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小福星的来历
福星，是他们的名字。有着完整身体，性格更开朗的的是小福，后脑的那张脸，性子更安静的叫小星。他们出生的时候就是拥有一个身体的双面婴儿。共用一个大脑，能够最快地知道对方的心思，也有自己的意识。
千寻嘉遇到他们兄弟俩的时候，他们才刚出生，而她也是一个才十二岁，还跟着师父满仙源走，一遍游历增长见闻，一边寻找回家之路的少女。
“一个身体两张脸？”炎炎夏日，她躲在一家简陋的面店里面吃过水面，晚到一步的师父给她带来了这样的一个消息，她惊叹，“是双面婴儿啊。”
“正是。”外面太热，穿着无袖上衣的老头呼着热气，一把从店家那里顺过来的老蒲扇摇个不停，他的面还在煮，他便把千寻嘉吃了一半的面条抢过来，大口大口地吃，吃相很难看，一边嚼着，嘴里还含糊地说话，“等一会带你去看。”
千寻嘉和师父是非常明显的老父弱女组合。师父七十五岁的人了，因为保养得好，也因为所修炼的武功能够延缓衰老，看起来才四十岁的样子。放在现代第二春刚开始。不过这是古代，普遍早婚早育，四十岁有一个才十二岁的女儿，也就是说二十八岁才有女。真的是“老父”了。
而且他的相貌堂堂和高贵的出身做静图的时候，面对知晓他身份的外人的时候，还是非常美好的。可面对千寻嘉这样的自己人的时候，面对不知道他身份的普通人的时候，真的就是天壤之别了。
遇见师父以后她才明白“眼见为实”是世间最片面的谎言。
仓促地吃完了饭，这对外形迥异的“父女”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走了，临走的时候师父把蒲扇还给老板，还把人家弄愣了，不知道一直放在自己身边，随时拿起来的蒲扇怎么就到了他的手上。
两人离开，顶着大中午毒辣的日头走了好一会才到师父口中的地方，竟然是一个大户人家。师父前去沟通，他们顺利进去，进到了那孩子被关押的地方。孩子从出生就没有喂过，现在饿了，哭得撕心裂肺。
就这样一个刚出生的孩子，门上大锁，各种各样的符咒贴出一个驱魔的形状，门外胆大命硬的人看着，听着孩子响亮的哭声，被吓得一惊一乍的。
千寻嘉和师父进去，果然一眼就看到了摇篮中放声大哭的孩子，不停地扭动着身体，露出下面那张一模一样的脸。
师父站在原地看了一眼，回头问她：“你怕吗？害怕的话就出去，你身上干净，别被脏东西跟上。”
千寻嘉白他一眼，没好气：“我都进来了你才说，要附身现在躲出去也来不及了。”
说着，走上前去。
“天啊，这孩子竟然睁眼睛？果然是妖孽。”师父看到孩子的大眼睛，大惊小怪。
刚说完就发现自己又被唯一的女弟子给鄙视了。
“孩子刚出生不睁眼睛吗？”千寻嘉反问他——她有个亲戚家的姐姐生孩子，当天她就去医院探望了。孩子是睁着眼睛的，而且据姐姐说，刚出生没多久眼睛就睁开了。
“孩子生下来好几天眼睛才睁开的。”老头被小女孩鄙视了，不服气，瞪大眼睛给她科普，“要几天，先慢慢睁一只，然后再睁另外一只。我见过很多刚出生的婴儿，没错的。要不然你以为大家说的‘开眼’是什么？就是这个意思——眼睛从一个世界像另外一个世界过度，睁开。”
千寻嘉额头冒黑线；“开眼是这么解释的吗？”
不过她没有研究过古书，此刻也无法反驳他。低头看小婴儿，伸手去拨弄盖在他头上的红色帽子，孩子左右摇晃，帽子一不小心就歪了。
“天！他没有头发！”这回惊呼的是千寻嘉——记得之前看姐姐孩子的时候，清楚的记得孩子是长了头发的。结果这个孩子头顶刚有一点毛茸茸的，几乎就没有头发。
“刚生下来的孩子本来就没有头发！”这回换作老头鄙视她了。
“有的，我看过！”千寻嘉据理力争。
“没有！”老头也不肯退让，“不睁眼睛没有头发，小孩子出生就是这个样子。要是睁眼睛还长满了浓密的头发，那才有鬼呢。”
“怎么可能？”千寻嘉怀疑自己的记忆出错了。
“你想想啊，之前养的小猫和兔子产仔的时候，不都是光溜溜的一根毛没有，眼睛也好几天才睁开嘛。”
千寻嘉汗颜：“原来人和猫兔一样啊。”
“那当然。”老头想当然地认定自己的认知，千寻嘉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孩子哭的累了，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又被饿醒了，撕心裂肺地哭。两个孩子的哭声，真的是中气十足。两人本来只是来看个稀奇的，如今看不下去了，老头去门□□涉了一下，不一会一大碗人奶就端了过来。
“为什么不直接拖个奶娘过来？”千寻嘉接过奶，看着老头上下不知道哪里下手抱孩子，嘟囔了一句，“刚出生不到一天的孩子，要怎么喂啊。”
“抓一个奶娘过来，点穴以后喂奶当然容易，可是以后呢。要是害奶娘被那些人排斥了该怎么办？”这个事情没那简单，牵涉太多，谁都不愿意蹚浑水。老头试了几次终于找了个位置将孩子抱起来，他太久没有抱刚出生的婴儿了，姿势很奇怪，用力错误，婴儿不舒服，哭得更大声了。
急得老头一头汗水。千寻嘉看不下去了，放下碗过去帮忙托着，好一顿调整姿势，总算弄好了。千寻嘉拿着勺子，舀一点点奶水放到孩子嘴里。
刚出生的孩子只会吮吸，这样子喂他不会吃。两人配合着，换各种方法尝试，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将那碗奶给喂下去。孩子也总算不哭了，在老头魔音穿脑的摇篮曲和摇晃下，乖乖地睡着了。
丢下碗千寻嘉就累趴下了，手臂都快抬不起来了。
“哄孩子好累！”她口齿不清地嘀咕。
“端个碗那里累了，为师这才是累。”老头什么都要和她抬杠，千寻嘉抬起头，看到老头大幅度活动着手臂和腰肢，看样子真的累得不轻——大半个时辰都是他抱着七斤多的孩子，摇啊晃啊。的确是很可怕的工作量。他年纪有那么大了，已经很久没这么活动筋骨了。
千寻嘉扑哧一声就笑了。
“这孩子接下来要怎么处置啊？”千寻嘉看着睡得香甜的孩子，目光在两张脸中间转换。
“这还用吗当然要祭献给神，处死了。”老头的神色里少有的沉重。
千寻嘉闪电般回头。老头苦笑了一下，告诉她这世界就是这样。
“他父母呢？”千寻嘉想起将这孩子带到世界上的人。
老头摇头：“孩子爹受了不小惊吓，也是坚决地要将他处死的人之一。孩子的娘听说孩子是怪胎以后就大叫着冲下地，抢过孩子要当场摔死，被人抢回去了。后来她想不开，大哭一场，骂了一万遍上天不公，然后撞墙自杀了。”
血淋淋的故事，听得十二岁的千寻嘉心里一震。
“我看过很多连体兄弟姐妹，但是第一次看到双面婴儿。”千寻嘉的目光慢慢流转回到孩子身上，轻轻道，“有些东西，明明是自己愚蠢解释不出来，偏偏要推倒鬼啊神啊身上。”
千寻嘉的语气里面没有愤怒，没有不平，只有淡淡的苦涩。轻轻的，像在说云是白的，天师蓝的。
“你见过很多？”老头的关注点果然很奇怪。
“听……说过。”千寻嘉改口。
“真的能给人带来灾难吗？”老头好奇心发作，盯着孩子看啊看啊，差点把孩子看穿。
“您老命那么硬，可以试试啊？”千寻嘉笑着开口，“能好好活着的话说明杀伤力有限，如果不幸中招也别遗憾——已经多借了十五年了，就当还利。”
千寻嘉和他讲过有一个国家六十岁以后全部活埋的故事，当作夸奖他的学识渊博，鼓舞他继续为人民造福——其实就是继续让她压榨。
老头立刻就想到那个典故，哈哈大笑起来。
“可以试试。”笑过之后他说。
说完之后他就出去了。老头有着不同于常人的身份，在这个灾难级别的世界里，他还能正大光明地进来这里就是证明。他去和这家人沟通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千寻嘉等了好久，都快要睡着的时候，他总算回来了。
回来，看到她只说一句：“千，带上大宝二宝走。”
那雷厉风行的形象，和之前面馆里无形象抢徒弟面条的粗糙老头判若两人。这才是他的身份该有的样子，也是这几年唯一能让她心安定的力量。千寻嘉没有多说什么，小心翼翼将孩子从摇篮里面抱出来，跟着他走了。
那家人很重视，好多人都出来送。只是并不说话，都面色凝重着，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面露恐惧地瞄一眼千寻嘉怀里的孩子，生怕千寻嘉他们会忽然改变主意将他放下一样。
其实，就算将孩子抱走了，还会不会给原来的家庭造成灾难，他们那些封建迷信的人也弄不清楚，还是直接按照正规仪式处死更保险一些。那么，老头是怎么说服那些将家族看的比亲情还重人们的呢？
千寻嘉的疑问，老头只是神秘地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那时候已经是黄昏降临，晚霞漫天，一大一中一小三人漫步在即将步入黑暗的世界中，绯色的夕阳披在身上，如一件最美的霞衣。
只有在他正经八百的时候，千寻嘉才觉得他是一个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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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实际年龄七十五岁，外贸年龄四十岁，心理年龄不超过十岁；千寻嘉实际年龄十二岁，两世叠加年龄三十七岁，心理年龄超过四十岁；这样对比起来，只是外貌异于常人的小福星才是正常人啊。因为这两个外形正常的人，先不正常了。
其实心理和生理都是一样重要的，可惜这世界的大部分人都不这么认为。就像身体生病了可以得到关心安慰，而心理生病了，得到的更多的就是厌恶和鄙视了。
那些有着完整身体的残缺的人啊。
两岁之前的小福星一直是千寻嘉和师父一起照顾的，在这段时间千寻嘉对孩子有了很多的了解，用正统的人的话来说就是：感受到了当母亲的心情，人生从此完整了。
话虽然是讽刺的，但是千寻嘉的确从小福星的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丰富的，开心与崩溃，成熟与辛苦交织的人生旅程。
千寻嘉发现小福星的头脑简直堪称天才级别的。他两岁之前千寻嘉就已经将《百家姓》《千字文》《唐诗三百首》《论语》以及《孙子兵法》塞到他的脑子里面了。
她开始只是在逗着小福星说话的时候插换着提了一点。没想到小福星的记忆力高于常人，竟然很快就能重复出来，并且在过后伊呀呀地说出来。千寻嘉来了兴趣，从头试着教他，想看看他到底能多聪明。
然后，在她离开之前这些都教出去了。
老头看着孩子每天摇头晃脑背东西，比苦读的学子都要聪明和辛苦，心肝都颤了，抗议：“这么小的孩子，你不能拔苗助长啊。”
拔苗助长的典故是千寻嘉告诉他的，控诉他之前教授他功夫的时候的心急行为。如今，倒被还回来了。
千寻嘉搬了一个凳子过来，正经八百地跟他来了一场辩论，科学方面的；“如果人脑有一百分的话，有至少九十分的脑子处于沉睡状态，只有不足十分的，甚至是三五分的量在活动在思考，被真正的利用开发。”
“可是小福星不同，他们是一个头两张脸，甚至是两个思维，这样子他们就占据了大脑中的更多份，将沉睡的一部分唤醒后加以利用开发，所以他们就比普通的人类更聪明。”
“所以才说，人类是这世界上最聪明也最愚蠢的动物——他们明明拥有一百分的潜能，可是在开发了十分不到以后就自以为举世无敌裹足不前了。但其实，如果那一百分全部开发出来……”
千寻嘉的科学理论说到一半就在老头看怪胎的表情下被都会去了，她换了一个表情，做出无辜小白兔的表情：“我是胡扯的，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说着起身，把板凳归到原来的地方，去哄小福星玩去了。
“你的一百分一定都用上了。”老头在他身后大声喊，千寻嘉回头，看到他瞪着眼睛无比认真，“要不然哪里来的这些稀奇古怪德的想法？”
千寻嘉笑了一下，出门了。
这世界上目前所知的最聪明的人是爱因斯坦，是个将大脑三分之一开发出来，死后大脑被保留的怪人。千寻嘉前世只是一个普通人，大脑被开发出百分之十的机会都不可能有，怎么可能会是天才呢。
两千，听说人类的潜在智商是两千。如果被唤醒了，不知道会是怎样一番情景。上天对人类，其实一直都不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