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自危
自己刚刚说话了吗？在“辩解”许久之后，祁南突然疑惑。
可他想要求证什么的时候，却感觉双腿发软，眼前发黑。
他仿佛看到了诸多人嘲笑的嘴脸，似乎也听到了挺多杂乱的声音。
周围的一切都近在眼前，却又仿佛离他极远。
意识的最后，是他喷出的那口血，很多都溅到了那个水盆里。
祁南清楚地看到，一些小血滴稳稳地落到了某滴血上，与之融为一体。
不！
“南儿。”
“陛下。”
祁南想要嘶喊，却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间。
他感觉眼前好像有个人冲了出来，却再也没看清那人的模样。
融血那一幕，其他一些凑上来的人也都将此尽收眼底，心中满是惊骇。
越千帆自然也没放过这个机会，争取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这一幕。
而比这更让他们心惊的，则是皇帝此刻的状态。
“太医？太医！你们还愣着干嘛，来看看他埃”
公孙燕一个闪身冲了过来，将祁南揽在怀中，在呼唤太医的途中，她一只手已经搭上了祁南的手腕。
脉搏……停了？
公孙燕不肯相信这个事实，但两只手却都止不住在颤抖。
发生这么大的事，太医们也顾不得其他考虑，连忙冲上来给他诊治。
但结果无疑都一脸凝重，一个个摇着头退了下去。
“你们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哀家使唤不动你们了？今天要治不好皇帝，本宫要了你们的命。”
此刻的公孙燕，可以说是形象全无，整个就不肯接受现实。
回答她的，是一队带刀侍卫。
“公孙家混淆皇室血统，扰乱朝纲，现在叫他们接受相应的处罚，诸位没有异议吧。”
越千帆出声，随着他话音落下，已经有人迅速走到公孙燕和公孙正旁边，将其制止。
“你说谎你诬陷，你们放开本宫。”公孙燕不适地挣扎着。
“事实胜于雄辩，更何况你亲爹都承认了。太后莫不是还想狡辩？”
越千帆就在一旁等着，也不着急。
公孙燕显然也想到了公孙正刚刚的行径，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如此选择，但现在一定不能让此事坐实。
“你放屁，这一切都是你一个人在说，你所谓的证据谁知道是真是假？”
公孙燕这边抵死不认，越千帆已经没了耐心，示意他们将人带下去，关进大牢。
就在这时，一大臣出声制止道：“摄政王且慢，此事尚有疑点。”
“哦？”越千帆回头看了眼，那人顿时感觉一股压力传来。
恰在此时，又一道声音响了起来：“陛下驾崩了。”
这是德高望重的院正宣布的这一消息。
话一出，整个场面顿时失控。
虽然从之前太医们的表情能猜到情况不太乐观，但谁都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越千帆也是如此，说不意外是不可能的，他本意只不过是想气气对方而已，谁知道祁南自己脑补了些什么？
这么想着，但现实并没有给他太多感叹的时间。
寻常死人都是极大的事，皇帝驾崩更是宛如天塌。
一些保皇党瞬间没了主心骨，悲痛者有之，更多的还是对于自己命运的担忧。
刚刚开口阻拦越千帆那人，面上更是没了血色。
他本意只是想维护下祁南这边，不让越千帆一人独大。
可谁知现在连皇帝都直接没了呢？
越千帆还在这时候特地点了下他的名，“纪大人刚刚想说有什么疑点？”
场面这会儿也乱成了一片，越千帆不仅要及时安抚这些朝臣，还得防止有心人乘乱将消息放出去。
那到时候动乱就不止现在这么点了。
他采用的方式也极为简单粗暴。
关闭宫门，限制出行，再拿刀子往旁边一横，就问你敢不敢动。
果然，一众人立马老实了下来。
要不是席间正位出空了个位子，一眼看去情况与先前倒没多大不同。
可惜，皇帝没了，他们的心情也没法一如之前。
原计划四王子认完亲就能功成身退，现在却不得不在一众大臣的眼刀下旁听其国事。
越千帆及时出现解救了他，叫人将他带到了偏殿休息。
剩下南国一众高官，此刻人人自危，都在为了自己的后路而担忧。
越千帆的用意他们看得明白，曝出蛊虫，揭露身份，就是为了拖皇帝下位。
那他们这些曾经的保皇党自然是要防止第一波被清算的。
还有见证了今晚整个事件后，谁知道会不会因为明天左脚先进门而被砍头。
甚至都不用等到明天，那些侍卫现在只要手一抖，他们就能马上跟皇帝一起上道。
看到这一幕，丞相摇了摇头，站出来道：“老夫可否问问摄政王的用意？”
“保证皇室血脉正统，难道不是孤的职责所在？”
越千帆反问一声，再次将问题丢了回去。
其他人心里吐槽，保证皇室血脉？恐怕这里最没资格说的就是他越千帆了。
可惜，他们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
“话虽如此，但事关我南国颜面，如此轻易定论，恐难以服众。”丞相继续说道。
“丞相要觉得不服，可以亲自去找陛下问个清楚。”
越千帆越千帆答得敷衍，完全就是一副不在乎你怎么想的样子，可把其他人气的够呛。
偏偏他还要朝他们问一句：“大家怎么都不吭声，是觉得丞相言之有理？”
“微臣以为，此事应当慎重。”一人带头之后，其他人也跟着说道。
很明显他们又想采用那慢吞吞的拖延大法。
“慎重什么？”越千帆这会儿也享受了下刨根问底的乐趣。
“要是公孙家被证实是南疆人，那作为公孙正的外甥，摄政王的身份又怎么说？”
这话是言官说的，除了丞相，也就只有他能保证自己在问出这话后能苟住一条命，这才带着众人的期盼开口。
但越千帆的反应也是出乎意料。
他先是沉吟了下，随后似乎觉得有理，便点头道：“这倒是个问题，要不我们就把知情人全杀了吧，那这就不是问题了。”
他态度随意，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简直就宛如吃饭喝水般平常。
可偏偏其他人却不得不当真，他是真能干出这种事。
一时间，众大臣面面相觑，有些新晋官员，完全没想到他会疯到这种地步。
欣赏了番他们惶恐的模样，越千帆这才幽幽开口：“开个玩笑，看把大家紧张的。”
“既然都觉得这点事实没有说服力，那就来点实际的吧。”
他这会儿也不急了，甚至还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道：“公孙先生，请继续你的表演。”
“哈哈哈哈。”听到他的话，公孙正仰天大笑道：“不亏是以心狠手辣闻名的摄政王，帝王尸骨未寒，你却还想着让他遗臭万年。”
“那就得看表舅你配不配合了。”越千帆淡淡出声，算是默认了他这一说法。
“配合，自然是要配合。”公孙正又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就凭你这声表舅，我也没法拒绝不是？”
说着，他将目光从那群大臣身上略过，道：“如你们所想，我的确不是南国人。”
公孙正满意地看着众人因为自己一句话而变了脸色。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对方这一句，让他们觉得自己刚才的坚持就是个笑话。
情绪仿佛在这一刻得到了一个宣泄口，一个个说的停不下来。
不过大概意思总结下，也就是以下两点。
“你是谁？潜伏多年有什么目的？”
“那群难民是不是你搞出来的？”
公孙正就听着他们对自己的声讨，似乎别人越愤怒，他就表现的越兴奋。
完了，等他们说的差不多了，他才说道：“听过乾王子吧？”
这话一出，一些年轻官员满目茫然，年长者却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不管他们先前有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在接过越千帆分发下去的资料后，一个个顿时惊得合不拢嘴。
包括公孙燕父女，他都没有将其遗漏
在南国，皇帝自称天子。
乾坤乾坤，自古就有乾为天一说，四十多年前，南疆突然冒出了一名王子，口气大得很，自封为乾。
更巧的是自从他面世后，还真做了几件了不得的事。
要不是南疆基本盘摆在那里，他甚至会直接带兵攻打南国。
虽然最后这事没有实施，但也在南国众人心中留下了一个印象。
南疆王子王女众多，但那次众人的意见却是难得的统一，都认为最后登顶的会是这位乾王子。
可惜经过一番上位洗礼，即位的却是另一位王子，而这乾王子却从此销声匿迹，世人都以为他陨在了那场夺嫡中。
至于他的去向，以及之后的行踪，他们手里这份资料，都写的清清楚楚。
包括哪一年干了什么，有人大致回忆了下，没有丝毫纰漏。
看完之后，他们也不知道该佩服公孙正的隐忍，还是惊叹于越千帆的情报能力。
很快，正主便亲自为其盖章：“能查这么清楚，废了不少力气吧，不过怎么没写越家灭门事件呢？我记得那天……”
他接下来的描述可以说极尽血腥，越千帆面上不显，眸中却杀意尽显。
“诸位大人现在满意了？”越千帆冷声道：“把他给我带下去，收押天牢，等候发落。”
“至于她……要不就由诸位大人来定夺？”越千帆看着公孙燕，面上摆出一副看戏姿态。
他的提及，似乎也让公孙正想起了这个女儿。
在被拖走的最后几秒，他高声笑道：“你也别觉得奇怪，只要以后刺杀老子的时候能请质量高点的杀手，被暴露太快。”
“哦差点忘了，你没以后了。”
这话不多，信息量却是不校
单看他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仇人而非父女呢。
“是吗？”看着公孙正被拖走的背影，公孙燕阴恻恻笑了声。
“报，诸多夫人在宫外求见，说受太后之邀前来赴宴。”
一道声音的出现，将事情再次推向一个新高度。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