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辉映进宫
玉贵妃的肚子已经七个多月了，显怀得特别明显。自打玉贵妃怀上龙胎，英帝来熹微宫的次数较以往也频繁起来，整个后宫都以熹微宫马首是瞻。
这会子，如玉正软绵绵地靠在英帝的怀里，虽是怀胎后不施粉黛了，但女人味却十足起来。
“皇上政务繁忙，不用总惦记着到我这儿来，有冠厘伺候着，出不了什么大事儿。”说完，看了眼正在一旁给英帝沏茶的冠厘。
英帝摇摇头，“冠厘总是有自己的主子的，无双殿那头一个小的要照顾，你这边又是一大一小，朕总也放心不下。”
如玉面上一怔，看了眼冠厘。只见他神色如常，丝毫没有停下手上的活儿。“皇上说的是，倒是我想得不周到了。再怎么说，冠厘也是无双殿的人，整日往我这儿跑，不知道双儿会不会有了想法。”
冠厘恭敬地将手中的小瓷杯递到英帝面前，柔声道：“公主明白兹事体大，皇上即将迎来子嗣，公主也十分高兴，还常常催着奴才往熹微宫来照看。万万不会有什么想法的。”
英帝点点头，“即便如此，你也不要怠慢无双殿。眼看秋祈将至，朕倒真是有点头疼。”
英帝不点名，冠厘和如玉也自然知道他说的头疼，是为了哪桩。如今玉贵妃怀了皇上的第一个龙胎，地位也今非昔比，英帝有意抬抬她的身份，好多话也不避着她了。
如玉在英帝的怀中，暗自思虑了一番，这才开口道：“臣妾不懂那些大事，但这次是皇上您登基以来的第一次秋祈，绝对不能出什么差池去。”
说完，看了一眼英帝，见他没有不好的神色，便继续说道：“若是真有什么事儿拿捏不准，或是容易引起朝臣和百姓议论的，莫不如就作罢，皇上您打今儿起重新起一套新的秋祈制式，也是应当的，毕竟……是新朝嘛。”
说着，抚了抚突起的肚子，娇滴滴地在英帝的怀里动了动身子。
玉贵妃的意思很明显，打今年起，霜阳公主便不再跟随皇上出席秋祈大典了。冠厘颔首站在一边，没有发话，仿佛此事与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似的。
英帝一边摸着手上的玉扳指，一边微微点头：“爱妃说得有道理，新朝新气象，也未尝不可。朕倒是从未这样思量过。”
话音刚落，只听得外头的太监传话过来：“皇上，全泽寺的辉映方丈求见。”
英帝露出惊讶的神色，毕竟方丈主动进宫求见，不是什么寻常的事情。“人在外头了？”
“回皇上，辉映方丈正在殿外候着。”
英帝放开如玉，正色坐好。“宣他进来吧。”
“皇上，臣妾还是回避吧。”如玉福了福身子。
“你如今身子重，又是在你的宫里，无须回避了。”英帝摆摆手，不在意地说道。
如玉看了眼冠厘，脸上颇有些得意之色，顺势又坐了下来。
少顷，辉映方丈由太监引着，入了殿内，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给皇上和贵妃行过礼节。英帝连忙倾过身子，虚扶了一下。“大师不必多礼。”
辉映到底是闻名天下的高僧，气度和资历都摆在那里，便也没有再拘礼。“老衲多扰了。”
英帝心情倒是不错，笑呵呵地看着辉映：“自打上回入宫，怕有三四年了吧？”
“皇上记性好，贫僧久居山中研习佛法，确实有四年未曾进宫拜见了。”辉映微微颔首答道。
“今日进宫，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英帝更好奇了。
只见辉映抬头看了看周遭的人，见英帝并未屏退旁人，便继续说道：“历年秋祈，除了皇上带领群臣和皇眷为天下苍生祈福之外，也常有皇家诚心发愿。若心愿达成，便在来年秋祈的时候进行还愿。”
英帝点点头，“确是如此。朕尤记得十三岁那年的秋祈，恰逢父皇得了严重的风寒症，久治不愈，朕便许愿父皇龙体安康。秋祈后，父皇果真不日痊愈，十四岁那年，朕在全泽寺还愿，往事种种，历历在目。”
说到这儿，英帝不由得有些感慨，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露出些许人情味。
辉映见状，适时地开口道：“贫僧在山上，听闻玉贵妃春日里怀上龙胎。”
英帝听了，明朗地牵起如玉的手，笑呵呵地说道：“传言不假。朕，马上要有长子了！”
如玉许久没有经历英帝这般抬举了，不由地露出幸福的笑容。“皇上，辉映方丈乃佛家之人，您好歹也克制一些嘛。”说罢，娇羞地捶了英帝一下，引得英帝哈哈大笑。
辉映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恭贺皇上喜得龙子。贫僧正是为此事而来。”
“哦？”英帝露出颇为紧张的神色，“可是大师得了什么天机？朕这一胎，可有什么说法？”
辉映淡淡一笑，摆摆手，“皇上不必紧张，皇上得子，普天同庆，天佑龙子。只是贫僧想起，前年秋祈后，霜阳公主曾在寺中留守一月有余，每日晨起诵经，抄写经书。当时，霜阳公主曾许下两愿，一愿北境战事告捷，国泰民安，二愿伯父纯亲王早日生得子嗣，为皇家开枝散叶。”
英帝听闻，瞪大了眼睛。“此事当真？”
“出家人不打诳语。当时公主诵经与抄经，都是贫僧亲自教导，公主曾亲口对贫僧许愿，还问贫僧如何才能得偿所愿。贫僧告诉公主，唯有心诚。如今，皇上喜得龙子，可见佛祖听到了公主的诚心发愿。”
说罢，辉映再次双手合十，对上苍一拜。如玉的脸色，不如先前得意，她冷冷地看着辉映，又不是打探英帝的反应。
英帝闻言，一时心中生出了些许感动。“双儿的心思，朕诚不知……”
“贫僧此番进宫，是想请教皇上，霜阳公主今年可要还愿？”
语毕，英帝陷入了沉思，屋内静悄悄的。如玉扭了扭身子，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英帝伸手按下了。
“双儿从小与我亲近，又天性善良，朕确实没有想到，她竟会向上苍发愿，求我开枝散叶。如今如玉果真怀上龙胎，可见上苍听得双儿许愿，这才恩赐了这个孩子给朕。这个愿，必须得还，否则朕岂能心安。辉映，今年的秋祈，须得要盛办。”
辉映这会儿，才跪下身子去，“贫僧，领旨。”
说罢，悄悄地看了一眼始终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冠厘。只见冠厘定定地望着辉映，嘴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是夜，冠厘陪着皇上回到鹿鸣宫，英帝没有招幸任何妃子，只让冠厘亲自伺候就寝。净洗完事，鹿英半靠在龙榻上，对冠厘招招手，冠厘上前，等候吩咐。
“朕原本为双儿是否要出席秋祈的事情举棋不定的。”
“奴才明白，霜阳公主毕竟身份特殊，皇上既不想延续旧势，但也不想被天下人指摘不念人情。”冠厘一边替英帝除去鞋袜，一边说道。
“朕也料定礼部和钦天监，不敢做出定夺。此事拖延了好一阵子了。没想到，今日辉映替朕解决了这个老大难。既是上天注定，朕也没有违抗天命的道理。”
“皇上圣明。想来霜阳公主也一定感激皇上，往后还和从前一样亲近您。”冠厘将英帝的双脚放入热水中，仔细地捏着。
英帝低头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冠厘，“让双儿共同秋祈，朕也是念着你的。”
顿了顿，英帝接着说，“不管怎么说，你是无双殿的奴才，所谓主子荣，奴才才能荣。如今你替朕掌管军秘处，身份不比从前，若直接抬了你，怕朝中有人不服。但抬举你的主子，便等同于抬举了你。你可明白？”
冠厘连忙跪退了几步，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奴才，谢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