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今日早些时候,阮平安在酒馆听前来喝酒的李成说,县里那些捉妖师前些天回来了,孙镇长又让他去请人来。
“他们听我说还是为上回那事来请人可惊讶了,问我陆明友在我们这儿一个多月了还没把这事解决吗?”
“一个多月?”阮平安吃惊,“他不是当天就回去了么?”
“我当时跟你这反应一样,可他们比我还震惊,说陆明友一直没回去。”
这就奇了,陆明友没回县里,也没呆在寿宁镇,那他去哪儿了?
“不会是那树林里的妖怪……”阮平安担心道。
“他们也这么担心,派了两个人过来看了大半天,还是什么都没有,我刚刚才把人送走。”李成说完稍一犹豫,又道,“另外有一件事儿我不知道跟这有没有关系,你还记得咱们上次跟那姓陆的一起去的时候看的采石场吧?”
阮平安当然记得,当时那个负责人看起来鬼鬼祟祟的,难不成跟那林子里的妖怪有牵连?
只听李成继续道:“上回我跟王顺见他奇奇怪怪,就留了个心眼儿,后面寻个由头诈唬了他一下,他这才告诉我们说是采石场里的人偶丢了,而且不止一个,每隔几天就少一个,到我们问他那会儿已经丢了六个了。”
采石场虽然是官家的,但负责人就是个小吏,连芝麻官都不是,一个人偶对他来说已是天价,一连丢了好几个,他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哪里敢上报。
还有这事……阮平安越发疑惑。“人偶是哪天开始丢的?”她问李成。
“就上月初八,你跟我们说树林里有妖怪的第二天。”
时间倒是跟树林里新来的妖怪对的上,可妖怪吃人还能理解,掳走人偶又是为什么?
“哦对了。”李成回答完阮平安的话补充说道,“他还说,那天咱们走了以后,陆明友回去找过他,也向他打听过人偶的事,不过他没敢承认,姓陆的也没多停留,问完就走了。”
陆明友当日明明都离开了,为什么又突然回头去了采石场?是临时想起什么线索,还是故意避开他们三个的?那个负责采石场的小吏阮平安知道他,胆小如鼠,绝不敢为隐瞒丢失人偶的事杀人,不然也不能被李成王顺一吓唬就交代了。
他不可能谋害陆明友,那陆明友之后去了哪里?陆明友,树林里的妖怪,采石场莫名丢失的人偶……这三者似乎有些联系,但到底是什么联系却又说不上来。
几乎一整晚阮平安都在琢磨这事,源清是唯一一个可能近距离接触过那只妖的,阮平安不知道从他这里能不能寻到解开谜团的钥匙。
仅仅是被问起,就让源清打了个寒颤:“那是一只很厉害很厉害的妖,身上煞气特别重,肯定吃过不少人,我察觉有危险就跑了,没跟它打照面。不过那时候我隐约闻到过一丝血腥味儿,不属于人的,应该是它受了伤。”
许是吃了阮平安的饭,源清不再像之前那样对阮平安满嘴胡说八道,听阮平安问起那只妖,便把他知道的全说了。
源清从林中逃跑是在陆明友来之前,那只妖身上的伤按说不会是陆明友造成的,如果陆明友有这本事,当日一起在林中时也不应该没发现它。
这样的话那它又是在哪里被何人所伤的呢?
之前的问题还没解决,新的问题又增加了,阮平安一个头两个大,越想越糊涂。
好在这事儿跟她没什么太大关系,虽然她父母是捉妖师,但她又不是,也就会点自保手段,捉妖对她而言还太勉强了些,何况对方还是一只厉害的大妖。
想不明白就想不明白吧,阮平安收了碗筷,比起那只跟她尚隔一个镇子,暂时没什么动静的大妖,眼前这只小妖才是急需安排解决的。
“晚上你上哪儿睡?先说好,我这里只管你吃不管你祝”阮平安对源清道,她可不想睡着了觉有一只妖在她床头瞎晃悠。
“当谁稀罕跟你住么!要不是、要不是……”源清偷偷瞥了桃良一眼,没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小声嘟哝道,“我上山顶大桃树住去,那里灵气充裕,夜间还可以对月吐纳修行,不比在你这儿好多了。”
山顶大桃树,是因为有法阵的缘故?说起来桃良好像也很喜欢去那儿。想到这里,阮平安不由得看向桃良,只见桃良傻乎乎呆坐着,一副状况外的样子,似乎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也是,步桐说低级家用人偶就像小猫小狗一样,只能听得懂简单的指令,这么复杂的一大段话想必让她很困惑吧。阮平安心生怜爱,伸手摸了摸桃良的头,成功将桃良一头毛躁躁的头发揉得炸了起来,配合桃良懵懂无知的眼神,看上去懵圈感加倍。
阮平安心情大好,催促着源清离开她家后便与桃良道了晚安。
人偶又不需要修行,她方才在想什么呢!
早上修理灶台的工匠来了,阮平安去给人开门,桃良果然乖乖躲在自己房间里,只在阮平安付钱给工匠师傅的时候偷开了一点门缝,从门缝里悄悄往外瞧。
“我又要出门啦,你乖乖别乱跑喔。”阮平安将钱袋系回腰间,抬头对桃良道,“我昨天跟步桐说好了,让她在走之前给你换头发的,到时候你就能重新有一头好看的头发了。”
步桐原说等她回来再弄,架不住阮平安软磨硬泡,说她的人偶姑娘现在发质不光毛躁,还被火燎了一截儿,看着也太太太可怜了,步桐这一去还不知道多久呢,要让她的人偶姑娘顶着这么头乱糟糟的头发晃荡半年,这得多残忍的人才干的出来啊!
为了尽早给人偶换头发,阮平安宁可多加点钱,也不在乎每天早晚在步桐这儿花更多时间帮步桐快点完成手上这单,总之等不到步桐回来以后那么久。
撇去后面这些附加条件不谈,步桐就不明白了,不过是一个头发,怎么还上升到残忍这个高度。
“烧坏的部分剪了就是,我这一头头发不跟你那个人偶差不多,别说半年,好多年都这样过来了,也没见你对我的头发这么上心啊?”
“可是桃良好看啊1阮平安振振有词,“就好比一只普通土陶花瓶碎了个角,大家觉得凑合凑合还能用,但是一只有精美图案的青花瓷瓶碎了个角,大家就会觉得好可惜啊要是能给它修补好就好了。”
这比喻竟然好有道理……步桐一时找不出反驳阮平安的话,深深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阮平安纠结这个问题,最后不但没辩赢,反而还受到了成吨的打击,简直有气说不出!
憋着一口闷气的步桐毫不客气地将阮平安指挥得团团转,连懒觉都决定不睡了,阮平安自己说的任凭使唤,不能便宜了这死丫头。
这些事阮平安没打算跟桃良说,反正说了桃良也不一定能听懂,她只想让桃良开心一下,知道马上能换新头发了就好。
桃良闻言默默看着阮平安,眼神难得有点复杂,抬起手臂指了指阮平安的钱袋。
阮平安看不懂桃良在想什么,不过动作还是看得懂,谁说她家人偶姑娘不会太聪明的,这不都知道心疼钱了嘛!
“没事,钱你不用担心,花完还可以再挣。”阮平安带笑安慰桃良,“我这段时间给步桐干活,她要付我工钱的,我就当没赚她这笔钱,再加上一点儿之前的积蓄,给你换一头头发绰绰有余了。”
桃良摇了摇头,好像不是很愿意阮平安花这个钱,阮平安不以为意,拍拍桃良的手,随口哄了人几句。
为防止步桐反悔,她可是定金都付过了,哪有再把钱要回来的道理!再说了,她都承诺过要对她家人偶姑娘好的,换掉坏了的头发只是第一步,后面还要把那些丑丑的缝补疤痕也去掉,给人偶姑娘买好多好看的衣服首饰,把人打扮得漂漂亮亮。
阮平安不是很懂怎么照顾人,她小小年纪父母就不在身边了,没人教过她这方面的事。在她心里对一个人好无外乎就是让她吃好喝好穿戴好看,这样被她照顾的人应该就会开心了。
吃喝桃良是没办法了,但在让桃良穿戴好看这方面她还是可以努一把力的。阮平安揣着满满斗志出了门,今天也是要努力赚钱养家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