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认亲
有了皇帝首肯,四王子一脸跃跃欲试。
虽然事情还未明了,但他心中已经隐隐有所猜测,总觉得今天能看到一出大戏。
正当他准备开始时,公孙燕拍案而起,再也不顾忌皇帝的脸面了。
“荒唐,南疆的叛徒,那自然该由南疆王去处理,我们插手算什么?”
“四王子也是,本宫不追究你的身份真假,但也希望你不要得寸进尺,一再逾越。”
公孙燕这会儿是真被气得不轻,连基本的假笑都不想维持了。
“母后这话言重了,现在非常时期,朕也不希望这朝堂里真藏有心思叵测之人。不过是做个测试,无则加勉罢了。”
祁南也开口,坚持自己的意见。
公孙燕不想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母子不合,便说道:“陛下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之事只能是个小插曲,不能耗费大家太多精力。”
“具体事宜我们还是问问四王子吧。”说着,公孙燕便看向四王子,眼里的威胁不言而喻,“四王子,你说如何?”
“这事自然简单异常,不会耽……”四王子信誓旦旦地开口,结果话刚说到一半,便感觉胸口一阵刺痛,针扎似的疼。
他看着公孙燕,眼睛瞪得老大,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但身体原因却让他连喘气都困难。
太医连忙上前,给他吃镇痛药,但效果却不明显。
“怎么回事?”祁南有些急了,一是这事会耽误越千帆的身份揭露。
而且万一这南疆皇子在宫里出了问题,他也撇不清关系。
公孙燕也出声说了句:“刚刚不还要认亲找叛徒吗?这是怎么了?不会觉得收不了场,装病吧?”
她从表情到语气,都一副怀疑的模样。
祁南回头看了她一眼,警告的意味溢于言表。
公孙燕敛了敛表情,对着旁边的宫女附耳说了句,便再次回到位子上。
将在场众人的反应全部收于眼底,越千帆淡淡开口道:“不用担心,他不过是被王蛊压制,死不了。”
众人:“……”虽然这话符合这位一贯的风格,但人家到底还是一国王子,合适么?
四王子本人表示,没什么不合适的。并且用力点头证明越千帆所言不假。
这下,众人的目光成功从他身上挪开了。转头看向越千帆。
“王蛊真在此处?”
“我们中间真有叛徒?”
他们是不懂王蛊会不会受到距离影响什么的,但若对方不在场,四王子这事决计不会这么巧。
一行人这么想着,左右看了看,眼神登时有些怪异。
“这个我们稍后再谈,孤是想让诸位大人明白,王蛊可控万蛊。”
越千帆说着,廖太医也适时将自己那本关于蛊虫的书掏了出来,递给各位大臣传阅。
看完之后,就连丞相都不淡定了,道:“摄政王此话当真?”
他问道,之前觉得几人闹得太过儿戏,现在却也认真了起来。
假如这一切都是真的……刚说完难民是因蛊而起,现在又出了可压制万蛊的王蛊,那岂不是说困扰他们的问题要解决了?
就是这事会不会太过巧合。
将这些疑惑压在心底,丞相决定等此事安定之后,一定要彻查真相。
对于他的疑问,越千帆斩钉截铁道:“自然是真。”
这时,祁南也开口了。
“摄政王何必自导自演装神弄鬼,想要什么直说就是了,拿黎明百姓开玩笑属实不必。”
“哦?看来陛下有其他见解?”越千帆等着他的后话。
祁南:“哼,从难民到王蛊,这一切都是你自说自话,真相如何其他人并不知晓。”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你所言全部为真,那摄政王又是如何得知?纵观以往,朕有理由怀疑你才是主谋,自导自演这一切不过另有图谋。”
知道了难民的解决之法后,祁南大概觉得这事已经成了,对上越千帆也是硬气了起来。
越千帆等他说完,笑道:“先帝托我教导陛下,现在陛下有如此大的认知偏差,是孤的失职。”
“那孤就当众替陛下解答疑惑吧。”
说着,他拍了三下掌心,早已在外等着的人得到信号,很快便带进来了一个人。
公孙正!
看到他之后,所有人都呆了呆。其他人只觉得好些年没见过他,不知道越千帆此时把人带来来的用意。
可对于四王子和公孙燕来说,这绝对是个重磅消息。
前者起初还没在意,毕竟他自己这会儿都疼的要死不活的。
但当他听到后面的对话,再看到公孙正的面容时,惊得他连身上的疼度都忘了。
视线在公孙正和公孙燕身上艰难地移动,瞬间恍然。
至于后者,从公孙正一露面,眸中就写满了拒绝。
“很惊讶吗?我的乖女儿。”
看模样,他很明显是吃了些苦的,身形肉眼可见的消瘦,精神也算不得好。
但进门之后,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特别是跟公孙燕说话的时候。
“爹?你怎么了?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看到公孙正,公孙燕懵了一下,随后很快丢出关怀三连。
“这个问题太后应该再清楚不过。”打过招呼之后,公孙正就变了称呼,阴阳怪气了起来。
随后他便看向越千帆,道:“现在是用的上表舅了吗?我的好外甥。”
这确实是个挺久远的称呼,诸多大臣都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同时也佩服他的勇气。
同样是挑衅,但众大臣们和越千帆所看到的完全就是两个意思。
“刚刚那话,送给表舅好像也完全适合。”没有拒绝他的称谓,越千帆笑得意味深长。
虽然这几人就这么当众攀上了亲,但空气里的硝烟味却掩盖不祝
“四王子,借滴血你应该不会介意吧?”越千帆说着,已经示意廖太医上前去取血了。
四王子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他知道自己现在还没被送走,大概也是因为还有这点价值。
一盆清水,一滴血,众人似乎都明白了他的用意。
滴血认清——那另一个对象呢?
在所有人殷殷注视下,廖太医稳稳走到了公孙正面前。
越千帆竟然怀疑公孙正?他们不是一家人吗?
所有人此时都在心里充满了疑问,其实他们更想说的是,不管是否,这事过后恐怕都得经历修罗常
毕竟公孙正与他们几人的牵扯都太深。
公孙燕更是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手里的杯子化为湮粉都未被察觉。
她紧紧盯着公孙正,时间在这一瞬变得极为缓慢,公孙燕心里打鼓,对方应该……
不止是她,所有人都以为公孙正面对此等羞辱,绝对会甩袖嗤之。
虽然结果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但好歹表现了他的文人风骨。
但出乎意料的是,看着站在眼前的廖太医,公孙正甚至都没等对方动手,拿起托盘里的匕首就给了自己一刀,可以说是相当配合了。
虽然他们心底觉得不可能,却都仍不住翘首以盼,想看看那水里的情况。
两人的血液收集到一起后,廖太医便端着水盆来到了祁南面前。
他走的极为小心,这个过程中,水面丝毫不见晃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他们看不到盆里的情况,就只能悄悄去看祁南的神情。
所有人都在等待一个结果。
终于,他们看到祁南木然的脸庞出现了别的表情。
先是动了动眉,眼周肌肉不自主收缩,随后低了低头,似乎在怀疑自己的眼神,努力将其看清。
等他抬头之时,廖太医刚巧把人挡了个严实,他们没法再从表情得知什么。
两人眼神相汇不过三秒,似乎已经完成了一场无言的交流。
他们相互表达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祁南最后抚着额头晃了晃。
“孤来瞧瞧。”见时间差不多,越千帆上前,神色不见似乎好奇。
祁南听他声音冷静,似乎对什么情况都不意外。
再想想之前公孙燕极力反对,还有越千帆若有若无的引导,最后一个结果浮上心头。
——他早就知道!
对上他慢慢求知欲的眼神,越千帆回以一个肯定的笑容。
随后瞥了眼水盆,道:“啊,融了。”
他的声音自然不小,可那轻飘飘的语气,仿佛在说“啊,今天的饭真好吃”。
越千帆一说完,廖太医便会意,将水盆递给众大臣看,绕了一圈确保无遗之后才回来。
他说的轻巧,但话里的意思却一石激起千层浪,让人浮想联翩。
其中最直白也是众人最关心的一条就是:公孙正是祁南的亲外公,他要是有着南疆血脉,那公孙燕呢?祁南呢?
南国的江山,怎能被外族血脉侵占?甚至更严重点,这会不会一开始就是个阴谋。
这话当然没人说出来,但每个人似乎都是这么想的。
祁南一眼扫过去,大臣们那些怀疑的眼神彻底底刺痛了他,他甚至不敢再抬头。
偏偏越千帆没有就此罢了的意思。
“这种方式当然有不确定性,以示公允,孤也来滴血自证。”
说着,一滴血便从他的指尖被逼出,稳稳滴到了水中。
在祁南的注视下,两滴血在水中各过个的,完全没有到一起的意思。
他正疑惑着,突然看到越千帆冲他笑了笑,祁南总觉得对方一笑就没好事。
果然,原本毫无关系甚至还隐隐有所排斥的血滴,突然就融到了一起。
祁南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已经融了的血又一次分开。
之后仿佛是逗他玩,那血融了分,分了融,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咂舌。
祁南自觉面上无光,但他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亲自带着廖太医去其他位置上,就为了拖越千帆下水。
可惜,一到旁人面前,那血就跟有仇一样,死也不到一块去。
祁南表示自己被气到了,偏偏越千帆还在这时候给他传音,“陛下要不要也试下,顺便认个亲?”
祁南被气到语塞,根本没去搭理他。
见此,越千帆便将目标换了个人,道:“结果大家也都看到了,不如叫公孙先生给个说法?”
没有反驳,没有狡辩,公孙正直接就硬刚道:“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有什么好装的?”
“乖孙,别装了。”最后一句,他是对着四王子说的。
不说公孙燕,祁南这会儿已经快把手心掐破了,这才让自己保持冷静。
生平最讨厌乱搞关系的他,此刻竟然在祈祷公孙燕不是亲生的。
正想着,他又听到了越千帆的声音。
“其实廖太医刚刚骗了你,这血是能分开的,想知道他为什么不帮你吗?”
祁南抬头,发现越千帆并未张嘴,便知道这是传音。
祁南没说话,但眼神却已经表明他非常想知道。
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怎么才能扭转眼前的局势,先下手为强?反客为主?
正想着,越千帆又跟他说话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陛下讨厌孤跟太后有关系啊,或者说一切跟太后有关系的陛下都讨厌。”
“可偏偏,这些人陛下是没法处理干净的,就像廖太医。”
祁南不可置信,但廖太医却恰在此时对他肯定一笑,与越千帆之前的模样如出一辙。
肮脏的血脉,众人质疑的眼神,即将大白天下的真相……
那一瞬间,祁南想了挺多,所有以往所担忧或者唾弃的,都在此刻冒了出来。
不,不要!
他是皇帝,先帝的嫡亲血脉,不可能是什么私生子,更不可能有着外族血脉……
不要怀疑他,不要废掉他。
他是皇帝,是这天下最尊贵之人。
祁南想要呐喊,从公孙正出来就被全方位压制的他此刻想要出声辩解。
却不想一张口,就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