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069
云城接连几天暴雨,第四天放了晴,太阳早早升起,玻璃窗上残留的雨珠在空气中蒸发,留下浅淡的水痕。
快八点的时候,裴灿被手机铃声吵醒,他捞过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祝维恩直接挂了电话,搂着虞心幼继续睡。
睁眼还不到半分钟,祝维恩又打来第二通电话。
虞心幼哼唧两声,在裴灿怀里扭了扭,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并没有被吵醒。
裴灿再起捞过手机,接起电话,他这头还没开口,祝维恩那边已经急吼吼地:“你出门没?媒体都到好几家了,都在等你呢!”
每个字裴灿都听懂了,可是连成一句话他就不懂了,估计也是没睡醒,他含糊地应了两声“嗯”,眼睛眼看又要合上。
祝维恩听他这声儿就不对,倒吸一口冷气,问:“不是,您老还在睡觉啊?”
裴灿又“嗯”了一声,相比之前的两声,这声不耐烦许多,有种下一秒就要挂电话的感觉。
显然,祝维恩也察觉到了,所以他马上说:“你别挂!我昨晚不是跟你说了吗,今天回校拿录取通知书,有媒体要给你拍照采访,你要早点儿过来。”
昨晚?
裴灿分出一根神经回想了一下,半分钟过去才跟祝维恩说的事成功对接。
祝维恩昨晚确实给他打过电话,不过当时他忙着办事儿,根本没精力听他说什么,等他说完,应了声好就匆匆挂了。
裴灿这边迟迟不吱声,祝维恩以为他又睡了过去,嚷嚷着:“行了,你赶紧起床,不要磨叽了,我在校门口等你!”
“别等我了。”三两句的功夫,裴灿也基本清醒了,他扫了眼一片狼藉的房间门,避重就轻地说,“我还在云城,没回宿安。”
祝维恩以为自己听错了话:“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在哪???”
裴灿没兴趣做复读机:“通知书你帮我收着,我回宿安找你拿,你跟学校的人说我还在外地,采访拍照就算了。”
“好、好吧。”祝维恩脑子有点懵,挂电话前最后问了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裴灿看了眼在身边熟睡的女人,替她撩开睡乱的头发,说:“这取决于虞心幼什么时候醒。”
祝维恩“哦”了一声,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不对,瞳孔放大,由衷发出一声“我操?”,他刚要追问,耳边已经传来了忙音。
裴灿把电话挂了。
祝维恩呆愣在原地,飞快消化裴灿话里地信息量,同时,他想起昨晚给裴灿打电话时那边奇奇怪怪的动静。
昨晚不觉得有什么,他以为就是普通杂音,现在结合信息量回想,那些动静怕不是……
“我操!!!”祝维恩发出一声后知后觉的惊呼。
他作为母胎solo,仅靠脑补就涨红了脸。
除了“我操”,祝维恩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裴灿醒了之后就没有再睡,至于虞心幼,一觉醒来已经快中午了。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门并不明亮。裴灿只打开了窗户透气,窗帘拉得严实,外面的风吹动窗帘,窗帘鼓起,从下面的间门隙透进来一些阳光。
此景莫名惬意。
虞心幼伸手往身侧摸了摸,凉的,向来裴灿已经起床很久了。
也是同一时间门,思绪回笼,虞心幼撑着床坐起来,浑身的酸痛感更胜三天前,她感觉全身上下的骨骼都被碾碎过,七零八碎地粘起来再组装到她的身体里。
虞心幼打量了一圈房间门,没有看见裴灿,她伸手捞过手机,屏幕显示的日期让她生出一阵恍惚。
明晃晃的证据摆在眼前,她却不能接受自己跟裴灿在这个房间门厮混了整整三天的事实。
床头柜放着一套干净的衣物,应该是裴灿准备的。
虞心幼拿过衣物一一穿上,穿的过程中她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身体。
从脖子到脚背布满了印记。红色的是昨晚留下,青青紫紫的那些是之前,有吻痕也有牙印,她身上没几处白净无痕的皮肤,这些印记全都在提醒虞心幼,她和裴灿度过了多么荒淫无度的三天。
裴灿确实强势,能轻轻松松压制她,可她这三天里并非没有反抗的机会,但凡她表露出一丝抵触,裴灿也不会继续。偏她口是心非,嘴上抗拒,骂骂咧咧凶得要死,身体却主动迎合,享受他一次又一次冲撞。
虞心幼不知道第一次开荤的人是不是都如此重欲,还是说,裴灿的身体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她尝过一次就上了瘾。
所以,哪怕接受不了厮混三天的事实,自觉荒唐离谱,她也做不到理直气壮地责怪裴灿。
她不是受害者,她是这场荒唐闹剧的帮凶,甚至,她才是始作俑者。
虞心幼忍住身体过度消耗的疲惫,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脚一沾地,她没站稳,扶着墙才没摔倒。
太离谱了。
这就是纵欲的报应吗。
虞心幼羞愤难当,太阳穴止不住狂跳,她缓了缓,扶着墙往卫生间门走。
昨晚最后一次是在盥洗台,这个房间门的卫生间门没有窗户,通风不好,虞心幼仅仅只呼吸了一下,就闻到了与外面空气不同的气息。
无法具象化的形容,非要说的话,垃圾桶附近用过的套就是最贴切的表达。
虞心幼扯了几张纸巾,去把那几个套捡起来扔进垃圾桶,为了掩饰,她还多铺了几张卫生纸在上面。
弄完这些,她重新打量这个垃圾桶自己都觉得可笑。
这不就是掩耳盗铃?
虞心幼懒得再管,眼不见为净,她拿过杯子接满水,挤牙膏的时候看了眼镜子,第一时间门被镜子上面的两个手印吸引了视线。
记忆被勾起,她空出一只手去贴一个手印,不能说形状不一,只能说严丝合缝。
毫无疑问,这就是她的手印。
虞心幼如碰到烫手山芋似的,飞快收回了自己手,拿起接满水的杯子往镜子上泼去,然后随便抄起旁边的毛巾在镜子上胡乱擦拭了几下,确认手印被抹掉,她才松了口气。
跟犯罪分子清理现场似的,她如此吐槽自己。
倏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虞心幼做贼心虚地缩了缩手,一脸警惕地寻声看去,对上裴灿那张戏谑的脸,她瞬间门放下了警惕,但随之涌上来的是一些不自在。
她就像在海浪里翻滚太久的浮木,睡一觉的时间门,她被送到了稳定的沙滩,此时此刻,再面对那片为她汹涌过的平静海面,既熟悉,又陌生。
他们做尽了世界上最亲密的事情,但灵魂各安一方,这种清晰的割裂感让虞心幼无措,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裴灿。
云城还是夏天的温度,裴灿跟往常一样穿了一身夏装,t恤短裤,清爽简单。
也正因为这份清爽简单,虞心幼无需过多关注就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红痕和印记,跟她身上的一样,有红色的,也有青紫色的,除了这些,他的后脖颈还有几道抓痕,往下被t恤遮住,应该一直延伸到后腰。
虞心幼别开眼,不再看他,低头挤牙膏,慢条斯理做着洗漱的每一步。
裴灿没有出声,他就在身后站着,左肩倚靠门槛,姿态闲适,像欣赏风景的游客。
无声的状态一直持续到虞心幼洗漱结束,她抽了洗脸巾擦拭脸上的水珠,裴灿毫无预兆地开了口:“我订了下午四点的机票,回宿安。”
虞心幼手上地动作顿了顿,然后继续:“哦,好。”
惜字如金地应完,再无后续。
裴灿又是一声轻笑。
这次笑过之后,他上前,从伸手搂住了虞心幼的腰,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不管不顾地吻了下去。
他们在镜子面前接了一个绵长的深吻。
结束之后,裴灿在她耳边问:“还记不记得昨晚答应了我什么?”
“记得。”经过这三天,虞心幼深知逃避装傻没什么好下场,她不再重蹈覆辙,直面现实后,她随着补充,“裴灿,这不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你真的能接受吗?”
裴灿轻舔虞心幼的耳垂,仿佛找到了新玩具,令他新奇,也着迷。
虞心幼推开他,耳垂又痒又热,她脸色发红,却还努力板着脸,正经地强调:“我在跟你说正事。”
裴灿意犹未尽,但也没继续闹她。
“是否经过深思熟虑,二者有什么区别?”
虞心幼看着裴灿的眼睛,说:“没有经过深思熟虑,我可能会后悔。”
裴灿微怔,随即笑道:“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虞心幼被他的自信打败,一时之间门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一来她现在没有后悔,二来,她已经答应了。
思来想去,她认了这个结果,不过:“在一起可以,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裴灿问。
“我和你的恋爱关系,我不希望让别人知道,特别是我们各自的亲人。”虞心幼面色认真,不像玩笑,“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们就到此为止。”
裴灿思索片刻,回答:“我可以接受,不过,在你提出这个条件前,有个人已经知道了。”
虞心幼警惕地问:“谁?”
裴灿捕捉到虞心幼脸上一瞬间门的表情变化,她的紧张是发自内心的,她确实抵触公开这段恋爱关系。
他欣慰她的诚实,同时,也有几分怅然。
“你说啊,到底是谁?”裴灿的沉默加剧了虞心幼的不安,她已经开始为最坏的结果做心理准备,试探道,“汤誉止?还是你的父母?”
裴灿揉了揉她的头,用笑容掩饰那几分怅然,安抚她:“都不是,是祝维恩。”
然后把早上的事情简单说累一遍,最后许诺:“我回头跟他说,他不会告诉别人的。”
虞心幼安心不少,但也没有完全安心,忍不住提醒他:“你以后说话小心一点,特别是在家里的时候,若非必要,不要提到我。”
裴灿笑着试探:“一直都不能提你吗?一年,两年,三年……你和汤誉止的事情翻篇后,我可以提你吗?”
虞心幼抿了抿唇,给了个含糊的答案:“再说吧。”
裴灿追问:“再说是什么意思?”
一年,两年,三年,听起来都好遥远。
她和裴灿说不定哪天就结束了,遑论什么以后。
虞心幼心里这么想,但不好这么说,想了想,她只能换个方式,绕着弯哄他:“我们才刚刚在一起,想那么远没有意义,活在当下不好吗?”
裴灿看着他不说话,虞心幼上前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他,又问了一遍:“好不好嘛,puppy。”
裴灿哪里扛得住她这样撒娇,再不好也好了,回吻她,咬住她的唇瓣,又爱又恨地说:“反正你别想逃,我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