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阮小姐？”立刻有人走出来挡住阮茶的视野，他拿出证件展示，“警察。”
那极具冲击力的画面残留在视网膜上挥散不去，但有人来搭话，还是警察，多少拉了阮茶一把，让她缓了口气，镇定下来。
警官证上的名字是秦缜。
阮茶看了一眼，脸色尤带苍白，点点头，“我是。是有什么需要问我的吗？”
她冷静得很快，态度又十分配合，惹来秦缜意外的目光，他问：“阮小姐和邻居关系怎么样？”
阮茶据实回答：“不算好。她经常在家里……体罚孩子，有时候动静太大，我们会起争执，还差点动过手。”
秦缜又问：“昨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阮茶只记得大概的时间，“八点半左右吧？”
她下班时间是六点钟，后来和沈若华出去吃饭，离开餐厅的时候是八点不到，回家差不多就是半个小时的车程。
“有人能证明吗？”
“我朋友，我们一起吃的饭。”
“方便的话留个他的手机号吧。”秦缜话说的客气，纸笔却已经递过去了。
阮茶犹豫了，“我现在打可以吗？”
她不想这个点打扰沈若华，但更不想随便留下沈若华的私人号码，哪怕是警察。
“当然可以。”
秦缜做了个请的手势。
阮茶打过去，沈若华的声音明显不太清醒，得知是什么事后很是意外。帮阮茶做完证，她还问了一句：“茶茶姐，你还好吧？现在不方便的话，等会儿打电话给我可以吗？我会等到你的电话再去补觉的。”
阮茶只能答应。
之前问话的时候手机开了免提还没关，秦缜也听到了，“阮小姐和朋友的关系很好埃”
阮茶：“嗯。”
她先前极其配合，这时却闭起嘴一言不发。秦缜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笑了一下，“毕竟不是谁这个点接到电话都那么温柔的。阮小姐起得这么早，是因为昨天休息得不好？”
阮茶就等着他问这个。
她斟酌着说：“我昨天回来碰到了……不太舒服的东西。就是在上楼的时候，好像是只野兽，挺凶的，不知道是怎么跑进来的。”
“哦？”秦缜听完并不意外，“原来那个报警电话是你打的。”
“……对，是我。”
“这样埃”
秦缜似乎没把这当回事，他又问了几个问题，把手里用来记录的笔记本一合，“好了，暂时没事了。阮小姐你可以先走，后续可能还有需要你协助的地方，到时希望你能配合一下警方。”
阮茶沉默地点头。
她离开前最后往对面望了一眼，那扇门已经被掩起来，缝隙里的一线血色却深深地映在她眼底。
等她下楼，另一个警察过来问：“秦哥，你觉得她有嫌疑吗？”
秦缜摸着下巴，“不好说碍…”
阮茶身上奇怪的地方太多了。但他搜集的情报，包括从楼道监控看到的画面，都能和她说的话对上。以秦缜的个人判断，也不觉得她像是凶手。
——没错，凶手。
虽然阮茶似乎在努力地向他传递一个信息——这件惨案是不知怎么闯进小区里的野兽所为，监控也确实拍到模糊的兽类黑影，但只要看过案发现场，谁都会判断这是人为案件。
野兽行凶的方式和人类不一样，会撕咬，抓挠。而屋里的两具尸体都太“干净”了，简直像是照面的一瞬间，连挣扎都没有，就被人剖开胸腹挖走内脏……这种事能做到吗？是通过什么样的手段做到的？
不论如何，阮茶身上都有很大的疑点，她不一定是凶手，但绝对隐瞒了什么。
秦缜说：“多注意她一点吧。”
目前整个案件都充满谜团，希望能从她身上找到突破点。
阮茶还不知道她已经被秦缜列入重点关注范围。
她被问讯时，几次都想把事情全盘托出，只是觉得会被当成胡言乱语，暂且放弃了。但这件事沉甸甸地压在心口，她走出楼道，都没注意到楼下多了辆陌生的车。
“阮小姐1见她就要直接离开，司机连忙降下车窗喊她，“我是沈总派来接您的。”
阮茶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沈若华昨天离开前说的话。
车都停到她家门口，阮茶再不自在，也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她上了车，司机说：“沈总很担心您，要是您有空，给她打个电话吧。”
不用他说阮茶也要打的。
她在电话里和沈若华简略地说了这里的情况。
沈若华说：“那不是很危险？茶茶姐，不然你暂时换个地方住吧，正好我在那附近有套房子。”
“警察都过来调查了，应该很快会没事的。”
阮茶心知这是怎么回事，却没法和别人保证自己一定会安全。这种理由当然说服不了沈若华，她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比起别的，还是人身安全更重要吧？”
阮茶说：“……我再考虑两天，好吗？”
沈若华叹了口气，“姐姐，你一定要和我这么见外吗？”
阮茶知道辜负了她的好意，被她这么一问，心里也不好受，却还是坚持，“再看看吧，说不定事情马上就解决了。”
沈若华见她这样都不肯松口，只好说：“我肯定尊重姐姐的意愿。不想搬走就算了，但安全起见，这两天都让我的人接送好吗？放心，我找的司机都是练过一些近身格斗的。”
比起搬到沈若华的房子里，这当然好多了，阮茶妥协了。
从公寓到公司，走路只需要十分钟，换成坐车反倒因为道路规划要绕个路。就算这样，阮茶到公司的时间也实在太早，只有几个通宵加班的在。
这正合她的意。
财务部的办公室里空无一人，阮茶对着空荡荡的前方喊：“伊迪。”
如果有第二个人在这里，一定会觉得这场面傻得令人发笑。阮茶也觉得可笑，但她闭上眼就是先前开门时惨烈的一幕，着实笑不出来。
她没得到回应，深吸一口气，第二次提高了声音，“伊迪！你在吗？”
“找我吗？”
懒懒的声线在背后响起，阮茶转身，看到伊迪如往常一样，手执黑金烟杆飘在半空，多多少少松了口气。
“那个东西，真的没有阻止它的办法吗？”
阮茶迫不及待地发问。她苍白消瘦的脸，平日里看起来总是缺乏一点生气，这时那双浅褐色的眼眸执拗地望过来，却汇聚着闪烁的微光。
“你可真是闲不住埃”
伊迪倒不讨厌这种眼神，不过她说，“让那家伙再闹大一点也不坏，迟早的事而已。”
阮茶一怔，“什么意思？”
伊迪说：“我所处的世界，和你的世界，早就有融合的迹象。否则我最初是怎么掉到那一边去的呢？这只是两个世界重叠碰撞的先兆，那种东西，以后会越来越多的。与其这次让你解决，不如留给他们一点适应期吧？”
……
阮茶懵了。
这种事……她从来没听伊迪说过啊！世界在融合？那种轻而易举就能杀死一个人的怪物会越来越多？确实和那样的情况相比，现在只能算是小骚动罢了。阮茶都可以预见到时世界会陷入多大的混乱中……
她现在就很混乱了，“这……没办法阻止吗？”
伊迪笑了，“为什么要阻止？我倒不觉得是坏事。何况，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知道是在挖苦还是安慰，“你应该活不到那个时候。”
“……”
阮茶竟然无话可说。
伊迪继续说：“别去管不就好了。你只要在最后的时间里，达成你的愿望就行了。”
又是愿望。
阮茶现在哪还有心情管这个，她和被预告“要世界末日了”差不多，而这个预言是百分百正确的，她却不知道怎么让别人也相信……就没有什么办法吗？她已经比所有人都要早的得知了这个消息，就没什么能做的吗？
阮茶知道自己算不上聪明，这已经不是她一个人能应对的事了。她破罐破摔地想，还是去警察局报案算了吧？原原本本把她遭遇的事说出来，就是被当成疯子又有什么损失呢？
伊迪在空中俯视她，对阮茶的想法一清二楚，毕竟她没有什么是“看”不见的。
低着头的阮茶没有察觉，魔王此时向下方投注的目光，竟然有一点称得上怜爱了。
“就这么烦恼吗？”
伊迪悠然的声音响起。
阮茶以为她还要劝说自己，先下手为强道：“如果你愿意帮帮忙，我就没有烦恼了。”
她不过随口一说，原本以为伊迪会像昨天一样拒绝，谁知她“嗯——”地沉吟片刻，居然笑着松了口，“好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