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香气（一更）
“这个……”胆小的那个小鬼终于扛不住压力，再次站了出去来，“其实一开始我们是按做鬼的时间长短来分先后的，也商量好了让瘦猴先去，但……”
瘦猴应该就是个子最高的那个小鬼。
“但什么？”
这“但”字背后必然是有文章的。
“但她实在是太香了！我们闻到那个味儿，就感觉控制不住自己，不知怎么就一起跟着上了！”说完，小鬼就羞愧地低下了头。
“太香了？”陆言止不禁想起了刚刚白郁荞拂过自己胸前的发丝。
确实香……
不过，那香气浅淡的很，着实算不上“太香了”。
“嗯……该怎么和你说呢……”小鬼觉得陆言止理解不了，绞尽脑汁后打了个比方，“那种香味很特殊……就像是饿了很久的人，突然闻到了一桌美味的饭菜，会忍不住想要把佳肴通通吞吃掉！”
这么一说陆言止就理解了，应该是白郁荞身上的某种气味能吸引、蛊惑这些亡灵，让他们按捺不住自己，不受控的做出一些伤人的事情。
至于，这个气味是白郁荞先天自带的，还是有人在暗处做了手脚，目前还不得而知……
“行了，你们可以回瓶子里待着去了。”
小鬼又彼此看了看，小心翼翼地问陆言止：“你会把这件事告诉那个漂亮姐姐么？”
几个小鬼当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白郁荞，就是怕白郁荞记恨上他们。
在他们眼里，白郁荞是个有本事的厉害人物，是他们重新投胎的唯一希望。
“今夜你们一直在瓶子里睡觉，没有见过任何人。”陆言止没有把话说得太直白，但意思很明了了。
几个小鬼连连点头，本能告诉他们，面前这个帅哥也是不能轻易得罪的人物。
——
看着几个小鬼回到瓶子里后，陆言止找到了白郁荞所在的房间，依旧是穿墙而过，出现在了白郁荞的床前。
窝在白郁荞枕边的妙妙灵敏地睁开了眼，再次想要发出叫声。
这一次，陆言止有所戒备，先一步施法定住了这只碍事的黑猫。
白郁荞这会儿已经陷入梦境，梦境中她再次回到了幼时出事的那天。
原本行驶平缓的汽车突然加了速，司机像是着了魔一样，眼睛一眨不眨地冲向了对面疾驰而来的货车。
巨大的撞击，让汽车都翻了个个，她被坐在一旁的母亲死死护在怀里。
睁开眼，满眼都是血色。
猩红的血液顺着母亲的额头蜿蜒流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她的眼中。
年幼的白郁荞什么也不懂，看着双目紧闭的母亲，她顾不上自己身上传来的疼痛，只知道死命地摇晃着母亲的手臂，试图唤醒母亲……
床上的白郁荞眉心微蹙，一只手死死攥着被子，眼角有湿润的痕迹。
陆言止悄无声息地凑近，俯身停在了白郁荞咫尺的距离。
白郁荞的身上除了他之前闻到的那种浅淡馨香外，并没有其他会让鬼失控的味道。
可那几个小鬼应该也不是骗他……
陆言止思考着其中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就听耳边一声嘤咛，他忙直起了身子。
黑暗中，陆言止神色依旧，眼底也不见丝毫波澜，只有耳尖浮上的那一抹不易察觉的粉色出卖了他，让他看上去像个窃玉偷香不成，却惨遭抓包的纯情大男孩。
事实上，白郁荞只是呓语着翻了个身。
——
次日，白郁荞照常来到殡仪馆上班。
刚换上工作服，就有同事来通知她，说是领导让过去一趟。
白郁荞收拾妥当，来到领导办公室，发现自己的同事兼好友也在。
“什么事？”白郁荞在领导开口前以口型询问着自己的好友林洁。
林洁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领导喝了口茶，放下了保温杯：“那个……别紧张，把你们叫过来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就是今天有两个新人要来，你们两个是组里最拿得出手的，这带新人的任务就要麻烦你们两位了。”
领导说的客气，生怕她们拒绝。
“不麻烦，我们当年不也多亏了有前辈、师傅们教么。”林洁的个性要比白郁荞开朗活泼许多。
“嗯。”白郁荞淡淡应了一声，表示自己也ok。
“那行，一会儿新人到了我直接让人领你们那儿去，你们自己分。”
——
陆言止昨夜从阴阳司离开后就联系上了自己叔叔，简单说了一下来到j城后发生的事，通过他搞到了j城殡仪馆的一个实习名额。
陆判官依旧是再三嘱咐陆言止要保护好白郁荞，听他那个口气，要是真遇到什么危险，他这个侄子受伤不要紧，白郁荞一根头发丝也不能掉。
要不是知道自己这位叔叔一直醉心工作，陆言止都要怀疑白郁荞是不是他遗落人界的私生女了。
陆言止现在殡仪馆大门外，这里应该是整个j城阴气最集中的地方了。
要是有什么阴邪之物想要藏身，这里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让一让！让一让！刹车坏了！”
声音由远及近，自行车上戴着黑框眼镜，背着双肩包的男生眼看就要刹不住共享单车，撞上陆言止。
陆言止只一个眼神过去，车就在即将触到他裤脚前停了下来。
男生松了一口气，跳下自行车，一个劲地给陆言止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赶时间，不知怎么这车就出问题了，差点撞到你，不好意思啊。”
“没事。”陆言止语气淡淡，整个人透着疏离。
他先一步走进了殡仪馆，在保安那里询问了路线。
一路上，随处可见那些为亲友送行，哭得肝肠寸断的人类。
只是，这些人里有人是出自真心，有人则是在装腔作势。
双肩包的男生停好单车后也走了进来，走了一段路发现陆言止似乎和他目的地是一样的，于是主动上前打招呼。
陆言止肩头被拍了一下。
他停下脚步，蹙眉转头。
老实说，他不是很喜欢这种肢体的接触。
双肩包男生见他这样，稍稍有点被吓到，心里想着这人看着帅，脾气怎么这么差。
男生尴尬地笑了笑：“那什么你是来这里上班的么？我也是”
“所以呢？”陆言止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啊？所以所以或许我们可以一起走？”
“不需要。”说完，陆言止继续向前走，只留给男生一个冰冷的背影。
“啧”男生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睛，盯着陆言止的背影半晌，小声嘀咕了一句，“好重的死气啊”
——
白郁荞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距离两个新人报道的时间只剩下半分钟不到。
“现在新人第一天就这么懈怠？”
“年轻人嘛而且我们这里这么大，弯弯绕绕的，没准人已经来了，只是还没找到这里。”林洁知道白郁荞的脾气，生怕她过于严苛，回头新人没给尸体吓跑，先被她给吓跑了。
这话才说完，敞开着的门就被敲响了。
白郁荞同林洁一齐看去，就见陆言止身长玉立的站在门外，神色淡漠，黑色的衬衣领口微敞，那腰那腿简直就是人间杀器！
林洁作为和白郁荞一样的颜狗，这会儿已经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陆言止。
看到这张脸的第一眼，白郁荞就想起了他是谁。
尽管只是夜幕下路边摊惊鸿一瞥，情况还有那么几分尴尬。
“是你？”
“你们认识？”回过神的林洁凑到了白郁荞身边，搡了搡她的胳臂，压低了声音，“姐妹，可以啊，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个极品？”
“并不认识。”
“不算认识。”
陆言止和白郁荞异口同声。
林洁福至心灵：“行了，行了，我都懂！那我就不横刀夺爱了，这个大帅哥就给你带了。”
双肩包男生迟了一步，气喘吁吁地赶到，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你，跟我走吧。”林洁不给两人拒绝的机会，先一步带走了双肩包男生。
白郁荞从陆言止的身上收回目光，只字不提那晚的事。
陆言止也权当自己是真的实习生，今天第一次与白郁荞见面。
“为什么想做我们这行？”白郁荞问了一个当初她刚入行时带她的师傅问她的一个问题。
毕竟干他们这一行，很难得到大众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