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地牢
沈应鹤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眼皮沉重,几乎睁不开眼睛,即便睁开了看见的也还是一片黑暗——有人用黑色的布袋罩住了他的头。
而且用的不知道是装什么的袋子,一股奇怪的味道。
沈应鹤艰难地伸手在四周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心里把江夏翻来覆去骂了十几遍——明明说好了会把秦昀川等人支开,独自带他来见鬼手的,现在好了,不但时间提前了,还没有给他预警,这小子究竟是不是反水了也不知道,反而他自己先陷进了敌我不清的状态中。
沈应鹤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他大概能猜到江夏想做什么,可是江夏不太会是能做出这种冲动且不过脑子的事情,虽说也有可能计划成功,可仅凭着他这么一个残废,再加上江夏这个半死不活的尸傀,太过莽撞了。
他的手摸到了墙角,一手湿滑,这个触感让他猛地缩回了手——主要是太恶心了,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摸到了蜗牛和青苔,不过这也让他确定了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
身////下的地面很潮湿,墙壁上又是这样的情况,江夏应该是成功把他带到了地牢。
他本想试探着叫一叫江夏的名字,看看他在不在,可若是周围不是江夏而是其他人,他这一叫出声可就暴露了江夏还活着的事实。
沈应鹤陷入了僵局,就在这时,他贴着地面的耳朵感觉到了振动——有人在走路,应该是三个人,其中一个人脚步轻盈,沈应鹤闭上了眼睛,假装还没醒过来。
这三个人是谁,他已经能猜到了。
如果江夏被严天控制,那么他就只能靠自己了,先不论计划能不能成功,就算能成功,他出去之后又要怎么向秦昀川解释呢?
道歉估计是不会听的,要他主动认错也不是不行,可要是秦昀川摆出一张臭脸,自己应该不会太服气——沈应鹤都有些佩服自己,明明是自己做错了,居然还敢和秦昀川不服气,真是要被他惯坏了。
正想着,脚步声已经到了耳边,沈应鹤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这还是入世以来,他第一次单独行动。
“还没醒吗?”是严天的声音,“你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没有动手,用的迷烟。”沈应鹤精神一振,这个是江夏的声音,听他说话还带着自己的情绪,想来应当没有被严天控制,看来他做出提前行动的决定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例如被威胁什么的。
沈应鹤心中把自己夸了一遍,小爷真是非常聪明,将来说不定可以从萧云靳那里讨一个“天下第一探子”之类的名头。
一想就非常棒。
且霸气。
“莫不是迷烟用多了才没醒吧?”严天在沈应鹤面前蹲了下来,伸手扯掉了他头上的袋子,扔到一边,果然看见沈应鹤紧紧闭着眼睛,“拿水来泼,把他弄醒。”
沈应鹤:“……”等等,用水泼?
他正打算装出悠悠转醒的样子,然而还没等他动作,一桶水就将他从头到尾浇了个遍。
“咳咳……”沈应鹤被水灌进嘴里,呛到了嗓子,剧烈的咳嗽起来,严天见他醒过来,也站了起来,站到了离他偏远的地方:“听说浮溪谷谷主身上毒物防不胜防,还是离你远一些好了,我还不想丢了小命。”
“……你迟早都要没命,阎王爷都不在乎早晚,你倒是矫情,胆小鬼。”沈应鹤好容易缓过来,抬眼看见严月正将手里的空水桶扔给江夏,沈应鹤在心里把严月记了一笔。
严天没有在意他的挑衅,反而警惕地又往后退退,他可是从下人口中听说了沈应鹤用一杯水险些要了人命的事情,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放出毒来。
这下他也终于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这里应该就是地牢了,不过并不像牢房的样子,除去墙壁湿滑不堪之外,还算得上整洁,从严天身后看过去,还能看见床铺和桌子柜子,而桌子上摆满的药材让沈应鹤心头震了震。
师父就在这里吗?除了他,严天应该不会让其他人在逍遥门用那些一看上去就知道是上品的药材了。
“呀呀,你发现了啊。”严月发现他的眼睛一直在看着身后,捂着嘴笑了起来:“真不愧是前辈的徒弟,观察力就是敏锐,不过你知不知道你师父现在在做什么呀?”
沈应鹤挣扎着坐了起来,一个不稳靠在了墙上,背后的触感恶心得他差点吐出来——天知道他现在有多冷,午休时就穿了中衣,江夏把他带过来也不知道给他多加一件衣服,这下可好,墙上的湿滑直接透过了衣服。
他也懒得再换姿势,破罐子破摔了:“他人在哪里?”
“不上当呢。”严月和之前弱不禁风的模样相去甚远,沈应鹤发现就连严天都对她有些胆怯防范,看来她的确不简单。
“我们的时间不够了,要快点完成交替才行。”严天道,“阿穆娜。”
沈应鹤一听这个名字顿时来了精神,阿穆娜?他从梁烟那里听到过这个名字,阿穆娜是西蛮大王子阿史那图蒙最宠爱的侍妾,可现在看来,再宠爱也不过是个侍妾,否则怎么会把她一个人扔来危险重重的北辰?
严月——也就是阿穆娜,蹲在了沈应鹤面前,伸出手指在他脸上戳了戳,后面的严天看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你小心一点,他可浑身是毒。”
“你还不值得我用毒。”沈应鹤冷笑道,“老天爷自会收了你。”
“你们北辰的老天爷管不到我们西蛮,别费心了。”阿穆娜缩回手,见手指没有什么变化才放下心来,对着他心窝踹了一下,“看来你催动毒素也需要时间。”
沈应鹤被她这一脚踹得剧烈咳嗽起来,几滴唾液飞到了阿穆娜裙子上,珍贵的布料竟然被烧得破开了几个大洞:“怎么……怎么会这样!!”
“快点把衣服脱下来!”严天赶紧上来帮忙,裙子已经快被烧光,阿穆娜的腿上也被烧了几下,疼得她跳了起来,幸好严天冒着手被烧的危险把她的裙子撕了下来,才没有让阿穆娜也被烧死:“我都和你说了小心!谁知道他是个什么怪物!”
“我哪知道他连口水都能杀人!”阿穆娜气急败坏地朝着严天脸上扇了一巴掌,严天竟然不敢吭声,悻悻退到了一边。
阿穆娜缓了好几口气,恨恨看向沈应鹤:“若不是留着你还有用,我早就将你千刀万剐……把人带上来,我就不信他还能硬气!”
沈应鹤咳嗽得心口疼,嗓子也疼,好容易缓了过来,闻言不动声色地看向江夏,却是严天动了起来,亲自把人带了上来。
沈应鹤以为来的会是师父,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见了被捆起来的梁烟。
“这女人还真好骗,用她弟弟一威胁,她就自己跟过来了。”阿穆娜用手抬起梁烟的脸,梁烟还想去咬她,可严天立刻用布条团成团堵上了她的嘴,梁烟只能不甘地挣扎。
严天扇了她一巴掌:“再乱动我就把他宰了!”
梁烟顿时不动,紧紧地盯着沈应鹤,生怕他有什么事情。
阿穆娜起身走到沈应鹤面前,这次她学乖了,离他远了些:“你如果有任何试图反抗的举动,我就立刻杀了她,就算你能跑出去,看你到时候如何和她弟弟解释。”
严□□江夏使了个眼色,江夏默默地举起刀架在梁烟脖子上。
不得不说,这个威胁对沈应鹤的确有效,梁烟对他而言和梁广一样重要,不管是谁,他都不想让任何人在这件事上因为他受伤,目前跟着阿穆娜的话往下走是最好的办法,他只能随机应变了:“……你想让我做什么?”
阿穆娜哼笑道:“早点识相的话我也不用把这女人带出来了……去把人叫出来。”
严天应声转身打开一个小门走了出去,阿穆娜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不紧不慢道:“我西蛮大军需要的尸傀制作得很成功,不过现在制作尸傀的人出了点问题,让他把方法传授给你,你若是成功了,将来我可以保你不死,说不定还能帮你混个小官当当。”
沈应鹤心下一惊,师父出了什么事?竟然让西蛮不惜换掉他?江夏和“那些尸傀”真的是师父做出来的吗?
不,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江夏突然咳嗽一声,阿穆娜看过去,他摇摇头:“嗓子痒。”
“哼,看来你还没戒掉活人的习惯,真是个失败品。”阿穆娜没有放在心上,沈应鹤正在胡思乱想,朝江夏那边瞥过去时,看见他眨了眨眼睛。
沈应鹤愣了愣,随即低下头去,瞪大了眼睛,做出紧张的神态,心中却安心不少。
江夏是在告诉他,这件事和鬼手没有关系。
小门吱呀响了一声,沈应鹤猛地抬起头看过去,严天将一个人推着走了进来,沈应鹤一看见他眼泪刷的就下来了:“师父!”
而就在这时,严天身后闪过了几个影子,他往后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只当做是地牢里老鼠乱窜,没有放在心上。
在光影暗处,藏舟紧紧抓着秦昀川的胳膊,朝他摇了摇头:“不要轻举妄动。”
秦昀川沉着脸点头,眼睛却盯着地牢里狼狈不堪,不安流泪的沈应鹤。
把他们全都杀了。
这是秦昀川脑海里唯一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