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隐匿（三更）
鬼和人一样，有死鸭子嘴硬的，自然也有胆小怕事的。
站在最右侧的小个子鬼一看白郁荞这架势，以为真要让他们灰飞烟灭呢。
“别！别动手！我说！我说！”小个子顶着几个同伴目光的压力，一股脑全交代了，“离这里不远有个废弃的孤儿院，我们以前是那里的，病死后因为没有家人给我们料理后事，一直没法入轮回前几天有个人找到我们，只要抓到替身，我们就能去投胎了，所以”
“你们刚刚打算抓我替你们？”白郁荞挑眉。
几个小鬼低下了头。
暗处，陆言止蹙眉，想着小鬼刚刚说的话。
有人指使他们抓人做替死鬼？这个人会是谁？
而且，怎么就会这么巧？
白郁荞问出了陆言止心中的疑问：“谁告诉你们这个方法的？你们知道这个人在哪吗？”
几个小鬼摇了摇头。
“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衣，戴着帽子和口罩，只找了我们一次，说完就走了，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怎么找他。”
小鬼们目光澄澈，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但白郁荞还是持怀疑态度。
“都不认识你们就相信他说的？”
其中一个小鬼理直气壮：“死马当活马医嘛”
“你们之前有抓过别人？”
看样子应该是没有的，为了确认，白郁荞还是问了一下。
刚刚胆小的那个小鬼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一声，不太好意思的开口：“没有你是第一个”
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遇上了，白郁荞自然是不会放任这几个小鬼在这里继续害人的。
“你们想投胎？”
几个小鬼一个劲地点头。
“算你们撞大运了，跟我走吧。”白郁荞领着几个小鬼往阴阳司走。
小鬼们倒也听话，没有半点怀疑，乖乖的在白郁荞身后跟着。
直到他们走出一段距离，陆言止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他发现，他好像有点看不懂白郁荞。
还是说……
人类的女生都是这样？
——
被各种事情一耽误，白郁荞回到阴阳司已经不早了。
阴阳司现任负责人何叔站在门口，正朝着白郁荞平时回来的方向张望，脸上满是担忧。
白郁荞前两年捡回的那只黑猫，这会儿正听话地蹲在何叔的脚边，安静地舔着自己白色的爪子。
“喵～”
黑猫突然发出一声叫唤，颠颠的朝着还在老远处的白郁荞跑来，一头扑进白郁荞怀里。
“妙妙这是想我了？”白郁荞将黑猫抱在怀里，原本沉着的脸一下子柔和了起来。
轻声细语的样子和刚刚把大汉按在桌上，以及威胁几个小鬼时的举动判若两人。
这会儿，就像是个被珍藏在画里，惊艳了岁月的大家闺秀。
可能是又到了猫咪掉毛的季节，白郁荞才抱了妙妙一会儿就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让她原本白倒没什么血气的脸浮上些许绯色，更显病弱。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何叔上前几步，接过了妙妙，又往白郁荞身后看了一眼，“这几个孩子是……”
白郁荞揉了揉鼻子：“进去说吧……”
——
阴阳司内，前来登记的亡灵已经开始排队。
纸扎的工作人员正在挨个引导他们登记。
白郁荞坐到一边，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和何叔说了一遍。
何叔听完眉头紧皱，看了一眼几个小鬼，神情复杂。
“何叔？怎么了？”
“没事……”
那场车祸，让白郁荞失去了相依为命的母亲。这些年，一直是何叔在照顾她，把她拉扯大。
一起生活这么久了，白郁荞对何叔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何叔这个样子，哪里像是没事。
白郁荞本打算追问下去，却听何叔先一步问她。
“这几个小鬼你打算怎么办？”
阴阳司白天对外就是个开在步泉街上的精品丧葬用品店，只有到了晚上打烊后，会接待亡灵，办理登记业务。
小鬼就在店里肯定是不方便的，可让他们投胎……
白郁荞只是个稍微知道得多一点的凡人，她是没这个本事和权限的。
她只能看看何叔有没有办法，毕竟何叔在冥界那边挂着名，也是真的有点本事的。
“要是可以的话，自然是送他们去投胎。”
何叔想了一会儿：“投胎是没问题，但他们这种情况，要走得流程有些复杂，可能会耽误些时间。”
“那让他们暂时在这里帮几天忙，白天的时候就在架子上的古董花瓶里待着，不许出来捣乱。”白郁荞提议。
“我们可还是孩子！你这是雇佣童工！”有小鬼抗议。
转脸就给白郁荞瞪了回去：“那等你去到下面了找阎王告我去！刚刚想害人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个孩子了？我这是教你们，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好好学着点！”
小鬼被白郁荞堵的脸涨红，说不出话来。
“对了，光顾着问你话，差点都把正事忘了！”何叔一拍脑袋，“刚刚冥界传来消息，说是要派个人来调查一些事情，让我们全方位配合。”
“哦。”白郁荞兴趣缺缺。
何叔笑了笑，知道白郁荞是个什么脾气：“听说是陆判官的侄子，是个大帅哥！”
“大帅哥？有多帅？”白郁荞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隐身站在阴阳司窗外的陆言止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透过白郁荞的神情，他仿佛又看到了冥界里那些花痴的女鬼。
陆言止的眉头不由拧成了一个“川”字，再矜贵的气质也难掩他此刻的不快。
这样一个人，存在与否对冥界不会有任何影响，叔叔为何要那般重视？
然而，就在陆言止即将陷入思考的一秒，他又听见了白郁荞的声音。
“不对啊……何叔，你说来的人是陆判官的侄子？”
何叔点头。
“谁不知道，陆家的判官，那颜值，从古至今就是冥界底层选手，也就比牛头马面这些强点儿。你说陆判官的侄子是帅哥，这可信度委实不高啊……”
陆言止默默地攥紧了拳。
这个白郁荞……
窗内，何叔敲了一下白郁荞的脑袋。
“你这丫头……你何叔我什么时候骗过人？陆判侄子那张脸在冥界可是出了名的，这要搁人界挂个牌，那绝对是你消费不起的价格。”
“切～”白郁荞不以为意。
——
冥界和他们提前打了招呼，他们自然是要重视的。
尤其来的人还和判官沾亲带故，万一他们哪做得不好，被传了回去，到时候怕是有一壶喝的。
于是，白郁荞帮着几个纸扎人登记完今日要引渡的亡灵后，就组织着几个纸扎人开始打扫起阴阳司的卫生。
从大厅开始，任何边边角角都不放过。
地被拖得亮到可以照人，桌子擦得一尘不染，桌上那些放置的东西也都被白郁荞反复摆弄了许久，整理得整整齐齐，细微到用尺子都很难量出偏差的变态程度。
陆言止不能理解白郁荞的强迫症，在他看来，水杯的把子朝左或朝右都不能影响他喝水。
不理解归不理解，但有一说一，白郁荞生的那么一张脸，不管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
这一点，陆言止也很难违心否认。
陆言止跟过来其实是因为还有一些疑点需要询问白郁荞带回的那几个小鬼，是以一直等在窗外。
妙妙盯着窗子的方向看了很久，趁着白郁荞不注意，纵身跃上窗台。
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陆言止所在的方向，瞳仁变幻成了一条竖线，好似能看见陆言止一般。
紧接着，黑猫发出了“喵喵”的叫声。
又尖又急，像是要提醒什么。
白郁荞停下手中的事，走了过来，将妙妙抱入怀中安抚。
“怎么了？”说着，打开窗，伸出头朝着妙妙对着的方向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啊，你叫什么？”
有风吹过，拂起白郁荞的发丝。
青丝掠过陆言止的胸前，带着淡淡的馨香。
陆言止没来由地呼吸一窒，大脑像是受了蛊惑，思维暂停了一瞬。
等回过神，白郁荞已经抱着猫关上了窗。
陆言止不是普通的鬼，白郁荞就算是能通灵，也是无法勘破他的隐身状态的，自然不会发现他的存在，只以为是妙妙没有绝育的缘故。
“已经很晚了，不许再吵了！”白郁荞拍了拍妙妙的脑袋，“是时候抽个时间带你去绝育了！”
妙妙很有灵性，一听白郁荞这么说，立刻消了声。
但这并不妨碍它把仇记在陆言止身上。
黑猫趴在白郁荞的肩上，在白郁荞的视野盲区里，对着窗外的陆言止狠狠地龇了龇牙！
——
陆言止自然不会和一只猫多做计较，等众人忙完歇下，大厅灯灭，一切归于寂静，他才穿墙进入阴阳司。
环视一圈后，在一处花瓶前站定。
陆言止口中念念有词，下一秒，被何叔暂时存进瓶中的几个小鬼被召了出来。
几个小鬼看着面无表情，眼中没有一丝人情味的陆言止，心里发怵。
“你……你谁啊！”其中个子最高的那个小鬼壮着胆子问。
“为什么要跟着白郁荞。”陆言止不仅没有回答小鬼的问题，还反过来质问。
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让几个小鬼感受到了无形的压迫，仿佛置身地狱，受着拷问。
“就……想抓她做替身，好投胎……”其中又一个小鬼哆哆嗦嗦地回答。
“是吗？”陆言止声线不带丝毫温度，“你们四个小鬼，抓一个替身？”
这就是陆言止刚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如果只是要抓替身，自然是谁抓谁动手，这种事情可没有什么互帮互助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