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仙女
八中开学考的考场位置，是按上期期末成绩排名来分的。
程免和宋宸晞都在本班考试。
宋宸晞坐在班头处，程免坐在他后面。
“程免？”
开口说话的是一位男生。他戴着银白色框架的眼镜，头发看起来是刚剪的，有些短。
程免想不起来他是谁。这种滋味很不好受。
她打算礼貌性回应一下，“你好。”
“你还记得我吧？”那人又开口，他推了一下眼镜，笑着对程免说。
程免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摇摇头，“不好意思啊。”
“借我只笔。”宋宸晞翘着椅子侧着身，已经看着他们聊天很久了。
那位男生把桌上的一支签字笔递给他。
宋宸晞没接，他转过身翻程免的笔袋，拿了只黑色按动笔。
程免看那位男生有些尴尬，她明明看见宋宸晞桌上有只签字笔，“你有笔。”
“不是按动的。”他将躺在他桌上的签字笔给程免看，“我这个人，就喜欢全套。”
男生莫名感受到了敌意，他只是笑着缓解尴尬。
“我叫谢轩。初中我们一个钢琴班的呢。”男生又开口。
程免脑海里根本没有印象，她的演技不怎么样，“哦。我想起来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是装的。
“那个我们好像还没有联系方式吧。”
程免是想拒绝的，“我记不住。”
“没事。我把我微信号写你吧。”谢轩随手撕下一小张草稿纸，把微信号写上去。“对了。你怎么没继续学钢琴了啊？”
程免不知道怎么回答。
答案有些难以启齿。
“家里出了点事儿。”但她还是笑着若无其事地说出来。
“不好意思啊。”谢轩将写好的微信号递给程免。
程免还是出于礼貌接了，她看也没看，直接就将纸放在笔袋里。
宋宸晞估摸着时间，也该考试开始了，“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谢轩低着头，推了推眼镜。笑着说，“为了一个人，听说她在这儿。所以就努把力上来了。”
“努力了两年。终于和她见面了。”谢轩又说。这次他特意抬头看了眼程免。
程免装作没听见，她认真等待考试。
监考员带着密封试卷走进考场。
“报告。”
贺逸望姗姗来迟。
他上次没怎么考好，坐在教室中间的位置。
——请监考员组织考生进入考场……
“真够惨的。”宋宸晞嗤笑道。
他的声音混在广播声中。
他不怎么对谢轩有好感。因为他觉得谢轩说起话来没完没了。
程免没听懂。她也没想要听懂。
——现在宣读考试规则……
考试的第一个科目是语文。
相对于程免可能是几科中有些吃力的一科。
这次语文组出题有些刁钻。
但这里毕竟是八中，题难点也正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请注意掌握时间。
广播再次响起。
程免的作文也快到了尾声。
这次作文题目是——《遇见》
程免写的是父母。
——母亲遇见了父亲，所以才会有我。
写到结尾处，程免心里有些堵。她知道这个完美的结局，是自己编造的。真实的故事，往往比这篇作文更现实。
宋宸晞不是个爱抒情的人，他的笔风就显得干脆。整片作文，几乎都在叙事。到了结尾，他才将就地抒情。
——遇见是美事。麻雀遇到了苍劲的枝桠，它才明白这是它的家。
——我遇见了她，我才知道喜欢的真正意义。
叮——
——考试结束。请考生停止答卷……
铃声响起，监考员依次从前往后收答卷。
等到监考员整理好试卷后，考生才能出考场。
程免环视了教室很久，依旧没有穆雅斓的身影。按照她的成绩，她是能进一考场的。
“程免。”谢轩又叫她，“你作文怎么写的啊？”
“免免。”穆雅斓站在前门，向程免打招呼。
“不好意思。我朋友找我。”程免感觉坐在那里总有一股压抑的气息，她想出去透口气。
谢轩知道她对他没有意思。可他还是要穷追不舍，他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他不也从五考场，走到了一考场吗。
宋宸晞听到了身后的对话，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说不清楚的得意。
程免走到门口，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怎么掉下去了。”程免很担心她，现在是高三，她不希望自己的朋友走上不归途。
或许是她想得严重些了。
“谈恋爱已经影响到你了。”程免又说。
“免免……”穆雅斓向她撒娇，“这次一定可以上来。”
程免看她的样子，她想起在楼梯拐角，热吻的他们。她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教室里。
“齐臻最近又要追小仙女？”贺逸望坐在宋宸晞的考桌上，依着墙面，“你们这考场座位什么时候能换一下啊。”
两人一前一后，从高一开始就没变过。
贺逸望想到了一个词——郎才女貌。
“什么时候改称呼了。”宋宸晞抱着手，吊儿郎当地翘着椅子。这么看起来，他没有一点年级第一的样子，倒像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
“嗯……”贺逸望打趣着说，“最近我也有点吃她的颜。”
宋宸晞笑出了声，他轻轻一踹桌子，贺逸望有些坐不稳，踉跄了一下。
“开玩笑的嘛。”
程免不太想进去，她陪着穆雅斓在门口聊了许久。直到她看见监考员，她才无奈的回来。
“小仙女？”贺逸望叫的是程免，“怎么不高兴啊？”
程免听到贺逸望对自己的称呼，她先是有些吃惊，然后她又看了眼宋宸晞。她依稀看见他的嘴角上扬。
“没有。”她回答。
“你还打算学钢琴吗？”谢轩看见程免，就想起女孩弹钢琴的样子。他不太礼貌地插话。
那一年，青少年世锦赛。
女孩穿着一袭白色长裙，她坐在钢琴前弹奏的是肖邦的《大海》。
他站在后台，透过红帘看她。
他能感觉到，她喜欢弹钢琴。每次看她弹琴时，她总是笑着的。
伴随着悠然婉转的快拍音乐，他仿佛看见，她穿着这身白色长裙站在海边，海浪一片片打过来，拍打着岸边，她提着裙摆，在海边玩耍。咸咸的海风微微吹来，带着专属于大海的味道。吹乱了她的发梢，她迎风笑着，笑得那般甜。
“不打算了。”程免的眸底有些黯淡，她的回答却带着坚定。
“小仙女又有人追了？”贺逸望总喜欢凑热闹。
谢轩有些腼腆没继续搭话。
宋宸晞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贺逸望再看看程免，想着活跃气氛。他招呼了一下宋宸晞，“诶。小仙女初中就会钢琴，你知道吗？”
宋宸晞不想回答他。
“问你呢。”
“知道。”宋宸晞陡然踹了下桌子，这次有些力度。
程免抬眸，看着宋宸晞的背影。她好奇他怎么会知道。
“个屁。”宋宸晞又补到，“老子不知道。”
——知道个屁。
程免有些失落，想想也对。他怎么可能知道。
贺逸望有些坐不稳，被桌子晃下来。
“没事。现在知道了。”贺逸望笑着假意安慰他。
“那老子也比你先知道。”宋宸晞耐着性子。
至少，老子在考试前就知道了。
一天考完试下来，有些科目的题难免有些吃不准。
“宋宸晞。这次还有把握考年一吗？”温意洋问他。
回到各自教室后，大多同学还没有回到班上，温意洋先是找到宋宸晞，想碰着运气问问，那封信他看了没有。
“怎么？想抢我名号？”宋宸晞头一次笑着好生气的说话。
“啊？我可没有噢。”温意洋只是笑着。“那封信……”
可能见宋宸晞对她态度有些不错，她才想着继续搭话。
“那你得先问问年二。”宋宸晞打断了她，他的眼神往程免那边飘，“你说呢？年级第二。”
程免不解，干嘛扯上她了。
“她想当年一。”
宋宸晞又重新说了一遍。
“年二不管年一的事。”程免才不会给他面子。
“哦？可是宋校长叫你看着点我呢。”
宋宸晞坐在她的桌上，他腿微屈着，却挡住过道。他慢慢把她的书合上，身子往她那边靠，声音压到最低，“程免。”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她望着他的眼，她感受到那是带着情意的。可是她没有宋宸晞那么不分场合，她还记得温意洋站在旁边，她连忙将宋宸晞推开，“你干嘛。”
温意洋站在一旁有些尴尬，最后还是黑着脸走了。
“谢了。”宋宸晞立马起身，眼神又回到了一股冷感。
程免没有理解到，“什么？”
“没什么。”宋宸晞迈进打算离开，“好好复习。”
程免脸皮薄，她不敢问个究竟。
宋宸晞走到教室外，坐在座位上。他摸了摸衣兜，摸到一张纸条。
他想不起来是什么。
他慢慢摊开，上面写着
——xxcm0226
“什么啊？又是小情书？”贺逸望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探出来。
宋宸晞想起来，是那个眼睛男的微信号。
宋宸晞有些头疼地将纸条扔给贺逸望，“解解闷。”
“什么啊？”贺逸望看了一眼，有点像微信号。
宋宸晞起身往楼梯口走，又摸了摸衣兜里的钥匙。
还得去给宋歆柒送钥匙。
真麻烦。
“这什么啊？”贺逸望跟上，穷追不舍地问。
“眼睛男的微信号。”宋宸晞步子迈得有些快。他只记得那男的戴着眼镜，说个话还时不时推一推眼镜框。
他不想和贺逸望聊这些。特别是那个男的。
“你怎么会有？”贺逸望继续问，他倒也没太注意到宋宸晞的脸色，“给小仙女的？”
“嗯。”他耐着性子吱声。
“你偷的？！”贺逸望声音突然加大。
宋宸晞的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你他妈的。老子捡的。”
这纸条的确是他捡的。考完试，他路过程免考场座位，他看见一串号码。看了眼她的文具袋，他知道多半就是那张纸条，他捡起纸条揉成一团，放在校服衣兜里。
他原本想扔掉的，但他又想看看那男的要搞些什么幺蛾子。
“我正好有个号。”贺逸望拿出手机，开了个应用分·身，登了一个微信号。
“别搞出事儿了。”
贺逸望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不就是怕把程免名声搞臭了嘛。
“懂。”
贺逸望把程免微信的头像保存下来换上，他又改了名字，添加好友。
他一字一字的输入——xxcm
“诶。那男的叫什么？”贺逸望越来越觉得这串字母不对劲。
“不知道。”
说来也不奇怪，宋宸晞这种“忘事祖”从来不记这些。
“这个cm是程免吗？”贺逸望随口一说，他理了理还真符合上了，“卧槽！还真是。”
“小仙女多久生日？”他又问。
“2月26。”宋宸晞真有些头疼。
贺逸望有些大惊小怪了，“你就这个表情啊？”
“早知道了。”宋宸晞不知不觉又加快了脚步，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贺逸望看了眼谢轩的微信名，点击添加到通讯录，“这男的够骚啊。叫什么。遇她。”
他听得有些搞笑。
“遇她”
她谁啊？程免吗。
“小仙女挺多人追。”宋宸晞看了眼时间，快上课了。
高二在三楼。
整条走廊，也不知道哪那么多人。
宋宸晞穿梭在人群中，他走到高二（1）班的教室门口，没看见教室里有宋歆柒。
又不知道这鬼丫头去哪了。还得等她。
“哥！”宋歆柒从他身后拍拍他的肩。
宋宸晞不太想待在这里太久，把钥匙直接给了她。
“逸望哥呢？”宋歆柒在走廊里东看西看。
“不知道。”宋宸晞转身就要走。
宋歆柒也没强求，“今晚我自己回去。”
“随你。”
宋宸晞走到楼梯转角口看见了贺逸望。
他在和那个眼镜男交流。
宋宸晞看了一眼聊天界面，嗤声一笑。
遇她：【学校艺术节，我想找你合作一次。】
免：【啊？】
遇她：【求求了［拜托］】
遇她：【我们就双人协奏就行了。】
免：【……】
遇她：【我知道会有些突然。】
贺逸望在输入栏编辑——我不太想
“问问程免吧。”宋宸晞开口。
毕竟人家邀请了她。怎么也得先问问她。
况且他还没见过她弹琴的样子。
本来就乖的安静，真不知道她弹起钢琴来是个什么样。
但从意愿上，他不想让她去。宋宸晞想了想，还是得问问她的意见。他不能这么自私。
让他没想到的是，程免学过钢琴。
她从来没有提及过，甚至连艺术那方面都没有。
免：【我考虑一下吧。】
宋宸晞想起刚刚程免推开他的样子，她的神情带着害羞，好像还有一丝无奈？他不确定。
但他刚刚的确是在试探她。
无论是不让温意洋难堪，还是她对他的态度。
“诶。”走到一半贺逸望停了下来。“怎么给小仙女说这事儿啊。”
“就那样说。”
宋宸晞看了眼时间，他着急地赶回去。
“走那么快干嘛？”贺逸望收掉手机跟着他。
“我怕小仙女告状。”
他又叫她小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