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070
吃过午饭,两人收拾好行李,退了房,打车去机场。
今天的天气晴朗,飞机没有延误,晚饭时间准点降落宿安机场。
虞心幼这几天体力过度消耗,从登机一直睡到飞机降落,要不是裴灿叫醒她,她都不知道飞机已经落地了。
算起来,虞心幼已经快两个月没有回宿安了。之前一直在沼原,然后飞云城玩到现在,这两处都是南方城市,时隔一阵再回北方城市,虽然正值盛夏,气候仍有些许不同。
宿安没有特别炎热的夏天,比起漫长寒冷的冬天,夏天就像色彩斑斓的画卷上,轻描淡写的一笔。
如果用色彩来形容,宿安在她眼里是冷色调,深沉内敛,沼原则是暖色调,明亮热烈。
她已经把自己底色活成了冷色调,很难喜欢同类,毕竟人总是向往自己没有东西。
从机场大厅出来,太阳落山,宿安刮的风竟有几分凉意,虞心幼搓了搓胳膊,心里已经开始想念沼原的盛夏了。
回到家乡却感受不到任何归属感,估计没几个人会像她这样。
胡思乱想的间隙,虞心幼感觉双肩微沉,她低头去看,裴灿把挽在手腕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在航站楼就让你穿上,你非说不冷。”
裴灿扯扯袖子,示意她抬胳膊穿进去,虞心幼照做,两边的袖子穿好,裴灿走到前面替她拉上了拉链,从头拉到尾,外套把她的脖子都包裹得严严实实,虞心幼低头看了眼,嘀咕:“拉链拉满显得我很呆啊。”
“你本来就很呆。”裴灿伸手带出她被外套压住的头发,问,“还冷吗?”
“不冷,你才呆。”虞心幼回怼完,握住裴灿的手捏了捏,感知到他掌心温热,还是问了一遍,“你冷不冷?”
“不冷。”裴灿用另外一只手覆在虞心幼的手上,小手包大手,大手再包小手,他双眸含笑,补充道,“火炉怎么会冷。”
火炉这个字眼如同一个开关,让人来人往的机场化身那几个翻云覆雨的夜。
在那些夜里,辗转相贴之际,她不止一次说过他是个火炉,先将她灼伤,再让她化作水。
裴灿从虞心幼脸上看见了细微的表情变化,无需她说什么,他已经知道,她秒懂他的暗示,受他引诱,和他想到了同一处。
虞心幼的五官长相透着清冷感,也正因如此,一旦她的情绪外露就会比旁人显得更生动。
比如此刻,低垂的眸,抿紧的唇,以及泛起微红的双颊,都让裴灿想吻她。
他不止是想,也这么做了。
裴灿替虞心幼拉起外套的帽兜,现在没下雨,这个举动无疑是突兀的,虞心幼奇怪地看向他。
同一秒,裴灿用宽大的帽兜做遮挡,脸埋进帽兜里,吻上虞心幼的唇。
虞心幼惊愕地看着他,下意识张嘴阻止,反倒给了他更进一步的机会。
她用手推他,没推动,反被他握住了手,让她再没有反抗的机会。
虞心幼气得咬了口他的舌尖,裴灿没有防备,疼得“嘶”了一声,口腔里弥漫淡淡的血腥味。
礼尚往来,他离开前也咬了口虞心幼的唇瓣。
一个吻结束,两人不可思议地瞪着对方,眼神都在说:你敢咬我?
然后,没商量但有默契地偏过头,各自轻哼一声,表达自己的态度:咬的就是你。
没两秒有兀自笑出声,觉得自己幼稚。
虞心幼放下帽兜,正要跟裴灿好好说话,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人的视线也落在她的身上。
两人皆是一愣。
也就眨眼的功夫,虞心幼的身体先于脑子反应,对裴灿快速说完一句“你去前面打车的地方等我,别露脸”,将他推到一边,然后挂起平时应付外人的笑脸,朝不远处走去,嘴上称呼着:“徐主任,这么巧。”
徐文涛一开始只觉得眼熟,等虞心幼走近了他才确定自己没认错人,也笑开点:“果然是你啊小虞,我就说眼熟,你辞职之后也不说回学校看看,咱们这都两个月没见面了吧。”
听徐文涛这么说,虞心幼松了一口气,想来他是没注意到裴灿,也没看见他们接吻的小动作。
心思百转千回,表面上却面色不改,仍是寒暄的姿态:“有点忙,前阵子出门玩了玩,这不,刚回宿安就碰见了您,真是巧。”她注意到徐文涛身边的行李箱,露出了然的神情,“您这是准备去看外孙女吗?”
徐文涛只有一个独女,嫁到了外地,今年生了孩子,母亲不放心独女一个人在外地,年初就收拾行李去女儿家住了,徐文涛有学校的工作脱不开身,逢节假日才能过去一趟。
“是啊,刚忙完毕业生的事情,暑假到过一半了。”话音落,徐文涛的视线落在虞心幼的脸上,他指着自己的下唇瓣说,“小虞,你嘴巴怎么了?这里是肿的,是不是上火了?”
虞心幼一愣,想起刚才跟裴灿的亲热,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故作淡定地说谎:“对,就是上火了,长了个溃疡。”
裴灿哪是什么puppy,分明就是一个小狼崽子。
虞心幼在心里暗骂。
“注意身体,天热就是容易上火,你们年轻人就爱喝什么奶茶,其实喝点养生茶才是对的。”
徐文涛这人就爱絮叨,虞心幼顺着应了两声,然后拐弯抹角地转移话题:“您几点的飞机?”
被虞心幼一提醒,徐文涛看了眼手表,有些着急,“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跟你说话了,小虞,咱们回头再聊,我请你吃饭,今天先走一步了。”
虞心幼点点头,客套道:“好,您慢走,吃饭也该我请您。”
虞心幼目送徐文涛进了机场大厅,确定他完全没有回头注意她这边的可能性,她才收回视线,去跟裴灿汇合。
裴灿站在出租车停靠点附近,他站在等待打车的队伍之外,脚边立着两个行李箱,人低着头看手机。
饶是如此,还是引得周围人频频关注。
没办法,他的长相实在太优越了,随便一站,哪怕看不见全脸,也会让人笃定这是个帅哥。
虞心幼走到他身边,握住自己行李的拉杆,跟他说:“走吧,我们也去排队。”
听到她的声音,裴灿的注意力从手机转移到她身上,也是这一刻,虞心幼才发现他的脸色很臭,只差没把“我不高兴”四个字刻脑门上了。
裴灿站着不动,只是看着她,明摆着不爽,在闹脾气,需要哄。
虞心幼无奈地叹了口气,主动去牵他的手,瞧瞧捏了捏他温热的掌心,又说:“走嘛,风口站着怪冷的,你穿这么少。”
裴灿不情不愿地回她:“我又不冷。”好在没甩开她的手,由她牵着走了。
虞心幼有点想笑,但不敢笑出来。
这时候要是笑出来,小狼崽子肯定会急眼的。
他们走到队伍末尾,这个点的旅客不算多,没几分钟他们就上了出租车。
在报地名的时候,虞心幼才回过神,她和裴灿的目的地是不一样的。
这大半个月他们一直在一起,同吃同行同住,已经给她造成了一种错觉,他们总是结伴而行,去同一个地方。
司机迟迟没得到回答,在前面又追问了一遍:“你们去哪里?”
这次裴灿开了口,他报了虞心幼家的地址。
司机得到回答,发动车子往前开。
虞心幼听到裴灿报的地址,以为他跟自己有同样的错觉,并且还没有从错觉中抽身出来,提醒他:“你应该回家了,我刚才也忘了,我们不该打一辆车。”
因为他们两个的家不顺路,在城市的两个方向。
这句话说完,裴灿才好转一点儿的脸色又沉了下去,他冷声说:“你只是觉得我们不该打一辆车吗?”
虞心幼感觉到他话里有话,但不知道是什么话,她奇怪地问:“什么意思?”
裴灿冷呵一声,不知道到讽刺她,还是讽刺自己:“你应该还觉得不该跟我睡,更不该和我在一起才对。”
他说这话时毫不顾忌车里还有外人,虞心幼通过后视镜注意到司机听完这话,眉毛抖了一下,她顿时浑身不自在。
平时打车,若非必要,她不会打电话,也不会发语音的,如果别人有语音发给她,她要么转文字要么戴耳机,绝不外放。
她自小如此,很讨厌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私生活,哪怕是无关紧要的部分。
她不想成为别人的谈资。
虞心幼明白裴灿此刻有情绪,但她容忍不了在这种环境和他谈论他们的私事,所以,她第一时间是制止,而不是安抚。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这些,等回去再说可以吗?”
裴灿气笑了,反问:“回去?回哪去?你要继续让我住你家?”
当然不可能。
这里是宿安,她长大的地方,城市很大,碰见熟人的几率也很大。她可不想被人探知到她和裴灿在谈恋爱,要是传到了虞存山耳朵里,她之前撂下的豪言壮语,以及她自己都会变成一个笑话。
虞心幼没有直接说不行,她换了一种方式:“我们可以找个咖啡厅。”
意料中的答案,裴灿依然感到失望。
他没再跟虞心幼多说,只是命令出租车司机:“师傅,停车。”
司机靠边停车,刚停稳,裴灿就打开了车门,长腿一跨下了车,去后备箱拿出自己的行李箱。
后备箱被重重地关上,连带着车身都跟着震了一下。
虞心幼见裴灿拖着行李就要走,跟司机说了声稍等,跟着下了车,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裴灿,你去哪?这里不好打车。”
裴灿这次甩开了她的手:“你少管我,你是我什么人?”
虞心幼脑子一时发懵,呆愣地看着他。
裴灿经不住她这么看,多看两眼他就心软,还会自责不该对她这么凶。
他偏过头,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虞心幼想追,又被他那句“你是我什么人”绊住了脚步。
思前想后,她觉得冷静一下也好,情绪上头硬要往一块凑,也是争吵不断。
冷静一下就好了。
她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