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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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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霁到万寿殿时,还未到晚膳时间。李霁刚走进去,险些被其中堆放的东西绊倒,繁竹跟在后面,急忙将她扶稳,看着一地的匣匣罐罐,小声嘀咕道:“殿下,太后这是要摆摊卖货吗?”

    李霁也不知太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起一出是一出,仿佛什么事放在她身上,都没那么奇怪了。

    太后坐在矮榻上,嬷嬷手里拿着册子站在一旁,太后见李霁来了,忙道:“霁儿,来,到皇祖母这边来。”

    李霁回握太后的手,坐在了她的旁边,嬷嬷提醒道:“殿下留意脚下的青花白瓷碗。”

    李霁闻声看向脚下的一个小匣子,弯腰撩起匣子的盖子,里面果真躺着一只白底的青花瓷碗,样式普通大方,倒是上面的瓷釉非同一般,让整只碗看上去圆润了许多。

    李霁眼中露笑,她身为长公主,自小受百般宠爱,奢靡惯了,无可厚非。没想到太后这位将臣出家的皇胄,也这般奢靡,用的碗都是这般,中看不中用。

    太后问道:“江南柳大家亲手烧制的青花瓷碗,你可喜欢?”

    江南柳家,制瓷大家,不禁瓷釉烧得好,最好的还是柳家独树一帜的描画手艺,怪不得这青花样式,看着与平日见到的不同,似是多了两分神韵。但,还不只是个碗?!

    李霁笑笑,“低调素雅,孙儿很喜欢。”

    太后看了嬷嬷一眼,嬷嬷会意地在册子上花了一笔。

    李霁此次前来,心思本就不在这些瓶瓶罐罐上,忍不住问道:“薄宥康的事,皇祖母……”

    太后抬眸,打断了她的话,“还以为你是来看我这个老太婆的,没想到是来打探消息的。放心吧,吴御史已经知晓了此事,那只老公鸡,叫唤不了几天了。”

    御史大夫吴成邈,虽是李珉的人,但做事兢兢业业,公平负责,此事交给他,便没有什么大问题了。看来这次,薄宥康的这顿牢饭,是要吃到棺材里了。

    太后从小案桌上拿起一个小匣子,上面画着一只粉红色的牡丹,一看就是给姑娘家用的东西,太后将其递给了李霁。

    李霁一脸迷惑地看着太后,并未多想,将匣子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颗药丸,李霁并不懂药,问道:“皇祖母,这是何意?”

    太后今日见她神色如常地过来,便猜到她并未知晓此事,伸手将她手中的小匣子盖上,道:“你这暗河,留着也无用。昨日薄宥康请了郎中去府上就诊,刘嫔的那个丫头,有孕了。”

    刘嫔的女儿李颖儿,李霁心中一切美好的归属,美丽,天真,善良,那个本该在温室中当一辈子牡丹的鲜花,却被风雨拷打,如今伤痕累累。她,还是晚了一步。

    太后忽视李霁眼中的自责,道:“行了,我这够乱的了,你回去吧。”

    李霁回过神来,看来今日是问不出什么了,她也没心情再问什么,行了礼,走出大殿。

    繁竹跟在后面,她虽不聪明,但跟了李霁十几年,殿下不开心,她还是看得出来的。繁竹满是疑惑地打量着被李霁紧紧攥在手心里的小匣子,这里面装的,莫不是…堕胎药?!

    李颖儿嫁给薄宥康时,李霁刚被接回宫不久,因拒绝了太后,第一次毒发,在崇云殿昏睡了七日,醒来时,李颖儿已经成了薄宥康的妾氏。繁竹记得很清楚,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李霁吐血,簇菊在一旁施针,可李霁口中的血,却是怎么止都止不住,止不住的,还有李霁眼中的泪水。

    那个在夏日,顶着炎炎烈日为她送葡萄的颖儿,那个前几日还偷偷过来送她话本的李颖儿,如今却败给了命运。风雨中,任何一朵鲜花都不会幸存。

    她曾发誓,当年的事,有一个算一个,她要他们齐聚黄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

    李霁突然停下脚步,繁竹一个没留意,差点撞在李霁背上,脚下一转,腰上用力,急忙往后退了两步。

    李霁回过身,道:“你去一趟太医署,我要一颗保胎药,现在就要。”繁竹看着李霁眼中闪过的杀意,连连点头,未行礼便急急忙忙向太医署跑去。李霁一路回到南诏宫,道:“备车!”四下的小宫女太监立刻忙活了起来。李霁就站在南诏宫的宫门处,手里握着太后给的小匣子,看着远处的夕阳。

    红色的宫墙上,火红的夕阳,一点一点地落下。簇菊在殿中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站在李霁身后。

    李霁听出簇菊的脚步声,道:“簇菊,我后悔了。”

    簇菊没说什么,走上前,站在李霁身边,道:“殿下,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李霁冷笑一声,“十几年了,还是这么不会说话。”

    簇菊轻叹一声,“于殿下而言,如此。于他人而言,亦是如此。”

    李霁转过头来,“户部尚书薄宥康,大理寺卿楚仲宁,贵妃曹梦芳,是时候让他们尝尝后悔是何滋味了。”

    马车备好,繁竹额头冒汗地从太医署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与李霁手中差不多大的匣子,只是,一只装的是堕胎药,一只装的是保胎药。

    两年未见,你可安好?

    周子良根本不知道,墨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的。忍不住嘀咕,这许文舟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装神弄鬼的臭毛病?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许文舟竟然找他讨论攻打西南的战术!许文舟从不用战术,每次都是仗着人多,拔剑就往前冲,能活到现在,真是命大。

    墨染见周子良又走神,抬起胳膊就要敲他脑袋,周子良在最后一瞬间回过神来,将将躲开了墨染的拳头。墨染眼中多了一分欣赏的意味,道:“身手不错。”

    墨染把他刚刚走神时说的,又重新说了一遍,“江水不过百米,绳索须够长,一端连这端,另一端使用强弩或弓箭射入对面的巨石上,到时,我、你、再带几名轻功好的,先过去,取下另一端绳索,稳固在大树上。”

    周子良问道:“那轻功不好的将士,如何过江?”

    墨染道:“兵分两路。我们这一端高些,对岸低些,臂力好的将士沿绳索滑到对岸。水性好的,坐船过去。”

    周子良又问:“臂力好、水性好,加在一起也不过半数,其余的将士呢?”

    墨染回道:“搭桥。若我们能多找到几名轻功好的将士,过去的绳索数目多些,不需要太多木材,便可构建一条简易的木桥,让将士们从桥上过去。”

    周子良眼睛瞪大了一圈,“搭桥?你是疯了吗?”

    墨染见他不信,道:“敢不敢与我赌一把?”

    周子良冷哼一声,论赌,他从来没怕过谁,“赌就赌,不过要赌,得加筹码。”

    墨染回道:“好。”

    周子良想了想,“若是我赢了,以后我就是军师,打仗怎么打,你得听我的。”

    墨染点点头,“好。”

    周子良得意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问道:“你呢?你有什么要求?”

    墨染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完,转身撩起营帐的帘子,走了出去,周子良急忙跟上,“你这就没意思了!”

    墨染忽视身后的声音,喊道:“集合!筑台!”

    将士们立刻从各自的营帐内钻出来,用沙包和石头快速地搭建起两座高台,墨染看了看站在身后的周子良,周子良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是一举两得啊,不仅可以证实搭桥的可行性,还可以趁机挑选出轻功好的将士。“妙啊。”周子良见自己忍不住出声,忙捂住了嘴巴。

    两座高台离了百米,墨染取下一旁的弓箭,登上一座高台,拉起弓箭,将末端绑着绳索的箭射了出去,正中对岸的沙包。

    墨染朝高台下方的周子良抬了抬眉,将手中的弓箭扔给了他,跃上绳索,快速朝另一台高台奔去,说是跑也不够确切,更像是借助绳索飞过去的。

    四下寂静,之后是掌声和喝彩声。

    周子良仿照墨染的样子,在另一根绳索上,飞上了另一端的高台。

    墨染将箭从沙包上拔出,压在了石头下,喊道:“若是谁能在半炷香的时间内从对岸过来,赏银十两!”

    众将士听了,纷纷爬上了高台,不过对于轻功不好的汉子,走钢丝这活还真是揽不下来。幸亏绳索不高,摔下来也不疼,就是有点丢人。

    周子良在这一端数人,足足有百人之多!数的周子良心花怒放。

    墨染又道:“你们这些人,再过一次,赏银百两!”

    下面一阵喧哗,一百多人,每人一百零十两,许文舟何时出手如此阔气。

    百人跃跃欲试,第一个人迫不及待地上了绳索,墨染脚一用力,绳索便不停地晃动了起来,那人毫无防备,被墨染这一晃,直接晃了下去,后面的人也跟着慌了起来。

    果然,一百两,搁哪都不好挣。

    墨染见后面的人小心翼翼地走来,道:“半炷香,时间快过了。”

    半炷香的时间,在绳索剧烈晃动下走过百米的绳索,着实不易,最后,就筛出来了七人,算上墨染和周子良,一共是九个人。

    一旁看热闹的几个人取来了木板,不算多,二十几个人,每人就找来了两三块,数量上远远不够。墨染站在高台上扫视了一下,道:“粮车拆了。”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耍猴的不嫌出糗,周子良就看着墨染为了他两的一个赌约,把粮车全拆了,不过粮车上的板子,还真是又宽又结实。

    墨染搭弓,齐刷刷地射出七支,九根绳索,五根低的在中间,每边各多出两根高出一米的绳索,让将士们扶着。站在最前面的士兵,头脑还算聪明,将手上的木板搭载无根绳索上,抬脚迈了上去,没想到后面的将士戏耍他,用力一踩,那名士兵便跌坐在了木板上,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周子良在对岸喊道:“笑!笑什么!赶紧搭桥!”

    这边的将士纷纷止住嘴角的笑意,将手中的木板放在绳索上,后面的士兵将木板一块一块地传到前面,速度很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木桥就搭好了,周子良眼角露出笑意,解决了过江的问题,就解决了攻打西南最困难的一个问题。

    墨染拍了拍周子良的肩膀,“准备好绳索、木板和船只,明日一早,进攻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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