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双生蛊
“回禀长公主，属下确与皇上识于宫外。”无殇窘蹙，顺手扯了根芦苇叶把玩着。
“不必多心，本宫心情不佳，与你随口聊聊，捡着能说的说便罢。”北溟漓毕竟从小长在深宫，也不介怀小侍卫对自己多有防备，毕竟自己还称呼皇帝为便宜兄长，互相戒备也是再自然不过的道理。
“属下两年前家中变故，惨被人变卖，差点遭遇灭顶之祸，幸亏遇到皇上与国师，救了属下。自此我们三人抱团取暖，皇上回宫后，派人接国师与属下一同入宫，自此属下发誓将此生献与皇上，忠君护国。”无殇想着，长公主并不会在意自己的出身与经历，这么说应恰到好处，回答了问题，也不会牵扯出过多的讯息。
“这是何物？”北溟漓掰开无殇的双手，一个活灵活现的草蚂蚱现于无殇掌心。
“这……是属下幼时思念父母之时，祖父会给属下做的小物什。”无殇挠头，怎的不知不觉就编了个小东西。
“行了，你回吧，这东西归本宫了，下次你遇到本宫都必须做一个，甚是有趣。”北溟漓心情大好，来的快去的也快，带着侍女，举着草蚂蚱笑晏晏地走了。
无殇无奈，这长公主怕是好东西见太多了，第一次见到新鲜玩意儿，也不知今后她还会不会再纠缠顾卿。
无殇回到主殿，不见人影，便来到书房，到门口忽然觉着气氛很怪，此刻皇上正背对着自己，双手正扶着顾卿的肩。
“皇上？”无殇问道。
北溟渡回头，说了句“没什么”，理了理衣服，阔步走向主殿。
无殇觉得刚刚的北溟渡眼神有些许奇怪，好像眼神里有着，杀意。她回过头来正要向顾卿询问一二，此时的顾卿却背对着她，厉声道：“无事！你别过来，去做你该做的事！”
无殇漠然，既然一个两个都不愿说便算了。回到主殿，摊开案册继续一个个分类起来。而此刻的北溟渡似在沉思着什么，无殇也不打扰他，两人就这么维持着静默。
北溟渡回忆着刚刚的一切，没有头绪。
无殇离开后，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跑到顾卿身边，问：“发生什么了？是不是她要给你上茶被你推开了？不就喝口茶，至于这么不讲情面吗？”北溟渡听着这话，都觉得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应该挺贱的。
“你懂什么！”顾卿忽地站起，似是用力过猛，一下子捂起心口。
北溟渡看到顾卿捂着的胸口一抹红色渐渐晕开，大惊失色，趁其不备，用力掰开了他的手。“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
顾卿有些失力，不想跟他过多拉扯，便道：“无妨，是我自己弄的，今早着手隐身蛊事宜，需用上心头血。事发突然，之前做本命蛊的伤口还未愈合，所以伤口容易崩裂。刚刚北溟漓非逼我喝茶，做蛊之人最忌讳茶水，一激动便拉扯到伤口。”说着，顾卿挣开北溟渡，走到书桌旁的柜子边，拿出药箱。
“我帮你吧，你自己不方便。”北溟渡抢过药箱，翻找着止血的东西。
顾卿没力气跟他争抢，便由着他了。他慢慢将上衣褪去，生怕牵扯伤口，嘴唇已失了血色。
北溟渡看着眼前狰狞的口子，感觉自己心口都有些痛。赶忙用纱布将血口按住，再将伤口边上擦拭干净。“你这样可不行，这伤口就算不缝针，也要找个烙铁烙一下，不然动不动就要撕裂。”
“不必，再过些时日我的本命蛊就要出坛了，只要我与本命蛊合二为一，伤口便会很快愈合。”顾卿虽不懂缝针是什么意思，却也猜到是加速伤口愈合的方式，便直接拒了北溟渡的提议。
看着那口子依旧流血不止，北溟渡不解道：“为了一个人，不顾自己的死活吗？”
顾卿很诧异北溟渡会说出这番话，是啊，他不是阿渡，何必吃惊，“阿渡为了我，已与死无甚差异，我做这点又算得了什么。”说罢捂起伤口，让开北溟渡，靠在书桌边准备自己包扎。
“可是如果你先死了，谁去救他？”北溟渡有些激动，双手紧紧地握着顾卿的肩，他不理解，从没得到过任何父爱母爱，朋友爱伴侣爱的他，完全理解不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人不为自己而活。就算要救人，也该在确保自己有救人能力的前提下进行，连飞机的安全提示都是让带孩子的父母先将氧气面罩套上自己的口鼻再管孩子，不就是因为如果大人都缺氧昏迷了，还有谁能管孩子？
后来无殇便来了。北溟渡收回思绪，捂着心口，觉得有些奇怪。今早开始，心口便隐隐地疼，尤其刚刚看见顾卿的伤口，那痛的感觉更甚，难道是心疼顾卿？怎么会？长这么大就不知道心疼是一种什么感觉，而且刚刚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没有经过大脑，就像是本能反应，想要替他包扎，甚至气愤他为了别人不顾自己安危……
“无殇，你给我找找看有没有介绍本国如何起源的案册读给我听听。”
“是。”说罢无殇便翻找起来，不一会，便举起一本《帝启纪元》读了起来。
……
北溟渡归纳了几个信息，这帝启王朝到现在不过整整一百年出头，包含北溟渡和顾卿已有七位皇帝与国师。当时前朝君主残暴不仁，连年战乱，开国皇帝北庆帝北溟昭启不忍百姓受苦受难，携国师屈茉以五万大军大破前朝三十万大军夺下主城，开启了一个和平的时代。期间周边大大小小的都城都被一一收服，最著名一役便是“木马屠城”。
果然，“木马屠城”不是特洛伊之战里面的招术？这第一任国师大概率就是个现代人，或者说，是我那个世界的人。区区五万大军便能大胜前朝三十万大军，这国师定然功不可没，没准此人用蛊功力相当深厚。
“无殇，这里每一任皇帝都有一个国师，且除了若柳国师，其他几个都是与当朝皇帝同时死的是不是？”北溟渡抓到一个关键信息，便向无殇求证。
无殇再次翻阅几下刚刚的案册，点头道：“确实，虽然没有详细描述，但每一任皇帝薨逝后面都有一句“同年，国师薨。”
“你看看有没有记录北溟家族史的东西。”北溟渡怀疑北溟家与国师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有点像共生关系，就像犀牛与犀牛鸟，互相依赖彼此，缺一不可。
“这里”无殇翻出一个残破不堪的卷轴，“北溟家族始于……”无殇念起了冗长的《北溟族志》。
……
大致便是：北溟一族似乎有着遗传疾病，发病时类似于心脏病，不知是否疾病原因，家族虽庞大，却人均早逝，最小的不过七八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七八岁，唯独女子，偶有寿终正寝的。所以，整个北溟一族持续了好久地阴盛阳衰。为了家族延续，他们早早通婚，期望留下子嗣，终有一天能找到可以延续寿命之法。
直到有一年，北溟家族旁系一个少年北溟烈偶然遇了一个古疆女子，女子爱上少年，却得不到少年的回应，便给少年下了个情蛊。在情蛊加持之下，少年活过了二十岁，年纪渐长的他开始明白，自己寿命的增长定与身边出现的女子有关，便暗自观察。他深知自己这没由来的爱意必是中蛊了，且这爱意持续在每年端午前后尤为浓烈，而后逐渐衰弱。
待女子为北溟烈诞下麟儿，北溟烈便将家族秘辛告知女子，佯装不知中蛊一事，似在交代后事一般。出于对丈夫的爱以及对儿子的担忧，女子便开始寻找能够延缓北溟家族寿命之法。
受到情蛊启发，女子创造了双生蛊，即一公一母两个蛊虫，互相共生，互为养分。为了北溟烈，她服下公虫，给北溟烈服下母虫，并定下规矩，北溟烈一脉子嗣出生便要服下母虫，待寻到对应互合生辰的女娃，让女娃服下公虫。自此二人便将养在一起，如若分开，双方必然会无形之中慢慢寻到彼此。不过，双生蛊有血脉限制，想要成功，双方必须是北溟家血脉与自己在古疆的族人的血脉，此后，女子开始建立无名一族。
双生蛊制作极为不易，一世只能成一对，连北溟烈所用的都不是完美的，所以，北溟烈一脉都乃单传。
出于对北溟烈的爱以及用情蛊的愧疚，女子要求无名一族世世代代为北溟一族之奴，所有族人不得有名，只有被选中的共生女娃可以由北溟家赐名。
自此，北溟烈一脉迅速崛起，旁枝渐渐转为了主系，等到了开国帝北溟昭启，已是第十多代。前朝君主残暴不仁，民不聊生，当时的开国帝与国师不忍偏安一隅，一同终结了前朝的统治。两人亦师亦友并未有何牵绊，为了防止后人通婚导致血脉不纯，影响双生蛊效力，便立下了国师不得为妃为后之旨。
当朝皇后善妒，不知这个中因由，给国师用了毒，国师昏迷之时北庆帝同时昏迷。直至国师醒来，北庆帝才转危为安。
“第一任国师曾昏迷过，极有可能昏迷那会已经死了被一个人魂穿了，那个人恐怕原本世界里的名字叫“唐音”，就是那个木马屠城战役以及旋转木马的源头。虽然第一任国师的魂魄不见了，可身体还在，所以她与北庆帝依旧可以共生。”北溟渡自言自语，终于找到头绪了，可发现的这些好像都没什么跟如何离开有关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