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下一刻,徐述缓缓睁开了眼,眼中一片清明,眸底还掺着些细碎的光芒,一点也不像刚醒的模样。
“你装睡?”
徐述觉得有几分好笑,若是不装睡她怎么可能这般随意自在地打量他。甚至想上手摸他的眼。
将人又往怀里揽紧了几分,手圈在她胸前。
“没有,刚醒。”他当然不会承认温嬷嬷在外面说话时自己就醒了,否则下回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好事。
谢蓁一时有些分不清真假,但却在他怀中挣了几下。
“天亮了,我要起了。”
她还没那么厚脸皮,青天大白日的就这样待在房里,虽说外面的人都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想为自己挽回一丝颜面。再躺着,她几乎可以想象待会见了春风春雨有多尴尬。而且焦氏那里也该去应个卯。
“去做什么,陪我再睡会儿,你昨日不是累了吗?”
徐述的声音难得有几分慵懒,透着些悠闲。
“不要,我要起来,天亮了许久了,我还要去锦平阁给侯夫人请安,你今日不去学堂了吗,你迟到啦。”
在这种时候,男子的脸皮果然比较厚。
他力气大,稍微抱得紧些,谢蓁就挣脱不开。蛮力不行,只能温言同他好好说。
不想这人听了这话却轻轻笑了,停留在她胸口的手又动了起来,上下轻轻敲击。
“我今后都不会去学堂了,叫你失望了。至于侯夫人,今日应当不想见到你,你就别去了。”
那手好像带了魔性,敲击的越来越快,离敏感的位置越来越近。他却仿若不觉,若无其事一般地继续动作。
“说起侯夫人,我昨日是不是替你解决了一个麻烦,蓁儿想好了没,该如何报答我?”
说到报答二字时,他那一贯用来拿笔的手指却忽然精准而用力地掐住了花尖。
他的声音低低的,温热的气息也随着拂过她的耳畔。
言语和感官上的刺激同时涌上来,谢蓁的脸颊又飞快地染上一层霞色,昨夜一些让人面红耳热的画面就这么突兀地再次出现在脑海中。
他的手段好像一下子高明了许多,谢蓁不知道他从哪里学的,明明她记得很清楚刚成婚的几个月他在这些事上都很生硬,哪有这么多花样。
她呼出一口气,不搭理他的话。身子却趁着他的手继续作乱时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挣脱开来。
只是刚刚半坐在床上,却觉得身上一凉,忙又将被子裹在身上。
徐述躺在床上扫到了一眼面前人光溜溜的身子,眼里又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只是顾忌到片片肆虐的红梅,还是忍了下来。
“夫君,我真的要起来。”声音软软的,好像撒娇一般。
他就这么躺在床上,谢蓁是万万不好意思起床的。
“我现在又没拦着你。”
徐述翻了个身,故意将眼转了过去,语调却带了些愉悦。
他明摆着在戏弄她,在逗她。谢蓁也知道,但是心里却还是好气啊,到底是谁把他教坏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话,这么促狭。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就说出来了,“你太坏了。”
这下子是真的戳住徐述的笑点了,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只是从来没谁这么直接当面就这般说。
当然,她语中的“坏”也不是常义上的坏,他暂且认为这是夫妻闺中的打情骂俏吧。
“我只对你一个人这么坏。”
徐述还是侧着身子笑笑,根本不去管身后的人脸上的惊悚。
谢蓁要败给他了,她现在真的怀疑眼前的徐述是不是染上了什么脏东西。他应该是冷清寡言,禁欲克制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嘴里总说着这些叫人脸红的话,手上还不忘占她便宜。
谢蓁料定他今天怎么也不会配合了,干脆不再理他,只朝外喊了一声,“春风,备水,我要沐浴。”
外面忙应了一声好。便不信了,他这副样子好意思叫丫鬟看到。
果然,下一刻,他翻身而起,只是却赤着上半身正对着她。
“你真是调皮。”徐述无奈地点了点她的眉心,拿过一旁的中衣随意裹在了身上,又将她的衣衫递了过来。
屋里一直烧着地龙,并不冷,只是徐述还是怕她冻着,又去衣橱里取了件浅紫色的披风来。
趁着他不注意,谢蓁忙乱将衣衫套在了身上。
她正要往一旁的净房走,徐述已经用披风裹住了她大半个身子。
“乍起来,别冻着,我不闹了,你快去洗漱吧。”
声音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只嘴角弯了弯。
待两人各自洗漱完,已近巳时。
早膳是温嬷嬷一早起来就炖上的小米清粥,几样精致面点并几碟清爽脆口的小菜。
两人吃饭倒没有什么食不言的习惯,这会儿谢蓁记起了他那会儿说的再也不去学堂了,有些疑惑,春闱还有几个月,他不是应该再在学堂待些时日吗?
“夫君,你再不去学堂了吗”
既然决定同徐述好好做夫妻,谢蓁觉得不仅要在生活上关怀他,在事业上也不能耽误他。他的事业就是做官,而要做官必得有功名在身。
前世他年纪轻轻就中得状元,今生绝不能因为她重生以来这些时日的种种变化而让此事发生变故。
他必须中得状元。
除了为他日后的仕途着想,谢蓁也有些私心。前世他中状元后,她称病并没有去看他骑着高头大马游街的模样。
但那日的场景,后来却成了京中闺阁女子许多年都难忘怀的事。状元三年出一个并不难得,难得的是年少且面容那般俊朗的状元。
天子脚下,京城中人见过许多次状元游街的场面,每一次都会引起一次小小的舆论高潮。但没有哪一次的状元能在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聊中停留那般久,久到许多年后徐述已经满头白发,还有人津津乐道。
这是谢蓁的一个遗憾。中状元是他仕途的起点,她却未曾亲眼见证,未曾见他红袍加身,满身荣光。
但好在上苍仁慈,又给了她一次机会。这一世,荣光也好、沉沦也罢,作为她的妻,她都要陪着他一起度过,不让他孤身一人。
“夫子家中出了些急事,他告了很长的假,以后说不定都不来了。”
他吃饭的动作很优雅,姿态偏又闲适,不看着你时说话也有几分漫不经心。旁人瞧了只会赞一句风流倜傥,怎么看也不像是将来会手握权柄,醉心权欲之人。
“索性离春闱也没多久了,之后我会自己复习功课。”
看她眉微微皱了皱,他难得又补充了一句。
谢蓁倒不担心他的功课,她听府里老人说过,三少爷读书极有毅力,从六岁起,风雪不阻,日日早起晚睡地读书。前世,他中状元后,不仅官越做越大,在文坛也渐渐成了首屈一指的领军人物,他的功底无疑是扎实的。
只是作为考生家属,哪怕知道他实力非凡,但也难免怕出岔子,谢蓁头一回将此事放在心上,心中惴惴之感更甚几分。
徐述将筷子放下,拿起一旁的白色帕子擦了擦嘴,“怎么,蓁儿怕为夫考不中?”
他嘴角似乎有几分笑意,似有似无,看不分明,语调却温和,仿佛春风拂面。
谢蓁也忙将筷子放下,他的笑意她是看不懂的,只是心里却有几分后悔,怕自己的情绪影响了他,这可就不好了。
“我心底自是相信夫君的,只是如今时日尚早,离春闱还有月余,夫子突然告假,可会打断夫君学习的进度?”
这个问题在徐述看来傻的有些可爱,广平侯府是世袭的侯爵府,府中嫡出子弟多半靠恩荫入仕,庶出子弟不受重视,早晚要分家离开,左不过一份家产而已。而若想要入仕做些什么,便只能靠自己,一是科举,二是从军,两者都极艰难。
在这样的情况下,家里请来的夫子虽然还算有学问,但也只是传授学问而已,于科举一事并不精通,他也并不能给徐述带来什么实质帮助。
这课上与不上,早就没有太大的意义,只是此事谢蓁自然不知。
从军不是徐述想走的路,在大多数时候武官手里的权势都不可能像文官那么大,而且君上似乎总只能感受到武官的威胁。
所以他必须考科举,成为人上人。
这些想法,过往他从未对任何人吐露过,甚至自己也很少在心里想,他只知道这是他必须要走的路。
但今日面前的人就这么软软的问,虽然问的有些可笑与幼稚,但徐述却从中感受到了一丝丝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温暖。
心也跟着跳的比平时快了许多。这个有些慌乱的小人儿,越来越超脱他原本的想象了。
“功在平时。”
徐述轻轻说了一句,声音有些低,但却透着莫名的自信。
……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天越来越冷了,雪也越下越厚。周茜前几日诊出了月余的身孕,这是徐梁的第一个孩子,作为祖母的焦氏高兴极了,免了周茜的晨昏定省。又因那日和徐述的争执,她顺带看着谢蓁也愈发眼烦,干脆借着天冷把府里的请安都免了。
谢蓁自然乐得自在,只是也还是忍不住和徐述侧面沟通了一下。顶撞焦氏为自己出头,这份心意她心领了,只是往后还是希望徐述能更注重几分自己的声誉。
她说的委婉,毕竟他一片好意,只是不料男主角听了却只是轻轻挥了挥衣袖,说了一句无妨便去书房读书了。
他素来性子傲,不肯低头不肯服输,谢蓁想想若让他短期内改掉这个性子,也不太现实。而另一方面至多明年春闱他中状元后,这府里也就没谁敢明目张胆欺负他俩了,包括徐玉。
所以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说的多了,说不定他还觉得厌烦。反正他徐述有这个本事随心所欲。
而这段时间,她最主要的事还是照顾好这个考生,每日膳食上多上些心,天冷了厚衣裳也要为他多备些,尽可能保证他心情愉悦。
好在焦氏不让她去请安,外面天也冷的让人不想出门,整日窝在长乐堂做衣裳也很是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