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磨人的小妖精
一大早，北溟渡便被顾卿唤醒，他翻个身还想再赖会，哪知下一瞬四肢盘着的被褥便被顾卿扯了去。
“时不待人，速速起身。”顾卿一边扯一边喊道，下一刻北溟渡敞开衣襟的上半身便暴露于眼前。
床榻之上的北溟渡不再是乡野少年，加上那一个多月天天躺着，肤色已白了许多。奇怪的是，躺了这么久，身上的肌肉线条依旧清晰明朗。
北溟渡一脸郁闷地坐起来喘着粗气，红着眼盯着顾卿道：“扰人清梦犹如谋财害命。”而身上亵衣恰到好处地滑落于肩下。
顾卿结巴了一下，“你……你这样睡觉会着凉的，快更衣，要带你见的人稍后便到。”说罢逃也似的离开了。
北溟渡抬起胳膊将亵衣系上，唇边不易察觉地扬了起来。
……
早膳之后，顾卿带着一个人出现在殿中。来人看起来十分清瘦，走到近处才发现，竟是个女扮男装，眉眼清秀的姑娘。
“拜见皇上。”姑娘礼节做足，还是依着男子礼节拜会。
“起来吧，别跪了，我可不习惯。”北溟渡知道，顾卿能带来的人，必定知晓不少实情，不必佯装。
“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的。”姑娘不卑不亢，言外之意，你习惯不习惯是你的事，我做不做是我的事。
顾卿见这架势，生怕两人起了隔阂，耽误正事，便道：“这位是皇上的贴身侍卫叶无殇，是我和阿渡进宫前结交的挚友。他本是将门之后，怎知家里出了变故，受难之时与我俩结交。阿渡刚入宫的时候，便是他在宫外日夜照看重病的我。”
北溟渡明白此番话的用意，他是我们的心腹，你别不长眼欺负他。北溟渡目光游移在二人之间，问道：“难道没有人看得出你是女人吗？”
这下两人的表情有些微妙，一个眼神好似刮目相看：不错啊，观察很细致啊，另一个好似在肯定：果然是个中色鬼，见到女子眼睛都放光。
后者继续道：“无殇本就武艺高强，入宫后，明里是皇上的贴身侍卫，暗里统领着暗卫营精兵，负责一些情报、暗杀等事务。”
北溟渡有些受宠若惊，两人这么快就交底了吗，这是出于信任才会告知暗卫营的事情吧，按理说这种情报、暗杀的部门没必要这么早就说，这是在对自己表示诚意吗？看不出来，撩一撩还挺有效……
无殇诧异地看向顾卿，不明白为何会提出暗卫营的事情，毕竟此人来历不明，这些机密不必透露。而顾卿此刻目不斜视，心中却有一丝丝后悔，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就想吓吓北溟渡，让他别乱打无殇的主意。
“你是如何发现我乃女子的？”无殇不解，毕竟自己胸前并无二两肉，平时天天在一帮男人面前转悠都没人发现，结果遇到这人一眼便被看穿。
“傻子都能发现，你们这个时代真是够可以的，我能这么说吗，明显不能”北溟渡道：“你的声线，喉结以及你的鬓角，还有你走路的姿态，有些习惯是生来就有的，刻意隐藏也会在细节中显现。”北溟渡顿了顿，加以安抚：“不过一般人也不会明目张胆盯着你看，所以不必担心。”
无殇松了口气，暗卫营的杀手的确见到的都是躲在暗处的宗主，旁的人也会因为有个更惹人瞩目的皇帝，不会在意到一个小小侍卫。
这一来二去，无殇倒是放下了防备。
“那便开始吧，无殇先告知皇上有哪些类别的案册，读他想听的记录，有什么线索都摘录下来以便后续查找来源，我去处理奏折。”说罢，顾卿一步一回头，似是想要叮嘱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离开了。
……
无殇刚报完两类案册，便听见殿外通传：“长公主觐见……”无殇有点无措，才摊开案册分类完，就来人，这又得将东西收起来了，估计顾卿那里也是着急忙慌的。
北溟渡见无殇收得差不多，便道：“宣。”
这可是实打实宣见“自己”的亲妹妹，两人好像并未一起长大，北溟渡虽然并不担心露出破绽，但还是要演一下“紧张”给旁边眼线看的，不过来人目的并不在自己，所以拿捏好“紧张”的度很重要。这时的北溟渡正襟危坐，深吸一口气，等待着来人。
“拜见皇兄。”长公主微微低头，弯起双膝行礼。
“起来吧。长公主前来可有要事？”虽然明知这女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好拆穿，北溟渡走了个流程，随口问道。
“回皇兄，前几日花园中的海棠开花了，模样甚是娇美，想着皇兄日理万机没有闲暇赏花，便安排膳房做了些海棠酥，配上花茶，给皇兄送来尝尝，也好感受感受这冬日花开气息。”长公主眨巴着一双透亮的大眼睛盯着北溟渡道。
北溟渡看着呈上来的糕点，精致的海棠酥制作得好似花的形状，一瓣瓣地都让人不忍心下口，光看着便令人心情愉悦，要不是知道北溟漓的目的，都要被这同父异母的妹妹感动了。
“甚好，分一点送去给国师也尝尝吧。”北溟渡不想同她周旋，赶紧要将这烫手山芋丢出去。
“是，皇兄。臣妹告退。”长公主脚步轻快地携着侍女离开。
北溟漓很开心如此迅速结束寒暄，若不是碍于礼节，断不会踏入这座主殿。北溟渡暗暗好笑：“顾卿啊顾卿，有你受的。”
……
北溟漓还在偏殿，二人不便此刻翻阅案册，正各自百无聊赖，“无殇，你不是身手好吗？要不你去听听墙角，看她什么时候能走？”北溟渡继续道：“难道你不好奇？我没有千里耳，不然肯定一早就偷听，看看冷面顾卿如何应对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无殇抬眼看了看北溟渡，心道：这人虽然观察力甚是敏锐，可多管闲事的品性可非成大事之人选，为何顾卿如此信任此人……”正想着，远处传来了瓷器摔碎的声音，出于侍卫本能，无殇即刻飞身出大殿，见一团火焰从书房冲出，原是身着红衣的北溟漓跑了出来，两人遇个正着，北溟漓此刻眼睛红红的，与那衣裙交相呼应，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无殇冲进偏殿，查看顾卿的情况。殿中除了地上摔碎的茶盏，并无异常，顾卿正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自顾自地翻出奏折一一查看批阅。
这时北溟渡也来了书房，顾卿这才抬起头，“全来我这里做什么？”顾大国师正愁没地方撒气呢，这北溟漓三番两次的找上门来，不能得罪不说，还耽误正事，着实让人烦闷。要不是此时必须全力研制隐身蛊，定给她弄个忘情蛊什么的，好让她离自己远远的。
无殇无言，正准备转身回主殿，左肩被附上一个温热的手掌，若不是察觉到这手掌力道并无攻击性，此刻手的主人可能早就脱臼了。“无殇啊，你去查看一下长公主吧，以皇兄之名劝慰一二，别出什么幺蛾子，届时影响我们正事。”
顾卿正要开口阻止，转念一想，安慰不安慰事小，万一有何异动，惊扰了太后，必然有所耽误如今重中之重。便将阻止的冲动压制下去，紧蹙着眉头继续翻看着奏折。
既如此，无殇也不耽搁，转身寻起了长公主。
长长的林荫尽头，长公主正携着侍女在折阳湖边，对着一颗柳树拳打脚踢，嘴里叨叨着顾卿不是好东西。
“拜见长公主。”无殇走近长公主，直接行礼。
“你来做什么？国师派你来看本宫笑话吗？”北溟漓越想越气，要说喜欢顾卿吧，也还好，只是因为此人生得白嫩俊俏，模样在自己见过的世家子弟中确属上乘，加上这凡事不动声色冷淡的态度，激起了自己旺盛的征服欲罢了。
虽从小不得父皇宠爱，母后却对自己加倍地疼惜，各宫娘娘也是见着子嗣没什么指望，便也将自己视若珍宝，什么好东西没得到过，加上又曾是潜在的皇位继承人，想要什么不是信手拈来。北溟漓自诩相貌不至于倾国倾城，却也万众瞩目，谁见了不得叹一句“绝代有佳人”。她从未在意过皇位的归属，那种无趣的东西根本入不了她的眼，独独这新来的国师，从未正眼瞧过自己，着实十分有趣。
“回禀长公主，属下奉皇上之命给长公主带几句话。”无殇理了理思路，组织了一下语言，也不等北溟漓继续说话便开口道：
“长公主绝色盖世，莺惭燕妒，他日遇到良配，此人必将长公主珍之重之，如若长公主一味执迷得不到的人，恐耽误这本将到来的缘分，错过一生。”若不是此刻跪着，无殇都要挠头不止了，也不知说的对与不对，会不会惹恼长公主。本就是武将出身，这莺莺燕燕情情爱爱的东西，也不懂啊。
“你叫什么？起来回话吧。”北溟漓觉着好笑，这傻侍卫，什么“绝色盖世”，只听过武功盖世，绝色还能盖世呢。这话绝不可能是自己那个便宜兄弟说的，那个便宜兄弟看起来也是个傻的，要不是根本觉得皇位就是个烫手山芋，哪还有他什么事。
“回长公主，属下叶无殇。”无殇松了口气，站起来道。
“你，抬起头来。”北溟漓见小侍卫瘦瘦弱弱的样子，也不知怎么当上侍卫的。依稀记得好像是皇兄当初从宫外接上国师一并带进来的。当初还推测过，看这瘦弱的身板恐是皇兄在外搭上的小恋人，女扮男装，后来光顾着垂涎国师的美色，倒将这茬忘了。眼下看来，果然是人靠衣装，此人虽显得瘦弱依旧，却意气盎然，眉宇间也是英姿勃发，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女子特有的矜持羞涩。
“你与皇兄可是旧识？过来点，不必拘谨。”北溟漓燃起一丝兴趣。
“属下……”无殇思踌着，也不知能不能和盘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