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条鱼尾
在海中搏斗经验还算丰富的妙妙立刻稳住了自己的心神。
谢妄暗暗做了个手势，一直关注着他们的孙致立即反应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身侧的长刀扔到了太子手中。
察觉到他们的动作，侍卫们立刻拔刀警惕起来。暗中埋伏的人见行动暴露，都从人群中挥刀刺来。
刀光剑影，还沉浸在热闹中的人乍然见此场景，立刻如沸水般沸腾开来，场面瞬间混乱。
有人慌乱之中跑到了持刀人前，被乱刀砍伤。血腥气令这里更加骚动，男女惊恐的呼救声不绝于耳。
谢妄将妙妙带到身后，示意侍卫们将刺客们引出人群。那群刺客目标明确冲他而来，太子一行人且战且退，慢慢离开了惊慌的人群。
妙妙被谢妄牢牢护在身后，对眼前血液飞溅的场面倒是适应良好。深知其中危险，她只能安静待在后方，尽量不给谢妄添麻烦。
太子本身武艺高强，长刀在他手中如臂使指，此时眉眼冷肃，眼中杀意凛然，而身边的护卫们也实力不俗，很快就占了上风。
此刻不远处却有人高声喊了一声“官兵来了”。
妙妙原本以为是来了援军，然而那些官兵冲入战场之后，她却发现了不对劲。
太子也皱起了眉头。
却是那些官兵明着绞杀刺客，实际上是与刺客呈夹击之势朝谢妄这边来，还打伤了两个不曾防备的侍卫。
太子一行人已经察觉不对，倘若在无人处谢妄等人自然可以无所畏惧，然而这里山路狭窄，旁边还有香客和商户，一不小心就容易伤及无辜。
前方是凶悍的刺客，后方是源源不断的名为援助实则暗藏杀机的官兵，妙妙心中捏了一把汗。再看谢妄，虽情境凶险，他神情却镇定，让她也多了几分信心。
眼看着实力更强的太子一方取得优势，刺客越来越少，妙妙心中却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不安感。
这种近乎危险的直觉让她提起了戒心。
“簌——”
鲛人敏锐的听觉让妙妙听到了破空的声音，一股锋锐的气息朝着她前面太子的后心而去。几乎是下意识的，妙妙狠狠推了一把谢妄，短匕堪堪擦着谢妄的胳膊飞过去。
妙妙转头，看到了一个面露凶色的侍卫，他在混乱中不知不觉走到了太子与妙妙后面，见匕首没有刺中太子便将目光转向了妙妙，立即横刀砍向了她。
妙妙后撤两步险险躲过，那人却不放弃又挥刀而来。
妙妙又要后退却被颠簸的山路绊倒，狼狈在地上滚了两圈，头上戴的幂篱被侍卫挑掉。
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太子被推了一个踉跄，刺客的目标本就是他，见状都向他涌来。侍卫们和太子抵住攻势，却一时无法顾及妙妙。
谢妄黑眸更加狠厉，他一刀划过面前刺客的脖颈，长腿蹬在冲来的刺客身上借力，不顾胳膊被刺了一剑，轻盈跃出了包围圈，朝妙妙这里而来。
妙妙又被侍卫的刀逼到了山路边缘，还有官兵也向这边而来。可恨此处不在海中，妙妙有力也使不出来。
眼看着侍卫的刀就要砍到自己，妙妙情急之下终于微启粉唇，一股无声的波动传出，那侍卫却像受到了重击一样，持刀的手一软，眼鼻中冒出血液，就连极速赶来的太子也脚步一颤。
那侍卫却还保持着冲势，踉跄着脚步撞到了一时脱力的妙妙。她此刻本就在山路边缘，被这力道一撞立刻脚步一歪，滚下了山路。
太子来晚一步，见状毫不犹豫地也滑下了山。那边刚解决围攻的孙致一行人见此目眦欲裂，只能更加凶狠地去杀刺客。
妙妙下意识抱住了自己的头，天旋地转般的感觉让她紧紧闭住眼睛。尽管海神山草被丰富松软，她也被草叶割得生疼。
好在上天保佑，妙妙一路上没撞上什么石头，在一个较平缓的石台上才止住了落势。
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妙妙浑身疼痛得爬不起来。此刻太子也紧追着她而来，停在了她身边。
谢妄看着浑身草叶的妙妙，发现并无明显伤口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伸手去握妙妙还抱着头的手，才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微微颤抖。
拿开妙妙的胳膊，小姑娘早上梳的精致发髻已经乱成草窝，苍白的脸上被蹭了泥土。此刻眼眶红红，一看到他终于忍不住泪水，嘴巴一瘪，哇地一声痛哭出声：“呜呜呜我好痛碍…浑身都疼……”
握住了她的手，谢妄声音嘶哑：“有没有哪里受伤？”
妙妙抽抽搭搭地摇头。
谢妄将手从妙妙颈下穿过，将她横抱了起来。
妙妙白嫩的手现在都是细细的血痕，胳膊也是又痛又麻，一时提不起力气来。头枕在谢妄的臂弯里，妙妙鼻尖却嗅到了血腥味儿。
“你，你受伤了吗？”妙妙声音哽咽。
左臂的伤口因为受力而崩开，血渍浸透了衣衫，谢妄却面不改色，只是摇了摇头。
妙妙却看到了谢妄微微发白的唇色。
“你放我下来吧，我缓一会儿就好了。”妙妙手没力气，便用头点了点太子的胸膛。
太子只当没有听到，抱着她轻盈地走下山坡。
因为顾虑着刺客，谢妄并没有立刻带她上山，而是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山洞将妙妙放下。
妙妙已经慢慢恢复过来，她靠在石壁上，一眼看到了谢妄被血染红的左袖。
心中忽然如针扎一般密密地疼起来，她捧起谢妄的左臂，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谢妄另一只手抹了抹小鲛人的眼睛，微微笑了一下：“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伤。”
妙妙眼睫湿润，脸蛋上的泥土被眼泪润湿，又被她胡乱一抹，便像个脏兮兮的小花猫似的。闻言便有些小小的生气：“这哪里是小伤1
眼里却是心疼。
谢妄将左袖卷起来，白皙有力的胳膊上有薄薄的肌肉。当他使力的时候，那肌肉又突显出自己强大的力量。然而此刻左臂上却有一道半尺多长的伤口正在流血。
谢妄从身上掏出一瓶伤药，动作熟练地扯下衣服为自己做了个简单的敷药包扎。
妙妙在旁边看着，觉得自己的胳膊仿佛也被划伤了似的隐隐作痛，又不知道能做什么，一时有些难受。
不一会儿妙妙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胳膊是真的在隐隐作痛！她掀开衣袖来看，纤细的胳膊上此刻遍布青紫，跟被人打了一顿似的。
谢妄也看到了，将妙妙拉到身前，他的手细细拂过她手上的伤口，虽然并不言语，妙妙却仿佛从他身上感觉到了珍惜。
看着眉眼低垂的太子，妙妙莫名地特别想靠近。之前已经平息的委屈又隐隐探出了头——倒不是埋怨自己受伤，而是看见亲近信任的人忍不住便想诉说自己的难受，好叫人哄哄她。
遵从自己的内心，妙妙窝进了谢妄的怀里，和他撒起娇来。
太子安静听着，眼神专注地看着她。慢慢的，妙妙便感觉到了困倦，说着说着便在他怀里睡着了。
洞外日色渐沉，谢妄的胳膊还疼着，却蓦然感觉到了满足——在这片狭窄的空间里，妙妙只有他，只能看到他，只能依赖他。
只是这满足并没有持续多久，谢妄的手不经意碰到小鲛人的肌肤，却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热度。
妙妙发烧了。
拂开她鬓边凌乱的碎发，妙妙的脸颊泛红，一触额头，果然很烫。
妙妙在睡梦中也仿佛感觉到了不安稳一般，纤秀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喉中发出若有若无的难受哼声，身体也轻微地扭动着，像只小猫咪似的在谢妄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
少女身姿妙曼，谢妄有些不自然地往后退了退，想伸手将妙妙扶靠在石壁上。妙妙却抱住了他的手臂，发烫的脸颊在谢妄冰凉的手上磨蹭着。
与此同时，山洞外也传来动静。太子一路过来却是沿路留下了独特的印记，好让属下可以找寻过来，这应该就是孙致他们。
果然，孙致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谢妄抱起了妙妙朝山洞外走去。
东宫大总管孙致形容略有些狼狈，抬眼便看见太子抱着少女出来，眼神一缩，立刻深深得垂下了头颅。
太子此刻黑眸沉沉，神情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略有些苍白的面容更显得阴郁暴戾，这些日子那个温柔和煦的太子仿佛只是孙致的幻觉。
“解决了？”谢妄的声音带着凉意。
孙致头更低，瑟瑟伏下身子：“……是。那突袭的侍卫是临时顶替另一个生病的侍卫过来的，奴才不察……”
谢妄打断他的话，声音轻淡：“待回了府上自行去领罚。”
孙致暗中松一口气，连忙应是。
谢妄抱着妙妙走在前面，孙致与侍卫们立即跟上。
海神山下已经被另一批红袍士兵层层包围，先前作乱的官兵一一被扣住，被留下活口的刺客也绑缚在其中。
谢妄扫了一眼就坐上马车直奔府宅而去，妙妙似乎被魇住了一样叫不醒，但样子看着十分难受，不像只是发烧了。
不用谢妄说，孙致便极有眼色地派人去叫了大夫。
马车内，妙妙脸蛋潮红，汗将额发打湿了黏在脸上。谢妄蹙着眉用锦帕一遍遍擦干她的汗水。
妙妙似乎有些清醒过来，眼睛微微睁开，带着泣音道：“我的腿……好难受……尾巴要出来了……”
谢妄受不住她哀求的眼神，一时也顾不得许多，侧头掀起她的衣裙，颤着手指将她的亵裤褪下，苍白的脸颊也泛起微红来。
束缚刚一解开，妙妙修长的双腿便变成了一条宝蓝色的美丽鱼尾，薄纱般的尾鳍扫过了谢妄的掌心，带起一阵痒意。
谢妄呼吸一滞，妙妙却又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