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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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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吗?”

    沉彻的声音,粘着不明显的迷恋,在空旷的空气中散开。

    突兀地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可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话语被搁置在空气中,随着风吹走,像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说话的人好似并不在意,他定定注视着身侧几近圈进他怀中的人,高大的身躯半依偎在她的身上,手环在她的腰上,头颅微侧,附在她的脖颈处,像是一只小狗用毛茸茸的脑袋拱在要讨好的主人身上,又好像是一种无声地,宣誓占有的姿态,充斥着浓烈的眷念。

    即便得不到回应,他也并不心急,似乎沉浸在这份与她独处的美好中,舍不得离开。

    直至—

    少女将放在腰侧的大手轻轻拿开。

    她做出了这个动作,也不过稍稍隔开了她和男人近的不能再近的距离,男人的脑袋还像是粘在了她的身上,一刻不能分开,乏力到不足以逃脱束缚,即便缓解了与男人密不可分的窒闷。

    好似无言的排斥。

    像是终于有了反应,无声的空气中传来一道轻柔的,略带冷清的声音。

    “我的喜欢重要吗?”

    她微抬着头看着天。

    蓝白色的天,团状的,条状的,数不清形状的云朵在漫无边际的上空浮动。

    没有什么特别的。

    可她说完话之后,一直便盯着这蓝色的天。

    她不去看那个她提问题的人,似乎像是并不在意他的答案。

    男人还是埋首在她的脖颈处,不着痕迹地又将手环了她的腰侧,让少女先前的行径显得多此一举,毫无意义。

    他低笑,像是不在意她的逃避,含着轻哄的意味道。

    “当然重要,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你开心。”

    “如果你不喜欢,这些花也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盛丽靡艳的玫瑰开满整个花园,大片大片的红色交织成绚烂迷离的梦,让人不禁沉醉,堕迷失神。

    少女的注意力又陡然转向这一片艳红的花海中,落在前方,没有聚焦。

    她像是鄙夷男人的说辞,话语带着淡淡的嘲讽,只是语调平静地仿佛毫无情绪。

    “这些花的存在本身就是价值,不是由我来决定的。”

    “如果我的喜欢成了它们被迫盛开的理由,那也谈不上喜欢。”

    “拔掉它们的尖刺,圈在只有我能看到的花田里,强迫它们绽放,让它们早早的枯萎。”

    “这样的喜欢未免太残忍。”

    男人像是听懂了什么,他从他贪恋的软香中抬起头,凝视眼前遥望前方的少女,似沉思良久,才半妥协似的诱哄。

    “你不喜欢,我就安排人把这些花送给喜欢它的人。”

    “这些花送到喜欢它的人手中,也算是尽我们的心意,而且爱花的人总会比我们惜花。”

    “可惜没能投其所好。”

    “不会有下次了,只要你想要的,我都送到你面前。”

    一字一句,男人的话竭尽温柔,混着他低低沙哑的嗓音,有一丝难以言拒的独特魅力,可隐约间又透着不容质疑的霸道。

    “你不需要这样做。”

    他们之间的对话很是平静,平静地生不起波澜,但这也似乎只是少女单方面的。

    “你一直都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听到这句话,男人的气息突然变得凌冽,手臂不自觉地加紧,仿佛要和少女嵌入一体,像是极力克制着某种情绪。

    也许是少女的话触及了他敏感的神经。

    他的声音冷沉,藏着一丝戾气,阻断了少女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似是警告。

    “是吗?”

    “如果说我不知道,你会怪我吗?”

    冰冷的呢喃,像魔鬼的低语,男人又将他的头搭上少女的颈窝,像一条蛇攀上待捕的猎物,危险,却令人无法挣扎。

    少女似乎发出了一道轻嗤,清晰可闻,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冷淡,却无形将男人隔绝在她的世界。

    她缓缓地侧过头,迫使埋在她颈窝处的男人停下了动作,声调清泠,夹杂着情绪的寒凉,像是了然,像是讥讽,像是质问。

    “我想要的你清楚。”

    “沈桀。”

    漫红的花海中,时间仿佛定格在此处,他们之间是沉默的对峙,近在咫尺,却似乎隔着万千距离。

    他们亲密,却足够疏离。

    两个人的氛围有种莫名的压抑。

    云聆坠入一场古怪的,沉闷的梦。

    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真切的仿佛她亲身经历。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云聆只觉得喘不过气。

    她看不见这两个人的脸,只能看到背影,听到声音,可光这些,她都能感受到其中少女的窒息和无助。

    两道声音很是熟悉,反反复复,在她的脑中交织回荡,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我想要的你清楚,沈桀。

    我想要的你清楚,沈桀。

    她想逃出这个梦。

    洁净,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房间。

    病床上安静地躺着一个人,被角上方露出一张小小的细白的脸,日色为她打上了一层朦朦的光,肌肤仿若莹玉,透润细腻,双目紧闭,秀眉轻蹙,嫩白的额角泌出晶莹的汗珠,纤长如羽的睫毛微颤,盖在眼帘上,落下一道阴影。

    急促微小的呼吸,昭显着她的不安,令人心疼的同时想要竭尽所能的安抚她。

    正当男人的大手落在上空,想要轻触她的脸,安抚她的不安,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声音。

    房间寂静无声,床上的人口中无意识的喃喃,就显得格外清晰。

    “沈桀。”

    微弱细小的声音,陡然在沈桀的心中掀起波澜。

    他收拢掌心,垂眸去看床上的人。

    她没有醒来,仍阖着双眸,眉间微拧。

    小小的一张脸,男人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一般,一遍又一遍地用他的目光描摹,专注而痴迷,最后稳稳地落到了少女脸上小小的唇,因缺水而微微泛白,唇瓣透着粉润的光泽,像春末青涩的樱桃。

    让他想起了最初见到她的场景。

    她扎着低低的马尾,薄薄的刘海盛八字分在漂亮的脸蛋两侧,勾勒出软润的弧线,一身大大的蓝白病号服挂在她的身上,单薄,显得弱柳扶风,特别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那时候的她,稚嫩,是刚出苞的栀子,馥郁却不浓艳,但已经出落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而他第一眼也被她所吸引。

    他那时就想,她要是他的就好了。

    现在,刘海已经消失不见,褪去可人的稚嫩后,本就美丽的脸蛋丝毫未改,软润的可爱消散,精致漂亮的五官绽现的淋漓,多了一丝成熟生怜的韵味。

    比之从前,更能抓住人的心。

    男人的眼神闪烁,深邃的黑眸溢满浓烈的□□。

    他伸出手,像是朝着一件珍宝靠近,可不知为何顿住,停在了半空中,指节弯曲,后轻轻抵在自己的唇上,神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明忘了他,为什么还是可以叫出他的名字。

    还有这三年她的生活一直都在他的监控下,有什么异常他不可能不知道,可现在…

    这一切都过于诡异。

    心头的古怪和猜疑未消。

    难道是记忆被故意篡改。

    沈桀思考了这种可能,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荒谬。

    即便之前和少女的相处并不愉悦,甚至是如洪水猛兽般被避之不及,有一次重来的机会明明是在幸运不过的,男人心中还是有几分不甘。

    能够轻易被忘记,可见在她的心里他多半也是不重要的。

    沈桀的目光足够温柔,但侵略性十足,见云聆还没有转醒的迹象,他的手又大胆地伸出,目标明确,几乎要伸到那张瓷白的脸上。

    倏尔一道敲门声中止了沈桀的动作。

    他的眼底划过一道暗芒,似透着深沉的欲望难以餍足的气息,眉头一皱。

    见门还在敲,沈桀敛去所有的情绪,站起身走到门口。

    门外,李述面无表情地站着,心中无外乎掀起了滔天巨浪,他没想到病房里的那位竟然是之前见过的云律师的女儿。

    当初他就想着沈氏好端端自己的法务部不用,还要绕这么一圈去找外面的律师,还是一份几乎已经敲定的合同,跟给别人送钱无异,那时他还觉得奇怪。

    不过是因为对方的心思实在难猜,而揣测他的心思更是大忌,作为助理,他只用老实本分,将吩咐的事情执行到位即可。

    而沈桀自然也不会挑一个心思多的人当助手。

    不过现在想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李述脑中的想法百转千回,可面上没有露出半分。

    门从里面开了,沈桀冷峻的面孔露出,他面无表情,顺手关了门,淡淡地看了李述一眼。

    就一眼,李述压力倍增,后颈寒毛竖起。

    “怎么了”

    李述低头,又怕惊扰房间的人,特意压低声音。“沈总,众和律所的云律师刚来了电话。”

    “他说他马上到这里,拜托您照顾一下云小姐。”

    听到这句话,男人眸光微闪,手指无意识的摩挲。

    要不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对方估计早就出现,把她带走。

    “现在人到哪儿了?”

    李述抬头,迟疑片刻才答。

    “估计已经到医院了,正往病房这赶。”

    “沈总。”

    听到声音,沈桀和李述齐齐地望向走廊的另一边。

    云宣几乎是一路跑过来的,当时电话突然断掉,又无法再打通,他就知道出了问题。

    也不管云聆到底为什么会和沈桀认识的,想着女儿出了事,云宣整颗心都提起来了,急得压根儿无法思考。

    沈桀看着奔来的男人,面容焦急,但仍身姿挺括,不过看似从容,可到底是多了丝风尘仆仆的意味。

    “云律。”

    沈桀叫住了他,与面对李述毫无情绪的眼神不同,可能是性格如此,他的语气虽然温和,但还透着冷淡。

    云宣太过担心,听到对方的声音脸上虽然恢复了点冷静,可语调还是比平日急躁了许多。

    他省去了和沈桀的寒暄。

    “怎么样?”

    云宣朝着病房里望去,看着沈桀身后被紧掩的门,眼下满是担忧。

    “低血糖供血不足晕倒了,现在还在输液,不过人还没有醒。”

    沈桀解释,语速放慢,让云宣松了一口气。

    似乎没出什么大问题。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自己女儿的身体状况,以前有病身体一直都不好,现在病好了,但也只是看着健康,身子还是很弱。

    云宣颔首,“我先进去看看。”

    沈桀没有阻止父亲看女儿的资格,自然是主动让开,看着他进了病房。

    少女脸色苍白,安静地躺在床上,弯眉轻蹙,她的睡姿很乖,却让人看着就心疼。

    云宣轻轻凑近看着女儿,好在呼吸均匀,只是眉间还有小小化不开的折痕,看上去睡的并不安稳。

    他安抚似地摸了女儿的额头,怕惊醒她,所以手下的动作很轻,见她眉宇渐渐舒展后,才收回了手。

    男人跟着进了病房,不发一言,注视着对方对她的小心,呵护,和心疼。

    他是她的父亲,他有着最光明正大的身份照顾她,触碰她。

    而他只是一个躲在暗处的偷窥者,她的生活中甚至没有他存在的痕迹。

    真让人嫉妒。

    男人晦涩的眼神,落到少女光滑细腻的脸上,太过灼热,令人忽视都难。

    云宣隐隐感受到周身突如其来的诡异气压,他移开了目光,落到了这屋子里唯二的男人身上。

    他站在他的身后,身形高大,气场极强,尽管收敛了许多,一般人也难以承受住他久为上位者的威压。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却有些凝固,云宣的眼中满是探寻的深意,即便他刻意地掩饰。

    沈桀大概也猜到了对方的想法。

    无非是作为父亲的警觉。

    这如出一辙的敏锐,沈桀垂下眼睑,遮挡住眸中涌动的情绪。

    “云律是有话想要和我说。”男人明显控制了音量,仅用两个人可闻的声音问道。

    做律师多年,云宣比任何人都要耐得住性子,但沈桀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也顺势做了应答。

    “今天多谢沈总了,我确实有些话想要和沈总说,不知是否方便借一步说话。”

    床上的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

    正当沈桀想要答应,却被床上窸窸窣窣的动静抢了先。

    两个人都下意识地侧头看过去,发现原本闭眼的人已经睁开了眼。

    她对着天花板,双目失神,眼睑轻敛,视线仿佛没有聚焦,笼罩着惶然的情绪。

    看上去像从噩梦中惊醒。

    云宣率先反应过来,他就站在病床边,因为俯视,他能很清楚地看到躺上床上的女儿犹如初生雏鸟般茫然。

    “听听。”

    他轻轻唤她,不敢太大声。

    云聆做了一个梦。

    血红的玫瑰海,男人和女人,蓝蓝低低的天。

    锁在脖颈的脑袋,禁锢在腰间的手。

    有形无形地都想要拖着她坠入这片玫瑰海。

    压抑窒息到似乎要在这个梦中绞杀她。

    她看不见男人女人的脸。

    却记住了一个名字。

    那个名字是…

    “听听。”

    云宣又出声轻唤,视线专注地盯在她的脸上,心里担忧,生怕她又出什么问题。

    “爸爸。”

    听到熟悉的声音,少女有些恍惚,睫羽轻颤,一对好看的琉璃眸慢慢找回了焦距,眼中的涣散空洞不在,清明地好似一泓碧水透润。

    云聆惯常冷清的声音,此时也忘却了强加的意志,展露出最原始的柔美,干涩的喉间加重了她的鼻音,含着一丝委屈,和脆弱,像极了寻求庇佑的小兽。

    她认出了叫她的人。

    在梦中的无助,悒郁,促使少女朝着信赖的人靠近。

    这样下意识的举动,显然不知道自己的手上还挂着点滴。

    动作来得突然,吊瓶被输液管猛的扯动,晃动了下。

    等云宣和沈桀注意到,扎进少女手上的针尖被脱离,血液回流,从肌肤中渗出。

    “我去叫医生。”

    冷肃的男声极快的响起。

    说话的男人也转身就走到门外。

    听到这声音,梦中窒息的感觉再一次重现,云聆的心里升起了前所未有地不适,和抗拒。

    是她梦里的声音。

    她循着声音想要望去。

    “听听别动。”

    云宣眼疾手快地抽摁住了女儿手上的针眼处,又按住了她的肩膀不让她乱动。

    她望向对方的行为被制止,只在余光中瞥见了那转身离开的背影。

    云聆被迫躺在床上,思绪一片混沌,无法厘清。

    等护士来给她重新挂上了点滴,交代两句后离开,她还在与脑中混乱的神思挣扎。

    “好点没?”

    云宣摸了摸女儿的头,口吻温柔。

    “爸爸。”

    云宣的脸完全呈现在云聆的眼中,她才意识到这不是她的梦。

    微翘的杏眼夹杂着不明显的迷茫恍惚,像是确认什么似的抓住父亲的手,轻喊。

    云宣无法解释女儿当下的反应,只是瞧着她脸上的神情,不禁皱了皱眉。

    还是不放心。

    从前还好,直到随着长大后容颜张开,却惊觉这容色极丽未必是件好事。

    会不会招来觊觎?

    他们又能不能护住她?

    有太多需要他们忧虑的事情,容颜太盛,却没有自护的能力,无疑是稚童抱金于市,惹人垂涎。

    更是因为他们深知女儿的性格,看着冷清,难以接近,实则心是再软不过的。

    “做噩梦了?”

    “没有。”

    少女对着父亲的关切不假思索地否认。

    是她的问题,她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让爸爸妈妈担心。

    女儿不想说,云宣也不会逼她。

    “还想再睡吗?”

    云聆摇摇头,一想到那个梦,心里就止不住地抵触。

    “那听听先休息,等爸爸一会儿可以吗,有些事情要处理,我马上回来。”

    他倒是想寸步不离女儿的身边,可到底还要顾及那个人。

    云聆听到父亲近似诱哄的声音,心中的愧疚更甚。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那个名字,她就不受控制的,像是灵魂被抽走一般,脑中一片发晕。

    云聆恢复了晕倒前的记忆。

    黑色浓重的双眸,缠绕在她身上绵密视线,深邃地似要将她吞噬。

    紧盯着她的目光,不断开合的薄唇,看上去薄情而冷冽。

    云聆的脑海浮现着这些画面,情不自禁地脱口低喃,“沈桀。”

    沈桀的耳力极好,他听到了她在叫他。

    心底油然生出了一丝喜悦。

    可转而又想起她未醒时的梦呓,他的名字在她的口中,是伴着痛苦,不安,困扰着她的,是她想要摆脱的。

    喜悦的心又陡然冷却。

    即便忘记了,她好像依旧潜藏着某种本能。

    比如说,抗拒他。

    阴郁被埋在深色慑人的瞳眸下,心脏鼓动着靠近她的欲望,灼热的视线却小心地收着。

    少女和她的父亲似乎都没有察觉男人隐匿甚好的觊觎。

    这一声呢喃无亚于平地惊雷炸响在云宣的耳边。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女儿只是出个门,为什么与这个心思难测的男人产生交集。

    是因为听听这张脸吗?

    压下心头升起的不安和疑惑,他转身看向那个安安静静守立在不远处的男人。

    他开始怀疑,从一开始到现在,他是不是过于关注听听了。

    藏好眼中的复杂与探究,他开口。

    “沈总,我们…”

    “爸爸,我想和这位先生说些话,可以吗?”

    云宣仔细斟酌的措辞戛然而止,少女柔美微哑的嗓音掀起了让两个人都不可置信的波澜。

    可偏偏她的脸上平静无波,冷冷淡淡,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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