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一家之主叶炜
下了早朝，顾卿见步辇上的北溟渡欲言又止的模样，暗自好笑。
“陛下有何疑问，待回到紫檀殿微臣再给陛下一一解惑。”顾卿目视着前方，铿锵地说着。
紫檀殿内……
“你是给叶炜下蛊了么？”北溟渡屏退左右后，赶忙问道。
“确实，今晨本命蛊醒了，我与它沟通一二得知，它的功效便是令人忠诚不二。从叶炜的反应不难看出，他现已深深臣服于陛下，即便明知自己能力有限，却也极力想要为陛下分忧。不若，你给本命蛊赐个名字？”顾卿心情大好，轻松地说道。
北溟渡略作思踌，回道：“唔……那叫……朝圣蛊？”
“朝圣蛊……甚好……，就叫朝圣蛊。”顾卿表情少有地欢快，唤出了朝圣蛊在手心，对它道：“你以后名唤朝圣蛊，要好好效忠陛下，知道了么？”
掌心的“小人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挥着一根看似藤蔓绞成的手杖。
“它举着的是什么？”北溟渡不知能不能靠近，虽说给叶炜下蛊不会伤其性命，难保这小家伙不会别的什么伤人的招数。
“是它将我的发丝铸成了手杖。”顾卿说罢，便将手伸向北溟渡道：“它既叫朝圣蛊，又怎会伤害于你，放心便是。”
北溟渡挠挠头，掩着心中的兴奋，伸出手接过小家伙。手心的触感冰冰湿湿的，却不难受。小家伙瞪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陛下”，使劲抽着鼻子嗅了嗅，疑惑地望向了主人。
顾卿接过朝圣蛊，说着：“没错，回去罢。”小家伙便化作青光，钻入了顾卿的掌心，缓缓消失在北溟渡的视野中。
北溟渡了然，这一主一仆只需通过意念沟通，确实方便得很，故作羡慕，探听起来：“我能也做一个么？”
看着北溟渡期待的表情，顾卿无奈道：“自古蛊师皆为女子，我之所以能成蛊，多半也是九岁前是女孩的缘由，且血脉也有限制，以往国师也都是出自无名一族，故而无法随意做出本命蛊。”
北溟渡颇感遗憾，看来拐一个本命蛊回去的计划只能作罢。
“说到无名一族，你是如何发现自己为无名一族后人的？能否把跟前国师有关的细节回忆一二？”北溟渡想到前些日子顾卿提过，入宫后前国师对他用了一次蛊，才确定他是无名一族后人。
北溟渡分析，夹着北溟漓身世的纸条必定与前国师有关，是她着人假装先帝宠幸了皇后，生下了北溟漓。如此阴暗的行为目的是什么？为了亲生子嗣大权在握？如若真的将亲生子嗣视若珍宝，又岂会遭人携裹出宫？这里面必定没那么简单。
顾卿将手覆于身后，缓缓走向大殿门口，望着清朗的天空，开口道：“那时我与无殇刚入宫，阿渡日日繁忙，只将我俩安排在偏殿待命。一日，我闲着无聊去花园小逛，恰逢前任国师若柳在庭院饮茶，被唤了过去。询问一二后，若柳国师对我施了蛊，那时只觉着头晕目眩，似要整个人下落到无尽的深渊，稍稍缓解后，只听见若柳国师说着，‘妙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猜测她是急于寻找传人，那时的若柳国师已性命危矣，日日不得动弹，需由人抬着。她曾告知我，她那时生生由长生蛊吊着命，只为等到阿渡与新的国师传人。”
“在那之后，她便天天教导我用蛊之法，我不信她，便同幼时学习蛊术一样有所保留，她也不气恼我资质愚钝，却经常询问我同阿渡关系可要好，嘱咐我要多关心阿渡好好照料他。可当学习祭祀流程之时，她才告知我祭祀之中需献祭身体于神明，神明降世，则帝启永昌。我问她为何要献祭，她说历代如此，如若不然，灾祸必至。之后一反常态，几近癫狂地不停地重复着‘等这一天太久了，你一定要为了北溟渡献祭，你要好好跟他道别’之类的话语……”
“那时我以为国师生怕我退缩，才如此反常，其实我并非不想献祭，从小到大无所依靠，阿渡便是我的亲人，为了他王朝昌盛，自当殚精竭力。只是，若柳国师的态度实在反差，令我疑心，于是我做了最坏也最悔的一个决定，我去找了阿渡……”
“我将此事告知阿渡后，阿渡令我放心便是，他会找若柳国师问清一二。后来告知我，若柳国师自己都忘却说了什么，已是人之将死的胡言乱语，国泰民安之时何须神明降世。祭祀那日，只需过流程，不会有异。阿渡跟我说，若柳国师是他亲生母亲，令我无需担心，彻底打消了我最后一丝怀疑。祭祀那天到来之际，阿渡竟将我迷晕，穿上我的衣袍，面甲，替我上了祭祀台……”
“我竟生生忘了阿渡让我入宫就是调查若柳国师……竟然就这么信了阿渡的话……再后来便是你从阿渡身体里苏醒……”
北溟渡抓到一丝关键，祭祀台，看来祭祀台可以算作一个通道，只是，不知这通道是不是双向的。
望着顾卿怅然若失的神情，北溟渡觉着一些怪怪的感觉滋生出来。阿渡竟然为了顾卿奉献如此，顾卿亦是，可为什么在自己看来，这些行为都有些愚蠢？二人合力解困不是更好的选择么？莫非……国师对阿渡说了什么逼得阿渡只能献祭？
“我倒是有些期待国师祠里能看到什么了……”北溟渡掌心抚上顾卿的肩，一同望着天空。
顾卿望向北溟渡，明明是一个陌生的人，却让自己忍不住靠近，是因为陌生人长着阿渡的脸么？
……
将军府内……
“老爷，你疯了！请这劳什子命作甚！流匪草寇都是亡命之徒，如此危险之事，老爷快去跟皇上请命，就说……就说……”叶炜的娘子着急上火，结巴了起来。
“就说老身病危！恐时日无多！快去！你这个逆子，不好好侍奉长辈，还主动请缨跑去送死！”叶老将军的二房老夫人训斥着儿子，气都险些喘不上。
“对对！就说阿娘病危！老爷你倒是快去啊！”
“你们妇人懂什么，自古忠孝不得两全，没的忠国忠君，哪来孝字当头？只有精忠报国，才能得以小家团圆安康，怎能只为了母亲，至国家大义于不顾！哼！对牛弹琴！”叶炜拂袖而去，留下二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奈何二人阻止不了“忠臣”叶炜，第二日一早，只得大包小包唤着下人，扛上了叶炜的马车。还在使唤着下人招呼好叶将军起居的老夫人忽然望见远处疾驰而来的一匹骏马，心道，这小郎君好是俊俏，殊不知，骏马生生停在了老夫人面前，差点将人撞翻在地。
“哪里来的小杂碎！竟敢冲撞将军府老夫人，活够了是……”叶炜娘子话还没说完，便被啪的一声响以及随后而来面颊火辣辣地疼痛震地傻愣在原地，瞪着眼睛忘了继续骂。
“闭嘴！皇上亲侍岂是你能辱骂的！还不快滚！”叶炜字句铿锵，彰显着一家之主风范，看得无殇阵阵好笑。这二叔出了名的惧内，平日里对着二婶千依百顺，今日竟如此这般，着实大快人心。
老夫人这才发现，来人竟是自己日夜担心找上门来的叶无殇，顿时没了那一脸傲气，敛着眼色想要转身离开这是非之地。
“叶老夫人近日可好？可有日日给叶老将军奉香念经？”无殇也不下马，就这么居高临下地“关心”着将军府老夫人。
“好好，一切都好，老身日日差人为已故老爷、大夫人、大少爷夫妇奉香，老身也常常在祠堂为众人念经祈福，劳烦皇上挂心了……”叶老夫人施了一礼，战战兢兢地回应着。
“很好，望老夫人莫忘前尘，好好打理将军府，以慰叶老将军在天之灵。老夫人请切记，君在则臣在，为了叶轩儿，老夫人须得弄明白什么叫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啊，叶老将军可在上面看着呐。”无殇指了指天，意味深长地瞧着伛偻的老妇人，想起前尘种种，给不出好脸色。
“恳请无殇侍卫不计前嫌，对我儿照拂一二，老身在此谢过了！”说罢叶老夫人当街下跪了起来，丝毫不顾周围人影绰绰，也是故意如此想令无殇无法拒绝。谁知她膝盖都未曾碰到地面，无殇早已斥马扬长而去，留下一辆马车，一个胖子，和一个张着嘴半蹲着，不知还要不要继续下跪的老妇人。
……
城外的一颗杨树边，无殇坐在树下等着二叔的马车，回想着出宫前的情景……
正收拾妥当准备出发的无殇，被元瑛拦住了去路。
“拜见无殇侍卫，长公主命奴婢请无殇侍卫去一趟长公主殿。还请无殇侍卫莫要耽搁，早去早回。”
无殇想着，兴许长公主孩童心性，想让自己给她带些有趣的宫外玩意儿罢了，便径直跟着元瑛前往长公主殿。
路上无殇还寻思，这元瑛看来混得不错，深得长公主心思了，竟连请人进殿的差事都交予她，此等事务一般都是由心腹之人去做的。
长公主院中……
“无殇拜见长公主。”
“起来吧，听说你要去灭流寇，为了感谢你赠本宫的小东西，本宫要送你一个好东西，你必须得收下，这是君命。”北溟漓又使出大眼杀，将无殇盯得无处可藏。
“回长公主，属下此次前路凶险，恐不便……”话到嘴边，无殇便说不下去了，一匹通体白亮的宝马占满了无殇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