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逼迫
“这么说,阿史那图蒙是要篡位?”梁烟收起鞭子,若有所思道,“他爹不是个能轻易放弃狼王位置的人,毕竟他从上上任狼王在位时就已经在和北辰打仗了,他儿子……哼,就是个草包。”
“听闻阿史那苏乌还有一个儿子?”梁广站了起来,眼看从这群人嘴里已经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他开始来回打量着他们,“你们知不知道?”
西蛮人知道他正在选择最后能活下来,至少能多活几天的人,抢在其他人面前道:“知道!二王子阿史那图杰,狼王很不待见他,但从来也没见他懈怠过……我们倒是愿意追随他,可他从来不召见我等。”
“来人,把他带下去,其他人就地解决。”梁烟挥挥手,立刻有女弟子进来将这人带走,剩下的人既恐惧又无处可逃,待众人出去之后,地牢里传来了惨叫声。
梁烟回头看了一眼地牢入口:“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在离情楼处置外来者。”
“她们总要成长的,你不可能永远陪着她们。”梁广拍拍梁烟的后背,被梁烟拿着鞭子追着跑了出去:“说你两句怎么了!小心发火脸上褶子更多!”
“你脸上才有褶子!”梁烟气得牙痒痒,可身后秦昀川似乎还有话要和她说,她也只好沉下气,看向秦昀川。
“今日多谢盟主相助,身子可好些了?”梁烟努力让自己显得平常些,“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盟主你发烧了。”
“没事了,出了一身汗便好了。”秦昀川道,他注意到梁烟对他的称呼变得尊重了许多,“这是我们为离情楼做的最后一件事,以后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时候就看楼主的决定了。”
梁烟还是很犹豫,可眼下的确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她昨夜去找孔峯,得到的也是一样的回答,可她和孔峯不同,孔峯是为了家族,为了自己才效忠朝廷,可她考虑的是整个离情楼,她也没有软肋在朝廷。
“……那两个黑衣人,是哪里来的?”梁烟突然问出这个秦昀川预料之外的问题,他这才想起今天竟然是影卫们第一次出现在人前,秦昀川正要解释,梁烟身后响起了沈应鹤慵懒的声音。
“烈云十八骑,是我北辰皇族遗留下来,每年从孩童中选出合适人选,分别教授暗器,医术,探询,传话等技能,每两人一组行动。”沈应鹤没受伤的那只手上捧着一盒小药丸,另一只手被他自己用绳子从肩膀穿过吊了起来,“是萧云靳那混蛋留下来保护我的,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他们的存在。”
梁烟听他不仅直呼萧云靳姓名,更是以混蛋代称,眉头不自觉地跳了起来:“保护你?连你也不知道?”
“要是被我知道了,那还叫什么影卫?”沈应鹤不服气地和她互相瞪眼,最后梁烟败下阵来:“罢了,既然你们都这样坦白,我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你可以为我们做什么?”沈应鹤勾起唇角,“我觉得有必要为我们的合作添上一些有分量的筹码。”
梁烟沉声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和你们共享情报。”
“那么,我现在要知道,所有和西蛮局势有关的情报,包括……”沈应鹤笑意越深,“……包括西蛮大王子阿史那图蒙的一切。”
……
秦昀川陪着沈应鹤回房后,许久都没有说话,直到沈应鹤伸手来探他的额头,他才一把抓住沈应鹤的手:“为什么要向梁烟打听阿史那图蒙?”
“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沈应鹤挡开他的手,用手背试试他额头,“已经不发烧了,我还以为你要再躺上几天呢,果然是练武人的身体,恢复得很快。”
“别扯开话题,你怎么发现的?”秦昀川难得对沈应鹤态度如此强硬,即便是沈应鹤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却气定神闲道:“秦昀川,我是行动不便,不是没有脑子——很多时候,我比你聪明多了。”
秦昀川忽然心慌不已,沈应鹤难不成发现他是重生的了?这个秘密若不是沈应鹤突然想知道和阿史那图蒙有关的事情,他自己都快忘记了。
这些日子事情太多,和沈应鹤在一起时又太放松,虽说复仇的种子还埋在心里,他却有种就此放弃过去的冲动,直到此刻,他才发觉他有多么害怕沈应鹤发现这一点。
相不相信还是别论,光是沈应鹤知道自己对他有所隐瞒之后,对他的态度会如何变化就让秦昀川忐忑不已。
“你作为一个江湖人,一个我从前避之不及的江湖人,为什么会对和西蛮有关的事情如此执着?”沈应鹤垂着眸子看着两人隔开距离的双手,“你真正该做的是远离这些事情,做你的逍遥人去,因为萧云靳迟早会意识到你踏入这件事太深而觉得你别有用心,这种别有用心往往是致命的,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秦昀川,不要忘了,我虽然远离朝堂多年,我也是皇族,是在你死我亡的夺嫡之下活下来的,这点探查人心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秦昀川忽然意识到什么,沈应鹤似乎在和他说不同的事,抱着试探的心,秦昀川问道:“你发现什么了,说来听听?”
沈应鹤不满抬头看他,他最讨厌被人这般试探,可眼前人顶着这样一张纯良的脸,沈应鹤实在是说不出恶言:“大抵就是……发现了你和阿史那图蒙有仇,而且这种仇比起你和赵子命之间,更加深重——若将你换成我,应当就是我当年为了母亲恨不得提着刀去杀了先帝——虽然最后被太傅发现了就是了。”
“抱歉,我没想到……”秦昀川起身抱住他,沈应鹤正在想心事,被他一抱险些叫出声来,回过神来赶紧拍拍他:“干什么干什么!”
秦昀川微微松开他:“我和那阿史那图蒙之间的仇恨的确比起赵子命更深,若说我想亲手杀了赵子命,那于阿史那图蒙,我便是与他同归于尽也要将他挫骨扬灰。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沈应鹤被他吓了一跳,随后察觉到的是秦昀川内心的不安和愤怒:“……我在这里。”
“我知道。”秦昀川指尖撩开他额前碎发,捧着他的脸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珍惜的轻吻,低下头来时眼中盛满了初夏的微风,“我知道你在这里。”
夜色将近,夜风带来了离情楼中新开的荷花清香,拨动二人心弦的同时,也将前来取药的梁烟吹得打了个激灵。
梁烟站在沈应鹤门外,瞪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方才看见的一幕。
……
次日。
“王爷,我姐说想见你。”梁广趁着秦昀川去送书信的空隙找了过来,他来时沈应鹤正在给明光包扎一处小伤口,昨日她自己都没发现背后被划了一道,直到睡前才被小四看见。
明光嘴里咬着一根布条,对于梁广突然找过来非常不满,用眼神示意他走开些,梁广这才发现明光几乎没穿衣服,赶紧捂住眼睛:“我不是故意的!”
“闭上嘴。”沈应鹤专心致志地用小刀将伤口和衣服粘连在一起的地方切开,这不免会扯到皮肉,而且他只有一只手能用,就必须更加集中精力,容不得他人打扰。
梁广小声抱怨道:“明光姐姐你怎么……怎么脱成这样……”
“我是大夫,等到你的性命掌握在我手上时,你最好还有这份纠结脱不脱衣服的觉悟。”沈应鹤啧了一声,将最后一点处理干净,立刻用药粉给明光上药包扎,免得伤口暴露在外面太长时间。
明光终于松了口气,将嘴里的布条吐了出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道:“疼死了疼死了!”
“你方才说什么?”沈应鹤擦了擦手,抬头看向梁广,“我没听清。”
“梁烟想见你。”秦昀川这时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手上还拿着一封信,看上面的花纹,大概是萧云靳送过来的。
沈应鹤会意:“你带我过去吧。”
梁广赶忙拦住人:“盟主,我姐想单独见他。”
“无事,等会儿你等在门外便是。”沈应鹤无所谓道,“既然她不想让人听,我自己进去就行。”
梁广以为秦昀川会拒绝,毕竟上一次沈应鹤要自己去青谷镇时秦昀川很是生气,再加上秦昀川和梁烟表面上关系也不咋地,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两人不合。
“好,走吧。”
梁广不解地张大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白日做梦呢你?今天不是还在下雨吗?”明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梁广:“……”我就打个比方,不用这么认真。
梁烟正在正厅里等着,谁知看见秦昀川和沈应鹤一块过来了,她心中暗道不好,没想到更让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秦昀川居然让沈应鹤自己进来了。
“找我何事?”沈应鹤问道,“还有几个伤者在等着我……”
梁烟把他推到里面屏风后面,蹲在他面前,目光殷切:“那个,我既然是你师父的好友,也能算是你半个师父吧?”
沈应鹤觉得她说法奇怪,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梁烟却当做他默认了,继续道:“那你告诉我,你和秦昀川那个事,是不是他逼你的?”
“其实……”
梁烟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是他逼你的,你不愿意的话,就早些拒绝他吧,他也怪可怜的。”
沈应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