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两地
视频播放条走到尽头后自动黑屏, 韩际舟却恍若不觉，久久凝视着已经一片漆黑的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 她退出视频播放软件，点开和戚归的聊天框，缓缓打下一句“谢谢, 礼物收到了，我很喜欢”。
这样一份蕴含纯挚感情的礼物, 韩际舟根本无法视而不见, 换做任何一个交集浅的人送这样一份用心的礼物都会让人动容，更别说送礼物的人是戚归。
韩际舟现在的心情复杂极了。
没想到她的消息刚发送出去，对面立刻拨打来一个视频通话。
韩际舟下意识就想要接通, 随后猛地察觉自己在沙发里躺了许久，头发都是散乱的, 形象十分不佳。
于是，通话铃声又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
画面浮现, 戚归还化着精致艳丽的妆容, 应该不在家里, 而是在外面的哪个休息室，背景音有些微嘈杂。视频通话一接通，戚归就对镜头笑道：“忙完了吗？际舟。”
这一声际舟叫得缱绻, 声音低低地勾连着, 偏偏又含着含糊的笑意, 听得韩际舟耳朵一热。
她强自镇定道：“结束了, 刚回酒店。”
“吃晚饭了吗？一日三餐要规律，我之前给你发消息让你生日吃好点，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戚归又道。
“歇会儿, 等会儿出去吃，今天实在是太累了。”韩际舟自己都没发觉，她在戚归面前竟是难得地放松，换做别人，她是断然不会随意抱怨自己的忙和累的。
戚归看到韩际舟眼下一片青黑，脸上现出一点担忧和心疼：“我从唐梦那里才知道，今早你那么早就去赶飞机，一定累坏了吧。”
说着，韩际舟隐约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在远处叫戚归，戚归扭过头应了声，回头后又飞快道：“不好意思，下一轮拍摄要开始了，我得先去工作。”
韩际舟道：“没事，你去忙你的吧，我也准备出去觅食了。”
“嗯，出去吃顿好的，然后消消食回酒店早点睡哈，今天那么累了，别打游戏了啊。”戚归啰啰嗦嗦地叮嘱，忽然意识到什么，顿了顿，最后
道，“际舟，现在亲口对你说声生日快乐，祝你新的一岁里事事顺心。”
韩际舟没发觉戚归话语里略奇怪的停顿，点点头道：“谢谢，放心吧，你也是，结束工作后早点休息。”
寻常的一句关心，还是类似回礼般的客套话，也让戚归笑逐颜开，笑容弧度又上扬几分。她对着镜头快乐地挥挥手，做了“拜拜”的手势，却迟迟不挂电话。
韩际舟奇怪道：“怎么不挂电话？”
“你先挂。”戚归甜甜道，语气上扬着。
韩际舟对戚归的反应有点异样，但她又困又饿也没多想，也学着戚归对镜头挥挥手，然后便挂断电话。
江城是韩氏的大本营，韩父在韩际舟中学时期回到这里任职，而韩母则在韩际舟成年上大学后回来和韩父作伴。因此，韩际舟每年有一两个月会来到这里与父母团聚，对江城还是比较熟悉的。即便这座城市因为连番的城建和城市改造已经变化颇大，但韩际舟还是因韩氏祖辈世代生活在这里对其有着深厚的眷恋。
她循着记忆去最喜欢的一家粉面店吃了一碗海鲜面。所谓上马饺子下马面，她如今初来乍到，也算是个仪式感吧。
海鲜面的做法各家有各家的秘方，除了海鲜可以随意搭配外，高汤则不尽相同。
这家湖边小面馆的高汤据说是老板家的独门秘方，祖上传下来的手艺。韩际舟吃来猜测应该是排骨汤加上一些辅料，但是一点不腻，单喝汤底也是清清爽爽，甚至还有笋的清香，再加上海鲜肥美的口感，无需太多调味料，只加一点盐也足够好吃。
韩际舟中午忙碌间只吃了半份盒饭就被迫去干活，现在早已腹中雷鸣，她把一大碗面连同汤底都吃得干干净净，然后满足地发出有点吃撑的烦恼叹息。
面馆离酒店不远，两公里左右，她便慢慢走回去权当消食，回到酒店后实在是困，于是草草洗漱睡觉。
在两位大牛提供的强力技术支持下，原本棘手无头绪的生产线停产难题被逐渐破解。
五月三日那天，当问题完全解决，连轴转一周的一行人俱都发出喜不自胜的欢呼。
在逐个排查线索并进行技术攻关倒推回问题源头后，人们才惊讶地发现，困扰他们这么长一段时间的难题，起因竟然是一个小而不起眼的环节。
“浸泡发酵池卤料沉淀超标……就这一个环节出问题导致整条生产线停产的？”韩际舟不可思议道。
同行的张副总点点头道：“我们先开始也不敢相信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环节的因素，可现在看来，事实确实如此。”他叹息着，“以前都说细节决定成败，我现在算是彻底领略到了。”
“卤料池沉淀超标导致系统无法正常检测产品的各项参数，偏偏系统的检测探头设在出卤料池后的下一道工序上，对卤料池本身的成分并没有进行很精确的检测，导致我们忽略了这个部分出问题的可能。”张副总对韩际舟解释道。
这位张副总是工科出身，从生产线技术员一直晋升到管理生产工艺的技术型副总，专业技能还是很扎实的。
韩际舟听完张副总尽量简单易懂的解答，沉默良久，敏锐意识到一个关键点：“这种现象，正常吗？我是说，以前咱们厂有没有出现过类似的问题？”
“没有”，张副总摇摇头，果断道，“像这种大的生产线停车，底下的人绝不敢瞒报，因此，每一次生产线出问题我都是知晓的，从来没有在卤料池环节检测出过问题，不然我们也不会忽视这一块。”
“而且，流水线上的卤料不可能像小作坊那样一直使用，我们的工人每过固定的时间就会对池子进行清洗，按理说不该出现这样的问题才对。”张副总补充道，也意识到了韩际舟的担忧所在。
韩际舟在原地转了转，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各种可能，最后，她冷笑道：“看来，韩氏乱象不少啊。”
张副总僵硬地站在一旁，没敢接话。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技术副总，一直以来都埋头搞技术。韩际舟明面上和他平级，可对方是韩氏未来继承人，而他只是没背景靠奋斗侥幸爬上来的普通人。
韩氏有派系斗争他虽有所耳闻，但也不太在意。在他看来，自己身为技术员背景升上来的高层，做好技
术这一块就是护身符，根本用不着站队。况且以前老韩总身体健康手段果决，下面的大股东们就算有别的心思也不敢摆在明面上被当成靶子打。
现在倒好，老韩总一进医院有人就开始仗着小韩总年轻经验少做小动作了。张副总想着想着，不禁苦了脸，这一出事，怎么偏偏就挑了他负责的板块！
韩际舟兀自琢磨着这次事件中涉及到的各方利害，大致捋清楚后，她觑了眼旁边老实站着一言不发的张副总。
这位张副总看似老实木讷，是个标准的技术员性格，如果韩际舟真是初入职韩氏总部，说不定就被他的外表骗过去了。
然而，韩际舟回总部分管食品贸易，张副总分管食品生产和加工，两个板块有天然密切的联系。以韩际舟后来与他多年共事的经验来看，这位张副总实际上是个大智若愚的聪明人，不然也不可能那么多年保持不站队的中立态度也能在韩氏屹立不倒还一路做到副总位置。
“张总，这次事件恐怕有些蹊跷，还要劳您多多费心，彻查一下。我初来乍到，对很多业务都不太熟，之后估计需要仰仗叨扰您不少。”韩际舟忽然微笑道。
明明是很温和的笑容，张副总却差点被韩际舟这一笑吓出冷汗。韩际舟话里话外都在提醒他，这次是在你手里出的事，你想抽身是不可能的，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虽然侥幸解决，但如果你不协助我揪出内鬼，你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
张副总苦笑，明白自己想再独善其身下去是不可能的，谁叫自己倒霉呢。他只能道：“韩总放心，我一定会彻查这件事，不让您失望。”
韩际舟点点头，心道张副总还是和前世一样，是个拎得清的聪明人。
可惜，有的人拎不清啊。
韩际舟和张副总转而又讨论了一些这次事件的解决细节，其中的蹊跷还有待挖掘，被暂时搁置。
韩际舟晚上回到酒店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进浴室洗掉身上的尘土和疲惫。
她洗完澡出来，见手机上一个未接的视频通话，有点差异。再一看，来电人是戚归，她才恍然意识
到：戚归都进组三天了。
五月一日戚归进组那天曾给她发过消息，但韩际舟那会儿正处于关键进展期，忙得昏天黑地，只潦草回了几句，戚归见她实在太忙，便贴心地没有再打扰。今天的这个通话请求，是戚归进组以后的第二次主动联系。
韩际舟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想了想，还是回拨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老韩满级重回新手村=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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