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井水不犯河水
“下官倒是乐得做这个人情，只怕这裴小子不愿啊！”老县令搓着苍老的双手继续道：“其实下官很早就主张这小子去参军或参加贤能会武，窝在这小小的平安县属实浪费人才，可这小子一心只在乎卧病的老娘。他这娘亲也不容易，老来得子，为了怀他吃尽了苦头，才落得一身病弱，父亲又早逝，他娘也劝不动他。”
话到如此，叶炜便没了主意，看向了无殇。
“待我与他说说，届时裴今墨娘亲一起接去皇城便是。”无殇道。
“下官在此谢过二位大人对小裴的知遇之恩！”县令再没眼色现在也看出了谁主谁辅，当即跪了下来，将二人一同叩谢。
“快快请起，县令言重了言重了。”叶炜这会算是拿回了点儿主动权，扶起了平安县令。
……
一行人到了商衣县外，已是第二日傍晚时分。不出意料，裴今墨正在城外等着他们。
“启禀大人，属下昨夜抵达，直接去县令府取得报官名册，里面详细记录了这两日发生的失窃，与平安县无异。就在今晨，又有两户人家报官，属下推测，这些东西此时正在附近作祟。”说罢，裴今墨将名册递给了无殇。
无殇看着名册里的记录，报失窃的都是附近村镇，零零散散分布在南面，便指挥道：“四散开来向南边搜索，注意隐秘行踪，切勿打草惊蛇。”
“是！”一众将士领命行动。
……
无殇与叶炜的马车一同搜索东南面，她其实有点嫌弃叶炜碍事，堂堂将军出门竟然乘坐马车，可毕竟是陛下的将军，自家二叔，此行恐有危险，如若不带在身边，万一二叔遇险，内心难安。
“停一停，停一停，哎我肚子疼。”叶炜叫停了马车，急急忙忙冲下小土坡，便听见噼里啪啦一顿响。无殇光听着声音都好似闻到臭气熏天，忍不住蹙眉，扇了扇鼻子。
“哎，哎哎哎……”叶炜的叫声渐渐消失，无殇心道，不好，赶忙下马查探，这一探，一番吃惊，叶炜正光着腚趴在一个坑里，坑中与平安县破屋一个情形，都是动物残骸。这一番近距离接触生生把叶炜吓傻了，趴在坑中一动不动，好似生怕哪里钻出一条蛇来。
“你拿根绳子过来，帮助叶将军，我去去就回。”无殇吩咐完车夫，便沿着坑边的脚印，追寻着野兽的踪迹。无殇一路分析着，那浅坑像是临时扒开藏匿动物尸骨的行径，许是在平安县被人发现，改变了路数，还用草木遮挡了浅坑，着实不像野兽所为，若不是机缘巧合，恐怕此行商衣镇要扑个空。
追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脚印竟消失了。无殇仔细搜寻着附近，只听一声细微的响动，不等无殇回头，便被一重物狠狠地压在了身下。
无殇毕竟是女子，武力再高强也难以反抗这生生全部压在身后的重量。正挣扎之际，身后的重物开口说话了：“我等并未伤人性命，何以追寻至此。我等已启程撤出帝启地界，勿要再追，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如若不然，坑里再多一个你也无妨。”言罢，背后一记闷疼，无殇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无殇睁开双眼之时，已在马车之上，她赶忙掀开布帘，见绝尘正栓在马车边与车并进，松了口气，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事情来。
后背的黏腻泥土还在，虽未得亲眼所见，但那重量及触感，恐是头黑熊无疑。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黑熊似乎施压的同时收着力道，不然她的小身板可能早就被压出内伤，骨肉有损。它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准备撤出帝启地界，说明他们是来自别的地方，以踪迹来看似乎是东南方的某一处？
这一番话看似威胁，其实只是不想大动干戈，让自己放弃追寻他们的踪迹。是成了精的怪物吗？可那声音，明明像是人通过野兽传声出的，当时那黑熊的口鼻就近在自己耳边，明明听得到呼哧呼哧的喘息，还能同时听见人声，明显不是黑熊自己在说话。
此时的马车上只有无殇一人，叶炜正同车夫一起坐在车沿上，“叶将军，是你将我救上马车的么？”无殇问向叶炜。
“无殇侍卫，你醒啦，我哪有那个能耐啊，自己都顾尤不及，是小裴寻过来，先帮车夫救了我，再去寻你的。”
无殇沉默了一会，便道：“让裴今墨进来问话。”
无殇回想，当时自己应是面朝地面被打晕的，四周也不知还有什么踪迹线索可循，幸亏救自己的是裴今墨，此人观察细致，说不定能问出什么结果来。
“大，大人，你醒了啊。”裴今墨上了马车，顶着通红的脸颊，结巴地问道。
“多谢，我……”无殇正要问话，便被来人打断。
“大，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裴今墨指着无殇的胸口说道。
无殇顺着裴今墨的手转移了视线，看见自己胸前有个手掌印……
叶无殇可不是小家碧玉，断不会双手抱胸那一招，只道：“你知道了？”
“属下什么都不知，属下，属下当时见大人不省人事，着急之时不小心，不小心，属下什么都不知道，请大人放心！”裴今墨脸红道脖子根，抓耳挠腮胜似猴子。
“无妨，差你来便是要问你当时是否看见什么异常，我追踪野兽脚印至昏迷之处，便被野兽袭击了。若不是四下突然失了痕迹，急于搜寻，断不会就这么将后背暴露于敌人的视野之中。”
“属下，属下看到树上有泥土痕迹，当时没有多想，这几个家伙不是不会爬树么？后来，后来……后来就惊慌失措忘记查探一番……”裴今墨继续结巴道。
“原来在树上！我当时竟只顾四下搜寻地面，生生忽略了查探上方！”
“不怪大人，是属下先告诉大人这些东西不会爬树的……”裴今墨心里很是内疚，要不是自己一番说辞，断不会害了大人经此一遭，一个纤纤女子竟险些遭遇不测，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无殇看得出裴今墨很是内疚，便安慰道：“无妨，此物并未伤我，想来当时对你也是恐吓一二，并未想要你性命。只是，不知道这些东西什么来历，来帝启有什么目的。那东西说已撤出地界，想来我等此行目的已达到，待我回宫上报再做打算。”
“大人这就要走了么？”裴今墨脸色终于缓和了不少，问道。
“嗯，先回商衣镇修整一番便可回朝。对了，你可愿与我等一同回朝，效力皇上？”
“大，大人，属下母亲年迈，恐离不开身，忠孝两难全，属下只想在母亲有生之年孝义当先……”
未待裴今墨话说完，无殇便打断他道：“我可于皇城安排令堂一处小宅，一个帮佣，和一个上门郎中，定期帮令堂诊治，稳定病情。如此，相信令堂的病只会越来越好转，你可愿抓住这个机会？”
裴今墨听完这席话，当即磕头道：“属下何德何能担得起如此大恩大德！”裴今墨是心动的，却也是惶恐的，不知自己哪里配贵人给出如此优渥的安排。
“就凭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无殇一脸严肃，她其实就想吓吓眼前人，就算不经意，那也确实碰到了自己，总得给他点果子吃。
“属下……属下，属下可以以死谢罪，可，可母亲她……”裴今墨心急如焚，这可怎么是好。
“好了好了，答应了便是，哪来那么多废话。我只需你誓死效忠皇上，为帝启王朝好好做出贡献。”无殇无奈，堂堂七尺男儿竟如此不经吓。
“如何？还需要考虑么？”
“属下誓死效忠皇上！在此叩谢大人！”属下也会誓死效忠大人，以感谢大人赏识，感激大人为母亲安排了无忧的晚年！裴今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
“如此便好，今日你且与我等一同于商衣镇修整一番，明日分头行事，我等启程回皇城，你回平安县安排一下尽早出发。这是给你租车马的盘缠，以后从你月俸里扣，到了皇城拿出令牌便有人会领你去小宅。安顿好后，速速进宫，自有人会将你领来我这。”无殇深知白白将银子给裴今墨，他断然不会收，而告知这是要他还的，免得推脱一番浪费时间。
“属下遵命！谢大人！”裴今墨果然没有再推脱，抱着沉甸甸的银子，裴今墨没想到有生之年，终于可以令娘亲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不禁有些感慨。
“不必，以后唤我无殇便可。”
“对了无殇大人，叶将军他……是不是知道……”裴今墨突然想起抱着无殇回马车处之时，叶将军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像是知道什么。
“咳咳……他知道，除了将军，还有皇上和国师知晓我的身份，所以你……”
“属下什么都不知道！请无殇大人放心！属下……死都不会说出去。”裴今墨又快要结巴了。
无殇右手扶额，不想说话。不至于死来死去，身为女子不是什么多大的秘密，只是如此行事方便，不易被人拿捏，能更好地为皇上差使，也能更轻松地统领暗卫营。算了，也没必要跟他说那么多。
一夜安宁，众人一早便启程向皇城进发。
回了皇城，已是四日后，到了皇城脚下，竟封城了，只进不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回到宫内的时候，皇上应该正在上朝，无殇牵着马来到长公主殿求见，想要送还绝尘。
“无殇侍卫！你终于回来了！快……求你快救救长公主。”小环面色焦急，眼角含泪，扯着无殇的袖子就要跪下。
“起来说话，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长公主……长公主她失踪了！”小环终于哭了出来，一抽一抽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