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杀父
“时间不多,我们赶快离开这里。”秦昀川抱着沈应鹤转过身,这才发现鬼手还呆呆地站在那里,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把鬼手忘记了,两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欲言又止。
“若是严月醒过来发现我们不见了怎么办?”沈应鹤打破了僵局,这时外面的江夏也走了进来:“动作快,严天快要回来了。”
沈应鹤拉起鬼手的衣服,却不看他:“走了。”
江夏也将他推了出去,一行人顺着地牢的密道往外走,沈应鹤看见地上倒着不少守卫,藏舟在门口守着被打晕过去的严月,见他们来了便走在前面带路:“这边走,这边守卫人少,我们可以不惊动他们。”
正要准备离开,梁烟却发现江夏没有动作:“……江夏?你不走吗?”
秦昀川等人闻声都停了下来,江夏苦笑着摇头:“我若是消失了,就代表我参与了你们的计划,这一点若是暴露,对你我都没有好处……更何况,我走了的话,梁广会被追杀的。”
“他还没到被人追杀就会过不下去日子的地步,而且梁广那个脑子不会在意这么多的。”梁烟上前牵起他的手,殷切地看着他,“王爷救你不止是为了营救鬼手,这一点你也是知道的——你想活下去,那就活下去。”
江夏还是拒绝:“我现在究竟是活着还是在苟且偷生,我都不清楚,等这一切结束,若我还活着,我一定会去找你们的。”
时间紧迫,梁烟只好先遂了他的意愿:“那你一定要好好的。”
江夏点点头,抬头看向沈应鹤:“王爷,一路平安。”
沈应鹤嗯了一声,偏过头去不愿再看,这时鬼手在没有人看见的角落里露出了犹豫的神情,抬头时对上江夏的眼神,江夏坚定地对他用口型说了句话。
鬼手一愣,即便犹豫再重,也还是转了身,跟着沈应鹤他们跑了出去。
见他们都离开,江夏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脚边严月有要隐隐转醒的趋势,他便回去装成了也被打晕过去的模样,倒在了守卫中间。
就在严月要睁开眼睛时,江夏颈后猛地一疼,随即失去了意识——一个黑衣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身形矫健,把他抱起来又犹如鬼魅一般带着江夏消失在了密道之中。
严月醒来后正好和被江湖众人逼到绝处的严天碰上面,严天见她在门口爬起来,登时一愣:“你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严月揉着头:“……坏事了,那群人都跑了。”
“暂时先别管他们了,赶快找地方躲起来,外头那群蛮人要找过来了!”严天拉着她躲进地牢里,那群江湖人都以秦昀川为首,若是知道了他们做的事情,指不定会将他们大卸八块。
这也是西蛮进攻北辰前最忌讳的一件事,江湖群龙之首秦昀川站在了朝廷一方这件事很快就会公之于众,到那时候西蛮军面对的就不仅仅是朝廷那群人,还有浩浩汤汤,行事神出鬼没的江湖人。
两个人躲在地牢大门后面,听着外头有人走过的声音,严月捏紧了拳头:“为何不能将他们都杀了!一群乌合之众也敢在我面前造次!”
严天拉住了她:“万万不可!就算我们最开始的打算就是将这群人灭掉,可现在鬼手也不见了,别提什么传授方法了,就连最开始的底牌不见了,灭了他们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那就这样忍气吞声吗?你堂堂一个逍遥门,就这样被人踩在脚底下侮辱?”
“你又有什么办法!”严天终于在她面前硬气起来,“若不是你自作主张,现在我们又怎么会落入这种两难之地!”
严月还待再说,只听大门一震,严天一振:“不好,他们找到这里了。”
“还等什么,杀出去!”严月从袖子里掏出两把匕首,带头冲了出去,严天现在和她绑在同一条船上,只好一咬牙一跺脚也跟了上去,谁知一出去才发现外面站着的并非之前追着他的那群江湖人,而是装束统一整齐,衣摆带金线的大内侍卫。
严月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局面:“怎么会这样?”
“许久未见了吧,严门主。”一个清透的声音从大内侍卫身后响起,严天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振,竟然两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静,静王殿下……”
静王萧璟缓缓从侍卫中间走了出来,他今年也才二十四五,浑身上下透露出皇家特有的清贵气质:“上次见到门主还是在本王的生辰宴上,那时门主还是前门主身边的心腹,现如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本王倒是想知道,门主今年可有去给前门主扫墓?”
严天浑身颤抖起来,严月也是一怔:“你不是说他病死了吗?你把我爹怎么了?!”
萧璟也是一愣,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严天见再也瞒不下去,绝望之境也只得将所有事情合盘托出:“……你以为我是凭着什么取得阿史那图蒙的信任的?”
“……你献上的尸傀是用我爹制成的?”严月万万没想到她会和杀父仇人在一起共事这么久,一想到他在自己面前畏畏缩缩时心里都在想些什么,是愧疚?是庆幸?
严天闭上了眼睛:“殿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不配!”严月——不,阿穆娜将匕首刺进严天胸口,谁知被大内侍卫拦腰抱住,匕首斜了角度,在严天脸上划了一下,鲜红血液喷涌而出,被合伙人和被所爱的男人同时背叛的痛楚让阿穆娜变成了一只疯狂的野兽,她嘶吼着:“严天你个千刀万剐的!我要杀了你!”
“……将她带下去。”萧璟被她吵得耳朵疼,挥了挥手,让侍卫将她带了下去,自己则走到严天面前,“残害他人时,可有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想过,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严天低下头,“我对不起门主。”
“阿穆娜有句话说得对,你不配对门主说这句话。”萧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逍遥门虽说和他的领地隔江相望,前门主好歹是个通情达理的侠义之士,也懂得共处,争议都是轮到严天莫名其妙当上了门主之后才开始的,“把他带去给千机处,把能问的都问出来后就地处决。”
严天没有辩解,被人带了下去,萧璟则是咳嗽了几声:“……起风了,回府吧,明日派人来将这块地方收入名册。”
“殿下,不去看看小王爷吗?”他身边一名侍卫提醒道,“属下派人暗中跟着保护他们了,如殿下所料,还有另外两名影卫,应当是……”
“嘘,这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即可。”萧璟转身朝大门走去,“再者本王和老七已经多年未见,乍一见面对谁来说都是惊吓,还是让他先和师父叙叙旧吧,这种事情出在本王的封地上,甚至还是皇上来信本王才知道,本王对老七有愧。”
“殿下,这隔着一条江的事情……”侍卫欲言又止,最后一挥手:“护殿下回府!”
“等等,这封信派人传给老七。”萧璟临走又叫住了侍卫,脸上有些不自然,“还是江南安全些。”
侍卫:“……”
殿下你何时变得如此口嫌体正直了?
……
沈应鹤一行人在逍遥门掌控的城池隔壁的镇上找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客栈暂时停了下来,一到地方沈应鹤就赶忙让人送水上来:“我要洗澡我要洗澡,我感觉我浑身都是青苔水草……”
秦昀川只得先帮他洗澡,也不知道是劫后余生还是受了惊吓,这家伙洗澡也不老实,最后弄得两人身上都是水,秦昀川只好和他一块洗了个澡。
等到两人换好衣服下楼时,梁烟已经叫了一桌子菜,和鬼手面对面坐着,却不动筷子,见他们二人下来,梁烟一溜烟地站起来跑到沈应鹤面前:“可有梁广的消息?”
他们也是出来之后才发现梁广不在身边,梁烟已经担心了一路,到了客栈她心急火燎地给梁广传了信,却到现在也没有收到任何回信。
“云乔和他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事。”秦昀川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墙角坐着的藏舟,影卫之间都有互相通信的方式,若是云乔有事,藏舟也不会这么放松地坐在这里。
梁烟只得压下心中的担忧,重新坐回了鬼手对面,一看见鬼手那张脸她就气不打一出来,但好不容易把人救出来,就连沈应鹤都还没说什么,她更不好开口。
秦昀川把沈应鹤放在了鬼手旁边的凳子上,从他手里拿过鞋子,蹲下给他把鞋子穿好:“要不要多加一件衣服?”
沈应鹤乖巧地摇头,把鬼手看得目瞪口呆,梁烟嗤笑道:“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
鬼手踟蹰看向沈应鹤,根本没想好说些什么,就在这时,门外闯进来两个人,把昏昏欲睡的店小二吓得跳了起来,梁烟看清楚来人后赶忙迎了上去:“梁广!你……江夏?”
沈应鹤闻声看过去,也被惊了一下,来人竟然是云乔和梁广,可梁广怀里抱着的人着实让所有人都没想到。
“快快快!给他喂点迷药什么的!他醒了估计要揍死我!”梁广着急忙慌地把人抱到沈应鹤面前,殷殷地看向他,眼中是满满的求生。
沈应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