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回到长乐堂已近三更天了，不出意料寝阁里依旧点着灯火。
谢蓁歪靠在拔步床上，手里捧着本书，却看的有几分意兴阑珊。因着午间睡了一觉，此刻倒不困，只是徐述迟迟未归，宵禁时间又早到了，虽说以他的本事应当无事，但心里还是有几分担心。眼神不住地往门外飘忽。
从前她不曾等过徐述，也不知等人竟是这般心焦，但又不能否认自己对他越来越上心，虽无刻意但不经意间便等了，好似他不回来她就睡不安稳一样。
因心里有事，她也没注意到堂屋的声响。
过了片刻。
“你怎么还没睡？”
正走着神，一道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正是徐述回了。
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意，黑色的大氅好像被霜气润湿了一样。
谢蓁一看到人回来，便想掀开被子下床。
只是不等她动作，就被人按住了。
“你可别动，这天太冷了，快些睡，莫等我。”
说罢，徐述将被子又按了按紧。然后也不看面前的人，自顾自走开解开了大氅，又脱掉外面的衣衫。
不一会儿一旁的净房就传来了淅淅沥沥的声音，听的让人有些耳热。
谢蓁正预备按他说的躺下先歇息，春风却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几枝梅花，亭亭玉立，很是惹人爱。
“少夫人，这是少爷带回来的，琅园的呢。少爷让我插几枝摆在房里，您瞧瞧。”
这花开得确实动人，谢蓁一时有些愣了，但随即又反应了过来，示意春风将花摆在不远处的圆桌上，她抬眼就能看到。
谢蓁正凝神看着花，半靠在床上一动不动。
徐述却已从净房走了出来，白色的中衣、半湿半干的发，倒将他显得有几分纯良无害，眼神在水汽的印衬中朦胧又飘渺。
“竟这么快就插好了？”
他显然也看到了桌上的花，见谢蓁看的认真，又打量了几眼，只是手上却没停着裹头发。
“琅园之花果真名不虚传。”
谢蓁看着花笑笑，然后便将视线转回他身上，一看他的动作却差点忍不住笑了。
他的动作称不上生疏，只是十分……粗暴，仿佛和自己的头发有仇似的，用的力颇大。
谢蓁向来觉得他的头发又亮又黑，比之女子也不差什么，哪里能忍受他这般虐待。
“夫君，我给你擦头发吧。”
徐述初初有些没反应过来，但下一刻又理所当然坐在床边将手边的帕子递给她。
他未成婚前，多在书房起居，打理头发之事多由青山青水经手，但现在住在内院，二人自然不能跟过来，他又不喜婢女近身，只好自己亲自动手。他经验不丰富，只知道大力的裹，虽然不甚文雅，但好在干的快。
但此刻妻子的一双纤纤玉手替他擦发，却让人有几分心旷神怡。她力不大，但擦发却恰到好处，他本来不喜旁人这般近身，此刻竟忍不住放松心弦，有几分沉沉欲睡之意。
他哪里知道，谢蓁前世久病之后同医女学过些推拿之术。
“夫君，我很喜欢这花，多谢你特意为我寻来。”
琅园之主空山先生的怪名，京中人都有所耳闻，据说能从琅园摘到花的都是同先生有机缘之人。谢蓁本以为徐述只是随口说说，激徐玉而已，哪里想得到他竟真这么快就带了回来。说不感动是假的。
徐述听着耳畔传来的软软声音，心中有几分受之有愧。他去琅园并非特意寻花，探望先生、云姨是主，寻花不过是顺手而已。她言语这般诚挚，倒让人颇愧疚。
只是徐述也没傻到戳破真相，只心里下定决心，她这般好满足，自己定要再善待她几分。
“你喜欢就好，日后若得空，我带你去琅园亲眼看看。”
徐述的话，谢蓁向来深信不疑，他既说了便定会做。她想不到竟还有此般好事，虽不知徐述是怎的和空山先生有这般交情，但想到日后可去琅园看花，她整个人都雀跃了几分。
“好，我等着夫君带我去。”
听见她话中的笑意，徐述嘴角也不由弯了弯。
“夫君，你可腹饿？下午我叫温嬷嬷炖了鸡汤，一直温在炉子上，你可要喝一碗暖暖身子。”
投桃报李，谢蓁想起灶上一直炖着汤等着他，便问了一句。
“我一回来，温嬷嬷便让我喝了一碗，说是你吩咐的加了姜祛寒。”
谢蓁听了这话，忙低下头俯在他颈间嗅了嗅，又侧过身往前想在他面前嗅一嗅。不怪她如此，实在是徐述惯来口味重，不爱喝鸡汤。
只是不等她动，她整个身子就被徐述压住。
他俯在她上方，按住她的手。
“你傻了，我早漱过口又沐了浴，哪里还有那个味道。”
“不过你要是想确认，也不是没法子。”
他一说完，便堵住了她的唇。
这一次他亲的有些凶狠，不似前几回小打小闹时的和风细雨。
半个身子还悬在床下，不好动作。徐述干脆甩掉了脚上的鞋，整个人隔着一床锦被压了下来。怕她娇柔承受不了自己的重量，他一手半撑在床上，半空悬压着。
只是亲吻也没停，狠狠地肆虐过她的唇舌后，他又接着往下亲。隔着衣衫轻轻咬了咬她肩上的嫩肉，然后又往上移含住她小巧圆润的耳垂。
谢蓁整个人都有些慌乱燥热，又不敢动。她知道他大概要来真的了，而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其实从前她讨厌这种唇齿相接的亲吻，总觉得像互渡了口水一般，怪恶心也怪亲密的。所以前世徐述亲她，她总有几分抗拒，时日久了，徐述也就发觉了便不再亲她。
可自重生以来，他的每一次亲吻总能叫她觉得欢愉，因为她能从他的亲吻中感受到切实的温暖与炽热的情感。
一双胳膊轻轻动了动，下一瞬就圈住了徐述的脖子。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不似邀约，却又更甚邀约。徐述迎上她的一双妙目，只见身下的人满面绯红羞羞答答地点了点头。
徐述的喘息声更重了，但他轻轻吼了一声，便滚进了锦被之下。
床帐还悬着，灯火还亮着。谢蓁矜持地向他示意，徐述便又从锦被中半抬起手，迅疾地将床帐放了下来。
密闭的空间里，谢蓁光溜溜的手臂紧紧攀在他身上，呼吸一声比一声急，她轻轻喘着克制自己不要发出声音。
徐述却像变了个人，平素冷清的眼眸此刻幽暗又深沉，白玉般的面庞染上了一层红，汗水一滴一滴砸落在她身上。
他一手紧紧抱住她，一手上下游走。动作丝毫谈不上温柔。
男女之间这种陌生又熟悉的亲近，似是温暖的泉水，细细流淌过她身上的每一处。
直接又刺激，欢愉又难耐。
五更之后云歇雨收，年轻的夫妻在被中光溜溜地抱在一起，谢蓁仍有些迷离。
他实在是太疯狂了，从没见过他在床榻上这般疯狂的模样，她累极了眼皮早已经支撑不住，只是因为他凶狠的挞伐，此刻身子还在微微发抖，一时倒又睡不安稳。
徐述自然感受到了她的颤动，刚刚确实没有太过克制，她初初承欢不久，自己确实有几分过了。只是素了这么些天，她又如此相邀，年轻的自己又怎么可能忍得住。
只是这小傻子竟也不吭声求饶，罢了下回他一定轻些再轻些。他要好好待她。
“蓁儿，我方才快活极了。”
“你以后就一心一意待我，旁的人和事忘了吧。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徐述白日忙了一天，到此刻也累了，脑子有几分迷糊，轻轻在她耳边呢喃完，就不由将怀中人抱得更紧了些，然后沉沉睡去。
谢蓁刚刚还迷离着的眼，被他这呢喃惊的顿时清醒。他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不然不会说这些话。
只是这个傻子又怎么会知道她曾为此付出过什么样的代价，又怎么会还没认清诸人真心，往后她当然会好好待他。
天光大亮了许久，早该起身了，但春风春雨也不好意思喊里面的人。昨日三少爷回来后，里间发生了什么，她们都知道。
只是毕竟是两个云英未嫁的丫头，此时难免羞燥都不好出声去喊。
“不必管了，侯夫人那处今日吩咐了不用请安，青水刚来过了，夫子告了长假。让他们睡吧，去吩咐灶上多备着热水。”
温嬷嬷走过来低声吩咐，她悬着许久的心在昨夜终于放下来了，终归是年轻夫妇，这样也好。
温嬷嬷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大白的天光还是有些刺眼，虽没睡多久，谢蓁还是醒了。
醒来时两人还是光溜溜抱在一起，她团在他怀里，肌肤相贴不留缝隙很是温暖。
他昨日应也是累了，此刻还睡着，面朝着她，平稳的呼吸洒落在她头顶。
他的眉眼是真的清俊，这样近距离地看越发显得清晰又深刻。
但谢蓁最羡慕的还是他那双睫毛，不仅又浓又密还长，整整齐齐的一排就像小刷子一般。比她一个女子的还要好，她不敢想象若是这双眼睫在外面随意眨一眨，又要勾得多少年轻女子春心萌动。幸好，他在外一向冷肃，轻易不肯多施舍给旁人一个眼神、一句话，不然谢蓁还不知道自己将料理多少糊涂官司。
谢蓁盯着他的睫毛，那长度叫她心动的想要上手探探究竟有多长。
只是她手还没动，那眼睫就轻轻颤动了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