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8
黄博翰最近愁得头发都快白三茬。作为编导出身的制片人，他从业的前二十年都待在电视台工作，拿着固定的薪水做节目。做出几个大爆综艺后，黄博翰在业内的名气也逐渐打响。前几年他从电视台辞了职，自己创立了一家影视制作公司，开始以独立制片人的身份和传媒公司、电视台合作。只是离开了电视台后，不知道是宣发问题，还是他没有摸到热点，做了三个综艺，都没弄起太大的水花。他一度怀疑之前他指导的大热综艺究竟是靠的他自己的能力，还是电视台的影响力了。
去年九月多他回农村老家待了一段日子，忽然得到灵感，如果他制作一档光鲜亮丽的都市人放下繁华和匆忙，回归自然，回归质朴的生活，是不是挺有意思？
他把这个想法跟妻子一说，妻子也觉得不错，只是听起来似乎没有市面上那些综艺有噱头。
但黄博翰已经知足了，他觉得自从他自立门户后，就犯了一个钻牛角尖的错误。他一直在追赶潮流，街舞很火，他跟着做街舞，说唱火了，他也做一档说唱。但综艺这种节目，归根结底不就是在一个趣字吗。不管是哪一类的综艺节目，无趣的话，那就不会得到观众的认可。但在之前他都觉得，类型综艺有固定的粉丝群，再糊也糊不到哪去。但他错了，一味生搬硬套的无聊节目是可以糊穿地心的。虽然黄博翰制作的几档综艺还远没到糊穿地心的程度，但和他之前的辉煌比，毫无疑问是失败的。
想法一确定，黄博翰就拉着公司一群员工商量意见。大家听了都觉得创意不错，拍得好的话肯定不无聊。关键是市面上这类综艺很少，慢综艺都是类似谈话节目，而他们的想法优势地方在于摄影地在户外，有更多操作余地。
虽然吹彩虹屁的人很多，但也有泼冷水的。
他们这类慢综艺，会很难拉投资。
黄博翰也想到了这一点，户外综艺无一例外都烧钱，尤其是在摄影团队上，要求特别高。在这个点上就不能省钱。好在黄博翰虽然拍了几个糊逼节目，名声多少还在，放低了姿态去游说，基本的投资应该都没问题。
关键还是在固定mc的邀请上，这才是一档综艺的花销大头。
黄博翰一开始的想法是请四个mc，40+、30+、25+、18+这四个年龄档的各请一个，让他们不管是在生活阅历还是观念上都产生碰撞。然后细分下来，要有一个老大哥级别的人物压阵，一个专业主持人控场，一个搞事的流量明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年轻小白。
虽然他们做得是生活系慢综艺，但绝不是要给观众看一潭死水，mc之间要有火花，要有互动，mc和嘉宾之间就更要有化学反应。
黄博翰经验丰富，在挑选幕后团队上并不犯难。
而挑哪些人来担纲常驻mc，黄博翰心里有一些中意的，还有一些一筹莫展的。主持人他可以请自己的好朋友来襄助，老大哥也有几个不错的人选，年轻小白可以等到最后再确定，说不定就有哪个土豪要塞关系户进来呢。唯独流量艺人这里，黄博翰也是抓破了头。
助理把一遛适合的流量们写在了板子上，黄博翰惊讶发现孟远星真的很适合这个综艺，譬如他脾气很火爆，正适合来乡下调节调节；譬如他在国外生活多年，思想比较前卫；又譬如，作为当前最红火的男艺人之一，他给观众的反差感也会是最大的。
而且黄博翰敢打赌，只要他们能确定下来孟远星这个固定mc，肯定会有不少资本闻风而动。
但孟远星是第一轮筛选就被淘汰的。原因无他，孟远星太贵了！他们请不起！
最后，二十多个名字筛到了四五个。助理再一一打电话询问对方经纪人，有没有档期，报价如何？
结果，让黄博翰崩溃的事发生了，这几个适合的流量竟然没一个能来，要么就是没档期，要么就是不喜欢拍这种辛苦的户外综艺，要么就是嫌报酬太少。
无奈之下，黄博翰一干人只能在之前淘汰掉的人选里重新寻找。
人啊，一旦看中中意的，别的好像总是差了那么一回事儿。
最后还是黄博翰拍板，给顾杭飞打电话，送去《山水人间》的邀约。没想到孟远星那边竟然没有一口回绝，毕竟他们预算有限，真的给不了符合孟远星咖位的出场费。
孟远星没拒绝，也一直没答应，就这么把黄博翰给吊着了。
这个期间，制作组敲定了两位常驻嘉宾，分别是从业三十年，饰演过多部高收视率的重磅级男演员丁北光和拥有超高国民度，青橙tv的当家主持人邱珺。此外，还定下了前期的几个飞行嘉宾。
结果去年日子还没过完，孟远星忽然发生车祸，把整个制作组都给搞到神经紧张。如果孟远星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录户外综艺，那他们的合作就真的完全没有一丝可能了。
好在盼星星盼月亮把孟远星盼没事，那段时间，黄博翰最怕就是接到顾杭飞的电话，跟他说孟远星来不了。
不过，让黄博翰万万没想到，孟远星不仅自己要来，他还要带一个人来！
听到顾杭飞的话时，黄博翰还以为他听错了。他记得孟远星旗下的工作室没有签艺人来着，怎么也搞买一送一的活动。好在他们还留着两个位置，孟远星要塞人就塞人吧。但紧接着顾杭飞就说了一个让黄博翰瞠目结舌的名字。
季云真！
老实说，听到季云真的名字，黄博翰顿时有种穿越的感觉，一瞬间搞不清现在究竟是哪年了。他小心翼翼又问了遍，是那个演《禁色》的季云真？
得到顾杭飞肯定回答后，黄博翰沉默下来。
黄博翰当然是知道季云真，季云真出道那几年做出来的几件事可谓桩桩轰动，件件惊人。即便不记得他这个人了，也还记得《禁色》的孟生。《禁色》虽然没在国内上映过，但顶着“禁片”的名头反而吸引了更多人下载观看，更不用说《禁色》一片在国际电影界的地位了。
就黄博翰个人来说，他也蛮欣赏季云真的。就冲季云真凭借《亲爱的你》一夜爆红后，没有继续接拍同类型的片子圈钱，反而沉下心来磨练自己的演技，黄博翰就打心眼里感到佩服。后来季云真和辉耀的解约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媒体说他忘恩负义，也只引来黄博翰一个撇嘴。辉耀要是能牛逼到把一个非科班出身、只拍过一部商业电影的新人运作成曹珂新的男主角，那明光出品的电影早就拿奥斯卡最佳外语片了。可惜现在世道就是这样，谁声音大，谁就是正义的。
季云真再怎么一鸣惊人，也只是一个出道不久没成气候的艺人，和一个庞大的经纪公司、传媒集团对抗，他注定是失败的。
黄博翰也预见到了季云真的下场，只是辉耀后续手段比他想的还要狠辣、绝情。辉耀公然给各家制片、出品单位放话，谁用季云真，就别想和辉耀旗下的艺人合作。这一个信息，其实已经基本断绝了季云真以后的路。谁家都不是傻子，为了季云真和辉耀对着干。娱乐圈艺人那么多，没有谁是真的不可取代的。
现在，虽说已经过去多年，季云真的名字也从台面上消失得差不多了。但黄博翰不能断定，辉耀是不是还对季云真这么精准打击。
黄博翰不敢在电话上立马答应顾杭飞，只说自己需要考虑一下。顾杭飞也还算通情达理，给了他考虑时间。只是又提了孟远星日程紧，通告多，等不起。潜台词是暗示黄博翰如果不答应最好早点说，孟远星不缺这个综艺的曝光量。黄博翰被说得头皮一紧，只得干笑两声。
为了这事，黄博翰召集公司员工紧急开了个会。把孟远星要求带季云真一起上节目的事一说，大家果然都很懵，不懂孟远星怎么会提这种要求。两个今年刚参加工作，负责美工和剪辑的小姑娘更是听得一脸懵逼，她们甚至都不认识季云真。娱乐圈什么时候有这号人物了？黄博翰只好哭笑不得地花了几分钟时间给她们科普季云真来历。
听着员工们的议论纷纷，黄博翰满面愁容。其实他是不怎么排斥季云真来的，有了孟远星这个超流，再加上他们请来的两个演艺界前辈，其实已经覆盖了较广的观众群，剩下的一个位置完全就是个添头，谁来都行。而且季云真和一般的十八线糊咖不同，他是有代表作品的人，很容易唤起观众的记忆。他当年的核心粉丝群体现在大多迈入社会，参加工作多年，正好是这档节目的主要目标人群。再加上，季云真沉寂这么多年，出场费肯定也高不到哪去。这么一看，黄博翰真的没理由不答应孟远星。
可黄博翰更不想得罪辉耀。《山水人间》又不是他的最后作品，他以后还要做节目的，现在给辉耀上了眼药，以后想请辉耀旗下的艺人怎么办？
不止作为一个导演、制片人，更是作为要养活员工的老板，黄博翰的眼光不得不放长远。
就在黄博翰纠结万分时，公司负责营销宣传口的小邓忽然说，老大你是不是在担心季云真和辉耀的陈年老账啊，那真的没必要，你不知道季云真都和苏樾合演辉耀投的片子了？
黄博翰大吃一惊。小邓立马掏出手机，给黄博翰看苏樾的某一条微博，发的一张剧组杀青大合照，苏樾站最中间，旁边不远就是季云真。
黄博翰当即骂了一句，让人赶紧去联系季云真。
小邓挠了挠头，说，老大，我们不知道怎么联系季云真埃
黄博翰一听，两眼一翻，气得差点没当场撅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