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大华娱乐:赵宴发文否认与菜思蜓秘恋,称二人只是合作关系。
头条娱乐:何嘉意在线吃瓜,激情发文维护前妻。
搜网娱乐:王静允探班赵宴,湖边牵手拥抱甜蜜幽会,力破分手传闻。
这两天娱乐圈的瓜,被各大媒体轮番扔出来轰炸,手机时不时咯噔一响,田微雨皱眉,左手拎着一只蓝色帆布袋,袋里装着刚从菜市场买的蔬菜,右手握着手机,边走边用大拇指滑动屏幕。
奇怪,她从没订阅过这些娱乐号,为什么不停给她发八卦消息?
她将微博的信息提示改成免打扰模式,愣了愣,点开何嘉意的那条新闻。
内容叙述何嘉意与王静允的婚姻过往,以及离婚后的各自生活,重点是,截图何嘉意发的微博,花式称道其如何重情重义,与前妻离婚也不忍她被舆论攻击,发文力挺,不愧是娱乐圈公认的好男人楷模,末了还暗搓搓地嘲讽王静允眼瞎。
田微雨点开那张截图,看完后觉得媒体真能夸大其词,就是正常地解释离婚原因,性格不合聚少离多,不涉及第三者,怎么就成了媒体口中一再强调的,变相证明何大影帝有多么多么的,痴情?
或许,是因为前妻被骂婚内出轨上了热搜吧。
下午四点多的菜市场已经没有多少新鲜蔬菜,所以没买多少,可帆布袋还是有点沉,田微雨将拎着的袋子挂到左手肘上,顺着一堵长长的青砖围墙往小区的方向走。
春日里的艳阳天,城市跟人一样褪去厚重,到处鸟语花香,生机勃勃,就是空气有点干,让人不由地怀念法国,戛纳,海边
她想起何嘉意。
那天晚上送她到小区门口,他那毫不隐晦的大惊小怪:“怎么这么黑,没路灯吗?门口怎么连保安都没有,多不安全?”语气里的担忧绝不似作假。她想,他痴不痴情她不知道,但他的为人,的确挺好的。
“小妮儿,有你的快递。”刚到小区门口就被叫住,保安大爷从小窗口里递出一份纸质文件,“才刚送来的。”
田微雨伸手接过,从袋子里掏出两个柑橘塞给大爷道谢。
她经常不在家,快递包裹有时候会麻烦大爷先帮她保管着。实际上,这个小区门口是有保安的,只是不是24小时,大爷年纪大了,也需要充足睡眠。
顺着小区的主干道往里走,顺手撕开文件袋,掏出里面第五届文艺工作者交流会的宣传册,还有一张大红色的邀请函。
快递是出版社转寄给她的,前两天编辑小美通知过,特别兴奋地对她说,她真的出名了!
田微雨发愁地看着邀请函。
她不习惯出席人多的场合,更不喜欢被大众瞩目,戛纳颁奖礼本来她是不去的,如果不是因为
“田老师你去吧,你现在可是名人啦,不去的话人家要说你排场大,而且,这个交流会名气不小,每年有不少出版界大佬,知名作家,影视明星和制作人参会,不管你是写小说还是剧本,去多认识点人对你有好处。”
编辑的话不无道理,就是,只怕她去了也认识不了几个人,田微雨无奈地想,起码,还是不要落人口实,如果想在编剧这行混饭吃的话。
六栋302门口杵着一个女人,田微雨刚转过楼梯口,踏上台阶的右脚一顿。
女人穿一件枣红色长裙,手腕上挎一只黑包,烫着美发店那典型的中年妇女头,肉呼呼的脸上堆满假笑:“我说咋敲了半天门不开呢,还以为你没回来咧?”
田微雨拾级而上,动作迟缓,站到女人面前:“有事?”
只有在上下楼梯的时候,才能看出来她的右腿实际上有点跛。
“哎哟哟,你现在是真出名啦,大编剧哎,亲姨妈上门,不说给口水喝,别是连门都不让进。”女人尖酸刻薄地嚷嚷,嗓门大到整个楼道回音连连。
这个小区都是六层高的洋房,因为建得早显得颇具年代感。虽然是一梯两户,对面那户人家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次,田微雨还是怕招人闲眼,便开了门,径直进屋,也不招呼门外那个自称其姨妈的女人。
女人自顾自地跟进去,一眼扫过客厅,实在不能说宽敞,且布置简单,陈旧的老式沙发和茶几,用简陋形容都不为过。女人嫌弃地撇撇嘴:“我说,你这都当上大编剧了,也挣了不少吧,干嘛不换个好点的房子?”
田微雨将买回的菜送进厨房,又去餐桌那给自己倒杯水,移步到朝北的阳台前,端着杯子望着半敞开的窗外,只当客厅那头的女人不存在,摆明了不想招待。
“你这孩子,咋每回见我都跟仇人似的,还真是一口水都不给呀?”女人说着,蹭到田微雨身后,卸下胳膊上的包放餐桌上。
田微雨转身,表情冷淡:“你有什么事?”
每次见面,翻来覆去总是那一套,她都听腻了。
女人拉开一张掉漆的绿椅子,坐下后清清嗓子:“借点钱,你姨夫啊都失业大半年了,俺俩合计着弄点小生意做做,就是手头没资金。”
很好,这次长进了,开口提‘借’而不是‘要’,不过她很清楚,本质上都一样。
女人接着开腔:“我不是看你出名了么,我听人说当编剧能挣不少钱呢,你还得了那啥大奖,哎哟,你爸妈要是活着,得多骄傲啊,姨妈也为你骄傲,我现在是逢人都唠两句,说那个在外国咖什么得奖的是我亲侄女。”话落,口气随着眼珠子滴溜一转,抛感情牌,“我吧,辛苦养你一场,也不图你像亲妈那样孝敬我,你现在挣钱轻松还又多,我高兴啊,咱不说多的,就二十万,算姨妈从你这借的,你出息了,能耐了,怎么着也拉俺们一把是不?”
田微雨面无表情地吐出三个字:“我没钱。”
“不可能!”女人叫道,“不说你又是出书又是当编剧,就那张存折里的钱还有大几十万呢。”
“我再说一遍,从我拿到存折后,那上面没再打过钱进来。”
“你说这话我能相信?捐款数目是一百万,到你从家里偷走存折时一共才取了不到四十万,剩下六十多万全进了你口袋呗。”
这些年就为了这个,两口子三番五次上门骚扰,搬到哪都甩不掉,哪怕是把银行流水打出来送到他们面前,愣是死活不信,她能怎么办?再说一个字她都嫌多余,可是,有些事实她还是要板回来:“什么叫‘偷’?那个存折本来就是我的!”
“没错,是你的,可你在我们家那些年,吃穿用度,上学花费,尤其那两年疗养复健,花的钱可远远不止存折里取出的那点吧,真要算这个,你不该回报我吗?”女人气势汹汹地拍桌子叫嚣。
田微雨冷笑:“我父母的赔偿款呢?”
“什么赔偿款?”女人不自然地瞥开目光,嘴上强硬道:“当年那起子算公共事故,哪有什么赔偿款,再说你父母也没买保险,啥都没有,处理后事还是我跟你姨夫贴的钱咧。”
窗户外传来小区流浪猫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田微雨一瞬不瞬盯着女人,直盯得对方心里发毛,“我二十五岁,不是十三岁,不是那个容易被你糊弄的小女孩。没赔偿款,你的两个女儿怎么出的国留学?没赔偿款,你怎么能在十几年前买下东四环的房子?”
“那是”
“不要说那些钱都是我那个开出租车的姨夫挣的,怕不是笑话!”
这世上最经不起考验的就是人性,小时候她不懂,等她长大到足够了解一些事情时,有些东西已经拿不回来了。
女人脸色涨红,仍是不死心:“可我们养了你啊,养你不花钱啊?你别忘了你腿没好时是谁整天背上背下送你去学校,送你去医院?”
“如果整个苹果都是属于我的,你让我怎么因为你‘慷慨’地给我咬了一口就感恩戴德?”愤怒涌上心头,田微雨感觉快要控制不住,不客气地下逐客令:“请你走吧,如果你非赖在这,我只能报警。”
“你”
“别再来找我,不管你们怎么来闹,来多少次,我都没钱。”她再次抢断,态度罕见地强势,与整个人的气场很不相衬。
知道这白眼狼侄女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女人骂骂咧咧出去:“忘恩负义没良心,那六十多万你就瞎整呗,凭什么我一分落不着,我下次还来”
尖刻的嗓音逐渐消失在门外,好一会,小小的客厅里静的出奇,楼下的流浪猫也不知跑哪去了。
本来计划好好做顿饭的,突然没了兴致,靠着同样掉漆掉到发白的餐桌,田微雨叹气,随手抄起桌上的手机和钥匙出门。
公交车拐过一个十字路口,驶上另一条明显不那么拥挤的路,女孩呆呆地望着车窗外,快速闪过的高楼大厦,以及被落日余晖侵染着的匆匆行人。
她一向这样,心烦的时候就随便上一辆公交,无计划无目的坐到终点。但是这次,才坐了五站她就下车了。
眼前硕大的广告牌上是一张帅气俊雅的脸,眼睛很好看,即便拍广告,直视镜头的眼里也一派和气,还有那直挺的鼻梁和微薄的嘴唇,无不彰显着本人优越的教养和好脾气。
父母走了后,漫长又荒凉的岁月里,这个男人是唯一一个给过她善意的人,没有要求,不计回报。
飞机上对她的细心照顾,机场坚持要送她回家,她知道,那只是他无差别的待人体贴,可是,被照顾被关心的感觉,于她而言,多奢侈啊。
田微雨杵在广告牌前,站了好久,直到心情好些了,才转过身坐到等车的长椅上,背对着那张海报。
夕阳收尽最后一滴余晖,夜幕逐渐笼罩城市,华灯初上,她一直坐在那,就好像有个人一直在陪着她,并不孤独。
“去看电影不?对面的cgv影城这个星期每天晚上都重印何嘉意的电影。”
“啊,今天是哪部?”
“我看看,哦,《日出日落》。”
“妈耶,我磕死何叔在这部片子里的颜,必须得去看。”
两个学生模样的女孩从她面前经过,等人家穿过斑马线,消失在对面商场入口,田微雨收回视线,看了看路口的红灯,眼睛跟着指示牌上的数字跳动,绿灯亮了,她站起来,往对面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