷抿了下唇，一颗心绷到了嗓子眼处。
她并没有从头开始弹，而是直接从最难的部分开始弹起。
她的目光追随着每一个音符的变动，手指也不停地协调切换着。
终于，顺利完成了刚刚出错的那个地方。
她没停下来，继续完成下面的部分。
可是，又不如愿的在另一个地方出错了。
没关系，再来！
她前前后后弹了四遍都出错了，直到第五遍的时候终于完完整整地弹下来了。
这一次，她的嘴角终于有了笑。
她先是看了许厌一眼，得到了他的点头示意后又看向袁正罡。
袁正罡神色更多了些赞赏：“嗯，这孩子慧根不错啊。”
他又问道：“以后要是报考了怀州音乐学院，老师定要亲自教你。”
许厌笑着摇摇头：“人家是要报考怀州大学的。”
袁正罡眼皮掀了掀：“那还真遗憾啊。”
许厌看着还坐在琴椅上的李白芷，低声问道：“要走了吗？”
“都可以。”
得到回答，许厌冲袁正罡礼貌地说了声：“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袁正罡点了下头，目送他们离开。
出来后，许厌不经意地问了一声：“刚刚怎么想到要继续弹的？”
李白芷小嘴小声嘟囔道：“不想给你丢脸…”
声音不大，但许厌听见了：“嗯，老师很骄傲。”
不一会儿，他又问道：“打算去哪里？”
这会儿，李白芷眼里有了光：“想去青湖！”
许厌眸色柔和：“看来是提前做过攻略的。行，老师带你去。”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在林荫小道上。
路上，李白芷的目光时不时地瞥向周围。
突然，她看见一片空地上的人们开始跑。
下一秒，透过浓密绿荫，几滴雨砸到了她身上。
在她有反应之时，她已经被许厌抓着朝一间离他们最近的教室跑去。
好在他们跑得够快，在他们刚踏进教室的后一秒，豆大的雨滴就毫不吝啬地一并砸下。
许厌看着这天，只能无奈地说道：“现在这儿避会儿雨，等雨小了再走。”
“嗯。”
李白芷习惯性地打量了下周遭。
这里好像是一间琴室。
李白芷指着其中一架钢琴朝着许厌问道：“老师，你要不要也弹下琴？”
原本盯着手机在操作些什么的许厌关掉手机，反问她：“想听？”
“嗯。”李白芷点头，“想听。”
许厌垂眸一笑，随即走向她，身形周正又落拓。
明明长着一双丹凤眼，却一点也让人感受不到攻击性，相反，眼里夹带的是如清潭般的柔和。
许厌坐下，问她：“想听什么？”
李白芷：“随便。”
许厌：“真随便？”
“嗯嗯。”
“行。”
许厌打开弦歌，点开与李白芷的私信框，里头还有几首是他还没出的。
他从其中随便挑了首周杰伦的《反方向的钟》。
许厌的手指很白很有骨感，弹奏的时候，手背上的几根青筋会不时地凸起。
李白芷看了眼他的神情，淡定自若，全然没有她在弹琴时会不停涌起的紧张感。
她观察着他的手指，变换得灵活轻快。
虽然她刚刚听见许厌在与袁正罡交谈的时候，说了一句“她挺有天赋的。”，但是现在仔细观察许厌弹琴之后，她才发觉自己和他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许厌每次弹琴的收尾向来不是骤然停下，而是有余音，给人一种曲子似乎还未尽的感觉。
李白芷开玩笑道：“感觉老师还自己偷偷藏着招呢。”
许厌也顺着她的话别有深意地说道：“总不能把自己的家底全都兜出来吧。”
李白芷笑着用鼻息轻“哼”一声。
“你要不要也弹一弹？”
“好。”
许厌起身将位置让给她。
李白芷也选择跟他弹同一首。
她调整了自己的弹奏方式，尽量让自己弹起来能轻松些。
许厌自然是看出来了。
她在模仿他刚刚的弹琴方式。
学的还挺快。
等弹完后，李白芷迫不及待地看向许厌：“怎么样？”
许厌也不吝掩藏自己的赞赏：“挺好的。”
“那你呢？”
李白芷：“嗯？”
“感觉自己弹得怎么样？”
李白芷认真思肘了下：“感觉好像比以往都好。”
怕许厌误解自己，她又补了句：“我指的是，弹起来感觉比以前自然多了。”
“嗯。”
许厌看着她，突然发现，她的潜能还能再继续发掘些。
倏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李白芷循声看去，一个穿着雨衣的美团骑手正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个袋子。
许厌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袋子，说了声谢谢。
李白芷起身，也跟着走过去。
许厌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两把伞来，接着又拿出一双雨鞋。
“把鞋子换了。”许厌说道。
李白芷乖乖照做。
许厌将那双换下的鞋装进袋子里，“合脚吗？”
他刚刚买的时候忘了问她穿几码的鞋，就买了双36码的。
“嗯。”
没说假，鞋子正好合脚。
许厌将一把伞递给她，“走吧。”
雨势相比刚刚已经小了些了，许厌买的伞又够大，丝毫不会被雨淋到半点。
“老师，这些多少钱？”
知道她是要转账给他，许厌回答道：“不用钱。”
“那不行。”
“怎么不行，跟老师不用客气。”
“那我改天请你吃饭，你不能拒绝。”
“好。”
次日，夏令营活动正式开始。
白天他们得跟着学校安排的人员一起参观一些地点，随后还要到会馆里听讲座，一直忙到十二点才结束。
退场时，李白芷先去上了个卫生间，回来后只看到陈志恒一个人了。
她对这里并不熟悉，只能跟着他走。
结果绕了大半圈，连个食堂都找不到。
李白芷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认识路吗？”
“怎么可能。”陈志恒回答得理直气壮。
“…”
那他还带着她走了大半天！
陈志恒有点没耐心地看向她：“你手机里有地图吗？”
“曾经有。”
“曾经？”
“现在被我删了。”李白芷如实回答，有一次她想删掉一个软件的时候，不小心删错了，后来她觉得这个软件自己也不常用，就没再下回来。
陈志恒有些慌了：“那怎么办，我也没有。”
突然，他灵光一闪，开始哄骗李白芷：“要不你开流量下一个？”
“你怎么不开流量下一个？”
“下软件很耗流量的诶！”
李白芷看着他露出的真实面目，不为所动。
“你不下我不下，那要怎么回去嘛。”
李白芷给他指了条明路：“你可以求助老师。”
“对啊！”陈志恒突然茅塞顿开，拿起手机二话不说就给许厌打了个电话。
“喂，老师，是我，陈志恒。”
“我和李白芷现在在校园里迷路了。”
“给定位给您是吗，好好好。”
…
陈志恒挂掉电话，正准备给许厌发定位时，就听到李白芷说了一句：“你不用发了。”
刚刚趁他讲电话的那会儿工夫，她已经把定位发过去了。
约莫十几分钟后，许厌大步走来。
“怎么和大部队走丢了？”
话里没有责备的意思，但李白芷还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就连陈志恒也感觉麻烦许厌了。
见两人不想回答，许厌也没再追问，领着两人先上食堂吃完饭后，又送两人回宿舍，还不忘叮嘱一句：“下次遇事一定要第一时间给老师打电话。”
接连一周的学习活动都搞得大家多少有点累，所以主办方决定给他们放半天的假。
当天下午，许厌问了李白芷一句：“要不要去青湖一趟，上次没去成。”
李白芷果断答应了。
不如上次那般，这天的天气很好。
火红的烈阳高悬在天上，周遭是金灿灿的云霞，一条红丝带连接着云层，延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青湖向来是学生和游客最喜欢来打卡的地方，但今天人却意外的少，零零散散的只有几个躺在草坪上晒太阳的人。
水波不定的湖面在日头的照耀下金光粼粼，几片荷叶也别有意趣的蒙上了一层金纱。
两人就在朗照的日光下沿青湖走着。
“老师，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许厌神色中有几分动容：“来过一次，不过没现在的好看，今天时间挑得不错。”
李白芷的心情很好：“嗯，你的功劳。”
在这里，似乎更适合安静些。
两人撑着青湖旁的石栏，放空地望向湖面，享受着片刻宁静的美好。
猝然间，许厌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喂，怎么了？”
李白芷听不清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但看到许厌遽然皱起的眉头，她知道应该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我马上过去。”
许厌神色匆匆地挂断电话，立马叫了辆车。
车上，在一阵低气压下，李白芷没敢问他发生什么了。
很快，车子便抵达目的地。
李白芷朝窗外一看，人民医院。
下车后，许厌带着李白芷有方向地快步走到一间病房门口。
李白芷认出病房外等候的人正是他们班的陆绎。
见许厌来了，他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般，话里带着乞求的意味：“老师，能先帮忙交下医药费吗？”
许厌点头，任由他领着自己走到缴费处交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