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生日
距离韩际舟生日的时间已经很近, 戚归暗自计划组织着生日礼物，在每日忙碌的行程之外还要抽出时间外出。
而这一切韩际舟并不知道，继来自韩氏集团总部的第一封邮件飞来, 更多的邮件像雪花一样飞进她的邮箱，她开始远程遥控指挥那边的部门运转。
这其中很多事务原本是由韩父韩平才直接拍板，但韩平才前两日结束一个和合作商的宴会后忽然上吐下泻不止, 去医院一查竟是急性肠胃炎，不得不请假住院, 由他经手的事情被他授意转交给即将上任的韩际舟。
忽如其来的紧急事件让韩际舟原本悠闲的离职流程办理期间一下子变得忙碌, 由于她人还在京城，总部那边的人和她商讨事情必须用通讯软件或者邮件，效率变低不少, 消息接受得也不是那么及时，给双方的工作都增加了一丝阻力。
二十六日晚上, 韩际舟接到集团里分管食品加工的张副总的电话。
“食品生产线出了问题？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韩际舟一边烦心地浏览着张副总发来的邮件一边和对方通话。
“这套设备是欧洲进口的，之前一直运转地很好没出过差错。我们已经联系过生产方, 对方表示公司工程师抽不开身, 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来国内察看问题。”张副总同样头疼。
韩际舟用签字笔笔帽敲击桌面, 思索着道：“咱们集团之前不是派人去欧洲那边进修培训过吗？我们自己的人能不能修？向生产商那边请求远程指导可行吗？”
张副总解释自己已经安排集团技术工程师去检修了，但目前还没有发现问题所在，至于是否能发现问题, 发现问题后又能否找到解决办法, 这些都完全不可控, 与赌博无异。
韩际舟听着张副总的汇报, 心中忧虑更深。
很多进口设备为了防止购买方破解技术偷偷为自己所用，都会设置科技黑箱，并在设备内安装一套独属于自己公司的系统。购买方只能按照生产商的要求去操作系统, 无法随意对系统进行破解和修改。
电脑就是一种典型的科技黑
箱。每个人都能在简单的教学后学会使用电脑的基础功能，但要是电脑硬件出了问题，却没几个人能自己把电脑捣鼓好，还是要乖乖送去专卖店维修。
在大型工厂中，尤其是重设备轻人力的某些行业，国外公司对技术的封锁可谓是惨绝人寰无所不用其极，而购置进口设备的国内工厂，连续使用一套设备三十年直到它过时，也破解不了设备的系统是常有的事。
看来不能对自家的工程师期望太高，这套设备是生产副食卤味产品的，而副食卤味是韩氏集团食品产业链中名气极大招牌极响的一环，这一环可万万不能出岔子，韩际舟心想。
她沉凝片刻，最后对张副总拍板道：“麻烦张总先行多抽调些人手进行排查，这条生产线咱们停不起。我会让技术部那边开绿灯给你优先权，明天我会回总部解决这件事。”
听到韩际舟揽下这事的承诺，张副总暗自松了口气，连忙应好。
挂断电话后，韩际舟从书房椅子上起身，在房间内踱来踱去。她暂时没想出什么可行的办法，心下有点焦躁，没有想到一回去就是个烂摊子，前有竞争对手意图挤压韩氏市场，后有生产线出事，现在可真是内外夹击。
韩父现在还在住院，他年纪大了，五十来岁的人受这一出折腾也暂时没精力再顾及公司，更何况，韩际舟不想让父亲住院还忧心集团的运作，她更不想自己解决不了问题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跑去向家长求助。
又在房间内转悠了一会儿，韩际舟短暂地放弃思索这个难题，先发消息给总助唐梦，让她帮忙给自己订一张二十七号早班的飞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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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号是个工作日，中午，戚归满心期待地回曙光找韩际舟，却得到韩际舟不在公司的消息。
“她出什么事了么？”戚归失望地问于晴。
于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韩总没有来公司的缘由，戚归只好另寻他处去打听。
她找到唐梦，从唐梦那里得知韩际舟一早乘飞机回了总部，似是因为总部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棘手问题。
事情至此，戚归只能放弃给韩
际舟一个生日惊喜，在心里哀叹自己时运不济。
她为了今天能腾出半天空闲时间来，在前两天可谓是加班加点，从天还没亮一直脚不沾地地忙到深夜。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现在韩际舟为了工作飞去总部，她又没法追过去。
看来只有把生日礼物发给际舟了，还好不是实物，不然今天多半来不及送达，戚归苦中作乐地想。
她登上聊天软件在与韩际舟的聊天框内发送一段话后，静静地在韩际舟紧闭的办公室大门前立了片刻，随后转身离去，打电话给于晴请她调整填充自己下午的日程。
而另一边，凌晨出发，于三小时后飞抵南方江城的韩际舟一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乘总部派来的车前往位于市郊的食品加工厂。
她昨晚几番考虑后，通过校友圈的人脉辗转联系到两位食品机械方面的行业大牛，付出不小的代价请对方出山来江城。
两位大牛会在今天先后飞抵，韩际舟要先行去工厂了解情况做准备。
时间紧迫任务艰巨，韩际舟几乎一到目的地就没机会再看手机。她跟着一夜没睡的张副总和两位集团技术工程师一起查看了整条生产线，仔细了解情况后，又接属下消息前去迎接已到达江城的大牛。
大牛们想办法、查资料，对设备进行“会诊”，韩际舟在纯技术领域帮不上忙，但她必须要作为领导核心做好各方面资源的协调工作，以期事情能得到尽快解决，所以她的担子也不轻。
一行人从太阳初升忙到天色擦黑，中间连饭都顾不上吃，只能在厂里休息室集体吃盒饭，直到夜幕低垂时才有了一些眉目，让韩际舟心头焦灼感稍减。
两位大牛一位六十出头一位年近古稀，虽然精神矍铄，但身体到底是熬不住这般长时间的连轴转，韩际舟对此表示体谅和歉意，亲自把大牛们送回下榻酒店，明天再战。
韩际舟家离市区很远，为了节省时间方便明天一起出发，韩际舟干脆也在酒店开了个房间住下，懒得在奔波了。
到酒店房间稍作休息后，长时间忙碌的巨大疲惫感才一下子全涌上来。韩际舟没形
象地瘫在沙发里，连手指头都不想动，更别说去洗澡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在韩际舟陷进软和沙发里差点睡着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连续几条消息提示的震动让她不得不伸手去够手机，滑动解锁。
消息来自戚归。
归去来：际舟，你吃晚饭了吗？
归去来：今天你生日，要记得吃好一点呀[偷看jpg]
这两条消息是刚刚发过来的，往上一翻，上面还有一条，长长的一段，时间是中午十二点二十。
归去来：际舟，今天是你生日，本来想请你吃顿便饭，顺便准备了一些小惊喜祝你生日快乐，没想到刚刚才知道你有事飞去江城了[捂脸哭jpg]还好我准备的生日礼物是电子版，是不是很有先见之明？文件太大聊天发送不了，发在你工作邮箱了，记得查收哟，小小心意，望你喜欢。最后祝我们温柔体贴漂亮帅气有才有爱的际舟生日快乐[发射爱心jpg]
新的一岁，要开开心心，万事顺遂！
韩际舟看着看着，忽然乐不可支，把生日礼物发工作邮箱，也只有戚归这奇怪脑回路想得出来了吧？但她随即想到自己和戚归加的通讯号还是工作号呢，戚归多半不知道自己私人邮箱，也不太可能去问，她笑容收敛，又有些黯然。
看到结尾那一段长长的近似彩虹屁的形容词，韩际舟心下感到好笑的同时又夹杂着温暖，白天一整天的焦躁和不安忽然消失不见。新的一岁要开开心心才对，她这样想着，心情竟奇迹般轻松不少，仿佛被什么东西不知不觉间治愈了，压在背上的难题明天就可以迎刃而解一样。
她旋即想起戚归说的礼物，便登陆邮箱查看。
收件箱里果然有一封与众不同的邮件淹没在一众工作邮件里，韩际舟好奇地点开，按文件格式猜测应该是视频。
她点击下载，耐心地等附件下载好后播放，页面自动跳转。
开头是一段流畅的钢琴曲，紧接着是戚归普通话报幕般的画外音：“给韩际舟女士的二十四岁生日礼物。”
听着戚归这一本正经的报幕，韩际舟莫名
其妙又想笑了。
画面一转，一些图片陆续出现填充满屏幕，韩际舟定睛一看，似乎是一个老旧的论坛界面。
同时有声音响起：“阿船的歌迷祝阿船生日快乐！祝您才华永不枯竭！”
这样的声音有七段，听起来有男有女，有中年人也有青年人。韩际舟仔细去看屏幕上论坛界面里小小的字，发现是截取的论坛里一些表白她的话，发帖时间从2010年到2014年皆有。
短暂的转场后，福利院孩子们的脸挤挤挨挨地出现在屏幕里，为了小小的镜头能装下所有人，他们有序排着队，矮的在前，高的在后。
孩子们齐声道：“船姐姐生日快乐！祝您快乐常在常新！”
喊完口号后，孩子们蜂拥而上挤在镜头前，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许多想对她说的话。
“船姐姐弹琴好好听，我也想和你一样弹琴好听”
“船姐姐会唱好多好多歌呀，你还会再来教我们吗？”
“船姐姐长得好高，企鹅姐姐让我好好吃饭，要和船姐姐长得一样高！”
“船姐姐长得好好看，我要长大了嫁给船姐姐”
……
韩际舟把视频暂停，凑近了去看孩子们并不太好辨认的笔迹，看到最后一条时，她破涕为笑。
还没来得及收拾情绪，画面又是一转，船木乐队的人们，包括现役的和退队的，所有人都在。
韩际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乐队这么齐全过了，那些记忆久远地像是上辈子的事。
他们看起来像是在聚会，一张大圆桌上乱七八糟摆着不少酒瓶子，场面乱哄哄的，大家对着镜头七嘴八舌。
“老队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你可别骂我们不带你，都是韩云树这小子提议的嘿嘿。”
相机后出现韩云树的声音，应该是他在录视频：“你个八婆别造谣！”紧接着韩云树的大脸挤满镜头，“姐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是受人所托要给你惊喜，没办法。”
他随后扭头大吼一声，对众人笑嘻嘻道：“来，祝我们老队长又年轻一岁。”
“
船木乐队祝老队长生日快乐！祝您青春永驻！”
众人欢呼，转场后出现欧阳瑾漂亮的小脸。
她还是喜欢露出缺了门牙的笑，而她的门牙已经冒出一个尖尖，快长起来了。欧阳瑾脆生生道：“小瑾祝船姐姐生日快乐！祝您永不烦恼！”
画面的最后是戚归。
她应该是在自己家，有些紧张地捏了下手指才道：“际舟，私心收集了一些祝福作为礼物送给你，有些冒昧地联系了一些你的朋友，不知道你是否会喜欢这份礼物。”
“祝我的际舟生日快乐，平安顺遂，万事胜意。”戚归说完又有些苦恼道，“这样说好像有点太官方敷衍了……哎呀，心意到了就行。
“际舟，你一定一定，要平安、开心，我愿我用我余生所有的运气来祝福你。希望你能做一个幸福而自由的人。”视频最末，戚归真挚道，眼里浮起浅浅的水光，像静谧的深海。
韩际舟隔着镜头和戚归对视，如鲠在喉。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一问：今天的老韩发现阿戚的小心思了吗？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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