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深圳经济特区是淘金者的梦境，是发财人的梦幻之城，然而，并不是到了深圳经济特区就能发财的，没有一技之长，想要发财不是那么容易。余羲芳把三个妹妹接到了深圳，也只能给她们提供一个居住的环境，发财致富的机会要她们自己去找，去碰，遇到了是她们的幸运，没有遇到也只能生活在深圳，时刻都梦想着发财的机会到来。

    羲芳虽然经常接济着黄牛，毕竟是有限的，生活还要靠自己，父亲也不管家里的事，乡干部的工资也不会很低，自己吃吃用用，舒舒服服，从来也不补贴一点家里的生活。母亲时清醒，时糊涂的，还要靠自己照顾着。儿子还没有长大，正长身体的时候。丈母娘又是山里的，还经常要他贴补着，老婆也只能帮做些家务活。为了造房子，把家里能变现的都已经变现了，这还仅仅是个零头数。如果没有羲芳的帮助，造楼房他想都别想，也只能在老旧的房屋基础上修修补补，过一天算一天。虽然农村里的公粮不用缴了，像衢州这样的丘陵地貌，农田不成片，产量和粮种又不高，农田里的经济成不了规模，农作物收入也只能糊糊口，想要过好一点的生活，还必须到外面去做零活。

    原本想到黄牛家里去打个招呼，想想两手空空上门，不管怎么解释都说不过去，已经走到门口退回来，想要去就把家里的人都一起叫去，娘家造新的楼房，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主意，给娘家张张门面。这么想就先和杜梅先打了个招呼，下个星期天，或者最近的一段时间，等大家都有空的时候，一起来，烧香添土拜祭。

    杜梅先说“下个星期天，鸣可能就没有时间了，要不让天根带大家来，我看也就是我们这一辈，能来的变来，不能来的也随意，平时大家能凑到一起都有点困难，这不年不节的，他们都要上班，到了星期天，每个人家里也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何况他们清明刚来上过坟。”

    “那能来几个算几个，杜檀，卸檀一定要叫他们来，小时候都在下余村外婆处玩，金莲一看到他们两个人，这头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只要是家里有的，都会拿出来，家里没有的，也要到邻居那里借。想想那个时候，金莲一家真艰苦啊，我让卸檀带一个猪肺给老外婆吃，不曾想老外婆到下余坞银莲家里去了，金莲就把猪肺放到锅里抄几下，算是锅里有油了，卸檀回来告诉我，我专门买了一刀肉让卸檀送到下余，金莲那是个高兴。”梅先妈想起自己的妹妹就可怜。

    三个人说着话，车已经到了中河沿，下了车，鸣就把车停到单位里。三个人刚走到自己的家门口，春英从家里走出来，对她说“梅先妈，今天一整天你家里来了好几拨人，平时在家的时候不来，等你难得出去一趟，人一拨一拨地来找你，先是街道办的主任来找你，还在我们前面的树底下坐了一个多小时，看你还没有回家，她们就走了，临走之前让我等你回家的事情，告诉你一声，回来早就马上到街道办去，回来晚了，就明天去。我问主任找你有什么事情，主任说等你去了之后再三和你说，事情肯定会有，但要和你谈过以后才能确定。主任离开了之后，龙游塔石乡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来找你，听她说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想来看看杜檀在不在家，可能晚上她还会再来，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两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一男一女。前脚后步，她们三个人走了之后，岳老三，老裴又来看你了，他们两个人没事，就是看看你。”

    香珠听岳老三到了中河沿来，可能是锡昌让他来找自己有什么事情，就对春英说“向阳妈，岳老三可能是来找我的，看看我在不在梅先妈家里，晚上我就到岳老三家里去，几天前我和锡昌说过，要陪梅先妈到九华山去玩，九华山下来之后要到城里来陪梅先妈住一段时间。锡昌有东西让岳老三的儿子买，可能让我离开城里的时候带回去。”桥头的香珠在关溪的时候就想好，陪梅先妈到九华山去了之后就到城里来。杜梅先的邀请也正合她的本意，所以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春英从家里拿出一屉菜包子“刚刚到家里，肚子肯定饿了，先吃几个包子填填肚。”托着一屉包子就放到了客厅的桌子上。礼尚往来，杜梅先也从布袋里拿出从九华山上买来的一包山货送给了春英。

    一整天在外面，风尘朴朴，三个人先洗了一下，也没有再烧晚饭了，把一屉包子吃了已经饱了。晚饭吃过香珠就到岳老三家里去，杜梅先也到自己家里，杜檀也正好到了中河沿。每天都是这个时候，也不管有事无事，杜檀都要到中河沿来陪母亲，来的早，母亲肯定炒个菜，要让他喝点酒。有事做事，无事一人坐在旁边拿着一幅朴克通关。

    “檀，听向阳妈说，今天下午的时候，有三个从龙游塔石来的人，到中河沿来找你，年龄在三十多岁，估计等一下她们还会再来。”梅先妈对儿子说。

    “从龙游塔石来的，我知道是谁了，这个人，伯看见过。我在龙建工作的时候，在塔石乡造粮库时认识的。她以前到过一次中河沿来，那时候我还没有成家，还住在中河沿老平房里，中河沿十二幢造起来后，就没有来过了。现在她来找我，肯定是从老地址问过来的。已有十多年没有碰到过，怎么会来找我，我想有可能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在衢州城里也没有认识的人。”杜檀一边在通关，一边和母亲说。

    梅先妈又问道“以前听你伯说起过，你在龙游塔石造房子的时候被楼板砸了一下，虽然性命无忧，但伤到了筋骨，在塔石卫生所里住院，卸檀接到电话就赶到了塔石卫生所，你伯第二天也赶了去，时间长了，我有点记不起来了，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你说给我听听，你初中毕业下放在上大门，担心长期务农不是个长久的事情，就到下余坞学木匠，上调了之后到龙游建筑公司，之后又是怎么调到衢州市公交公司的。”

    杜檀因为□□时衢州的中学停止了招生，这一耽搁就是三年，到了一九六九年三月的时候，衢州一中开始了复课，他就和卸檀一同到衢州一中上初中了，兄弟两人同一个班，过了两年就毕业了。那个时候，城市就业的压力很重，初中毕业生都面临着四个面向，以分解城市的压力。四个面向是支工，支农，支边和继续上高中。当时对于四个面向是由学校里决定的，老师到家里来走访也就是走个过程，家长不能决定自己子女的去向，学生自己就更决定不了自己了，家里也没有协商一下，反正不能自己决定的事情。于是学校里就决定让杜檀支农，卸檀支工，支农自然会艰苦一些，杜檀毕竟比卸檀要大三岁，对这个决定，父母和兄弟姐妹也没有多说。那时杜梅先已经是衢县机电厂里的正式职工，小梅先在樟戴街支农，轮到他们两个人，也必须要有一个支边，一个支工。虽然家长不能决定哪个儿子支农，哪个儿子支工，但父亲在老师到家里访问之前问过老大，杜梅先也没有说由哪能个弟弟去支农，不是没有主见，而是不想管，随便哪能个弟弟支农都可以。这时父亲到了叔叔家里，问起了这个事情，叔叔和婶婶都说，大一点的到农村里去，这是应当应分的事情。在老师家访的时候，老师征求家长的意见，父亲就把这个意见说了出来，于是就定了下来。

    有关决定支工，支农的事情，杜檀和卸檀两个人谁也没有说什么，初中毕业的时候，卸檀还才十五岁，杜檀也刚刚过十八岁。杜檀头脑灵活，做什么像什么，就是不喜欢读书，而卸檀的体力远不如哥哥，到井里挑水都是拣小水桶的挑，挑一担还不如杜檀大半担，个子也没有哥哥高，在砂石厂柴埠头挑砂，发来的牌都是缺角的。

    初中毕业后，杜檀就分配到了上大门务农，卸檀分配到衢县陶器厂里做学徒。衢县陶器厂的工作也不比农村里容易，何论是三伏天，还是三九严寒，双手都是泡在冰水里作业的，夏天睡的房间就像似蒸笼，上班的第一年夏天连一顶蚊帐都没有，不是没有蚊子，而是没有钱买，单位里也不可能有公共用的蚊帐。衢县陶器厂也处在农村里，蚊子还特别的多，夜里睡不着，白天上班的时候都是半睡半醒的。冬天睡觉会好一点，但是早上起来绵被上都是白雪，而双手都已经裂开了，还没有一双保暖的手套，双脚都是冻疮。每个月发来的工资，自己只留一块钱，全部上交给了父母，杜檀时不时送些米来接济伙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