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反差（二更）
到达目的地，白郁荞从车上下来。
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带着些许泥土的清新。
白郁荞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穿着白色衬衣，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身上。
男人气质还算出众，坐在大排档的露天餐桌旁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白郁荞走了过去：“秦医生？”
男人抬头看向白郁荞的瞬间一下子愣住了，仿佛被勾了魂一样。
介绍人说过白郁荞漂亮，可他没想到会这么漂亮！
其实，也不能怪秦医生失态，白郁荞活了二十多年，但凡见过她的人或鬼，就没有一个不夸她好看的。
而且，因为常年和阴物打交道，白郁荞肤色白的有些病态，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娇柔而脆弱，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古人云：“美目碧长眉翠浅，病比西子胜三分。”就是白郁荞的真实写照。
“秦医生？”白郁荞又喊了一遍。
意识到自己这样很不礼貌后，秦医生立刻收回了目光，并向白郁荞道歉：“白小姐，抱歉”
白郁荞没有计较，在秦医生的对面坐下：“很少有医生能接受大排档这种地方的。”
说着，白郁荞抽了两张纸，擦了擦面前附着着油腻的桌面，又将桌上散乱放置的调料瓶、筷子、纸巾盒归拢整齐。
“我还好，没什么洁癖。”秦医生笑了笑，看上去有些紧张。
“我听师傅说你不介意我们这行？”白郁荞直奔主题，要是不合适也能尽早结束，免得耽误大家时间。
秦医生点了点头：“我觉得你们的工作很有意义。”
白郁荞眉梢微挑，相亲这么多次，她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
“不过”
白郁荞这边好感才加上去，就听到对方话锋一转。
“秦医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是这样的，我是医生，医生忙起来很少能顾到家里。如果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那怎么样都好说，可要是以后有了孩子……”
秦医生话没说完，白郁荞就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和你结婚，我的职业生涯必须终止在怀孕的那一刻？继而做个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
“其实也不完全是，如果你还想继续工作，我可以托人帮忙，给你找个轻松舒适的……我是不介意，但不代表别人不介意，将来孩子出去，别人问你妈妈是做什么的，你让孩子怎么回答？”
白郁荞冷笑了一下，什么觉得她的工作有意义，说得好听，实际上还是打心眼里歧视他们这些丧葬工作者。
“秦医生，我想你想太多了。”白郁荞站起身，“我们既不会结婚，更不会有孩子，我们之间止步于今天这一面，下次哪怕在街上遇到，也不必打招呼。”
打算离开的白郁荞，看见不远处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从巷子拐出来，脚步飞快的朝着这边走来。
而女生的身后跟着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神情猥琐，一身酒气。
女生注意到了白郁荞，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
“姐姐，帮帮我。”女生很是害怕，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白郁荞安抚地拍了拍女生后背：“没事，别怕。”
坐着的秦医生看了一眼壮汉，自以为好心的提醒白郁荞：“白小姐，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在秦医生的眼里，白郁荞根本经不住这壮汉一下。
壮汉手里提着喝空的酒瓶，晃晃悠悠地来到白郁荞面前。
看了一眼白郁荞护在身后的女生，又看了一眼白郁荞，打了个酒嗝：“嘿嘿，老子今天艳福不浅！”
说着，就不规矩地朝白郁荞伸出了手。
“啊！”
下一秒，就是一声惨叫。
白郁荞的动作快到女生和秦医生都没看清。
一眨眼的功夫，白郁荞已经夺过了壮汉手中的酒瓶，把壮汉的手反剪于身后，按在了大排档的桌上。
秦医生看着眼前的一幕，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心中暗自庆幸刚才没有惹恼白郁荞。
——
陆言止离开冥界，根据照片和照片主人间的联系，以最快的方式定位到了白郁荞的所在。
陆言止看了看手中照片，又看了看不远处把壮汉按在桌上的白郁荞。
脑海中自动回想起叔叔再三强调要保护好这个姑娘的话。
他觉得这中间可能出现了什么偏差。
这……哪里是需要别人保护的样子啊……
白郁荞敲碎了酒瓶，抵在壮汉的脑袋边，逼着壮汉给女生道歉。
这会儿时间还早，大排档没什么生意，偶尔路过的行人也只是好奇地看一眼，并不会多管闲事地停留下来。
因此，一直站在那盯着白郁荞的陆言止就显得特别突兀，再加上他的长相，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意识到有人盯着自己，白郁荞收了动作，对上陆言止的目光。
惊艳自白郁荞眼底一闪而过，她虽然是个颜狗，但现在显然不是什么欣赏帅哥的好时候。
而且……
对方打量她的眼神，让她有一种猎人审视猎物的错觉，很是不爽。
酒瓶从醉鬼的脑袋边挪开，转而对着陆言止。
白郁荞表现出与外貌完全不符的“凶恶”：“看什么看！再看把您眼珠子抠出来！”
陆言止眉头轻蹙，看着对方指着自己的半截啤酒瓶，又看了一眼照片。
真的是……弱柳扶风呢……呵呵……
陆言止转身离开，在转角处捏了个决，让自己处于隐身状态。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姑娘这样指着鼻子警告。
他倒要看看，白郁荞这个“照骗”还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
白郁荞压着壮汉，一直等到警察来，说明了事情原委，将壮汉交给警察才离开。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决定抄小路赶回阴阳司。
一路上，白郁荞隐约闻到一股浅淡的木质香气，敏锐地察觉是有人在跟着她。
于是，她快走了几步，然后猛地回头。
狭窄的小巷空无一物，只有老旧的路灯接触不良的闪着，映着地上未干的积水，忽明忽暗。
陆言止闪身进了一侧的门洞里，看白郁荞的神情，他差点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是谁！我看见你了！”白郁荞眼眸半眯，环顾着幽长的小巷，警惕的好似一只猫儿。
无人应答。
只有晚风吹过，使得两侧上了年头的住家木门和窗棂发出老旧的响动。
白郁荞放轻了脚步，继续向前走，耳朵却一直竖着，不放过来自四周的任何动静。
几团黑影顺着附着青苔的墙壁朝着白郁荞蔓延过去，在即将靠近白郁荞时，幻化出一只青白的手臂，尖利的指甲直逼白郁荞的后颈。
陆言止暗道一声“不好”，正准备出手，就见白郁荞蓦地转身，一把抓住了那只鬼手，用力一扯，让原本的黑影现了形。
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包里掏出一张符咒，贴在了小鬼的脑门上。
另外几团黑影，她也同样如法炮制。
三两下就搞定了这几个小鬼。
而她本人除了有些气喘外，没有任何损伤。
陆言止收回了动作，继续隐匿在暗处。
白郁荞似有所感，朝着陆言止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发现。
“喂，你们几个”白郁荞看着面前四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小鬼，觉得当务之急不是问清他们想干什么，而是
“给我按照从高到矮的顺序，贴墙站着！”白郁荞命令道。
四个小鬼这会儿虽然被符咒限制了攻击力，但脾气还是在的：“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白郁荞抱臂笑了笑：“你觉得你们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说着，白郁荞檀口轻启，低声念了几句咒文，几个小鬼立刻产生了一股灼烧感。
“感觉怎么样？要是不乖乖听话，我就只能让你们灰飞烟灭咯？”白郁荞微微歪着脑袋，脸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到底是小孩子，随随便便说点什么就能糊弄了。
陆言止在心底轻嗤了一声。
女人的嘴，骗鬼的人！
白郁荞的这点小把戏也就骗骗这几个低阶的小鬼，但凡有点能耐的，就知道她刚刚念的那几句只是简单用来驱邪保平安的，防护高于攻击，什么能让魂灵灰飞烟灭，就是扯淡！
可那几个小鬼显然相信了，一下子从龇牙咧嘴变成了乖顺的鹌鹑，按照白郁荞的要求，从左至右，按高矮顺序排好。
白郁荞心里一下子舒坦了。
“说说吧，为什么跟着我，你们想干什么？”
几个小鬼互相看了看，最后是个子最高的那个小鬼开的口：“嘿嘿，就是看你一个人，想吓吓你。”
白郁荞刚刚分明感受到了杀气。
所以，这样的说辞她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发出的轻微声响被又冷又柔的声音盖住：“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